“你既然不是上官云晴,为何又是当初的太子妃,还嫁给了冷王。”阿离问这话的时候,如墨的青丝垂下,遮住一半的脸,烛火摇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荼蘼轻轻叹口气:“这一切是巧合,我从那个世界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上官云晴撞碑寻了短见。发现她和我长得居然一模一样,便用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行走。只是顶着人家的身份,一步一步的,就不由自主的嫁给了冷王。有时候想想,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阿离在青丝掩盖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苦笑:“是啊,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阿离,你会占卜么?”荼蘼突然问道。
阿离抬头,所有表情掩盖:“会,你要占卜什么?”
“我想知道一个人在哪儿,这样的是占卜可以做到么?而且,要不耗费你身体和福报的。”荼蘼特意加上后面一句。
阿离点点头:“这样的占卜很简单,不涉及天机的,和我的福报也没有关系。”
荼蘼高兴的一把抓住阿离的手:“太好了,那阿离看什么时候方便,帮我占卜一卦吧。”
阿离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双小手,抿了抿嘴唇:“好,等我今晚夜观星象,选一个适合的时机才可以。”
“嗯嗯,那有劳阿离了。”荼蘼高兴的连忙点头。
太好了,有了阿离,终于可以知道鬼哭子在哪儿了。即使是一个大概的位置,也比这天大地大,大海捞针的好。
阿离离开了,荼蘼和衣躺在奢华的梨花木大床上,明明倦意很浓,却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道儿子此时此刻是不是睡得好。
碧霄,是自己最重的牵挂。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想自己远在外面的孩子。那将心比心,这么多年,母后的郁郁而终,父亲强撑这一口气,拖着病体也想再看自己一眼的心情,荼蘼就更加刻骨铭心的理解。
她不怪二十多年前,南青大法师来揭破自己的天煞命格,也不怪父皇为了东陵苍生送走自己。因为这是自己的命。
其实自己没有在婴孩的时候就死了,她更多的该是感恩。
深夜,秦九儿下床,拉开门出去。门外有守夜的宫女立刻上前。荼蘼说要去看父皇,那宫女便一句话不敢多说的直接前面带路。看来之前她撂下的话发挥作用了。
父皇寝宫,荼蘼进来的时候,东里萧风正在床前坐着,拿着剪刀娴熟的给父皇修剪指甲。那一幕,真的很温馨。
谁说最是无情帝皇家?看看他们这一对父子,才知道皇家也有真的亲情。
“荼蘼,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东里萧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便是一句薄斥。
荼蘼勾勾唇角:“哥哥,我已经睡好了,再睡也睡不着,便想着来看看父皇,多陪陪他。”
东里萧风点头:“也好,过来坐,那我们聊聊天。”
荼蘼便搬来一把椅子,坐到哥哥身边,看哥哥给父皇修剪指甲。
哥哥的眼眸很平和,没有一点锋芒和尖锐的戾气。这样的暖男是贴心哥哥的最佳人选。就是等以后登基为王,会有一些吃亏。毕竟手下的大臣最喜欢欺软怕硬。
“哥哥,今年多少岁?”荼蘼好奇的问。
东里萧风轻声回道:“哥哥今年二十五,比荼蘼大十八个月。”
荼蘼咧嘴笑起来:“二十五了,老大不小,也是该快点娶妻生子了。”
东里萧风叹口气:“可是哥哥很想要父皇母后那样忠贞不渝的爱情,心中只有彼此,一生只宠爱母后一人。”
“父皇只宠母后,为何还有宣王?”荼蘼不解的问。
“宣王,是父皇未遇到母后之前,皇爷爷赐给父皇的一个侧妃生的大皇子。但是后来父皇遇到母后,册立封后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妃子寝宫。虽然后来迫于压力,充盈两次后宫,但那些妃子却通通都是摆设。”
“哦,原来是这样。那父皇和母后的感情一定非常的好,真是让人羡慕。”
“是啊,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能让我钟情一生的女子。可是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的有缘人还没有到吧。”东里萧风说着话,将剪好指甲父皇的手放进锦被里,又说道:“父皇身体每况愈下,一再催促我快点立后登基。不得已,我也只能选妃,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了。”
荼蘼靠着哥哥的肩头,轻轻闭上眼:“世上没有事事都称心如意的。有时候,当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大多数选择的只能委屈自己。哥哥,你做的对。但是也不要绝望,其实爱情并不都是一见钟情,很多的时候也是日久生情。荼蘼相信哥哥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属于你钟情一世的女子的。”
“人小鬼大,你还是操心自己吧,这么大了,在东陵可是不好嫁了。但是没事,有哥哥在,准会给你选个最好的男人做驸马的。”东里萧风敲着荼蘼的脑袋,又爱又疼。
荼蘼摇摇头:“我才不要什么驸马,我的儿子啊都三岁多了。”
东里萧风一愣:“什么?荼蘼已经成亲了?夫君是谁?”
荼蘼笑嘻嘻龇着小牙:“哥哥,没成亲就不能有孩子么?荼蘼没有夫君,但是儿子可好玩了,叫碧霄。我在来盛京之前,给碧霄送到灵山,跟着东方山庄的药尊清尊学习功夫去了。”
东里萧风皱眉看着妹妹,看着她的眸眼清澈,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妹妹出生七天就流落在外,这二十多年,肯定经历过太多太多。但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已经成为过去,不去探究。妹妹的未来,自己要用生命保护,再不让受一点点伤害和委屈。
“哥哥,你去歇息会儿吧,这儿有我守着就行。你白天要处理国事,晚上再这么熬着,身体会吃不消的。”荼蘼见哥哥眼中有红血丝,便催促他去睡一下。
“没事,哥哥不累。”
“什么不累,快去。不然等下吵醒了父皇,就不好了。”荼蘼推着哥哥出去,东里萧风不得已,只能先去眯一会儿。但
是出去一下,就又回来。荼蘼回头刚要瞪眼,哥哥却是拿着一件织锦披风给荼蘼披上。
“下半夜凉,累了就睡一会儿,外面有宫女的。”
“知道了,真是啰嗦。”秦九儿嗔怪一句,就连抱怨都是幸福的。
看看床上睡着的父皇,又裹裹身上暖和的披风。秦九儿不由得眸中露出浅笑。果然,上帝给关上一道门,就会给打开一道窗。
失去了爱情,弄丢了北冥爵,现在自己拥有了父亲和哥哥,这该是满足的。自己不能贪心,世上没有事事如意的,不是么?
父皇曾经的桌上,有几卷画轴。秦九儿轻轻走过去,拿起画轴打开看看。发现所有的画轴上都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女子或垂头刺绣,或对月轻叹,或横卧浅眠。每一幅画都是那么生动,好像画像上的女子活了一般。而自己的相貌和画像上的女子有五分相似。
荼蘼伸手轻轻摩挲着画像上女子的面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娘亲。是忍受了一夜疼痛,难产生下自己的娘亲。如今,虽然只能这样见面。但娘亲温柔的眼睛已经刻在了心底深处。
北圣,铭玄阁。
已经进入北圣一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外面滴水成冰,上一场的积雪,上上一场的积雪都没有化开。而这样的冷还要持续将近两个月才能慢慢回暖,一冬天的积雪才会化开,万物复苏。
铭玄阁里,北冥爵曾经办公的桌案,如今挪到了火炕上。火炕下烧着今秋新供的油松木,噼啵作响,还有点点松油的清香味。房间还点了两个铜炉,银炭终日没有断过。
所以铭玄阁里很暖和。
北冥爵的桌案上,还有一叠奏折,足足有十几本没有批阅完毕。
忽的,有风用力拍打窗棱,发出“啪啪”的声音。
北冥爵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那窗棱眼眸深邃,却好像没有焦距般,不知道在想什么。
耿连忠上前,将桌案上烛台上的蜡烛都拨的更明亮一些,轻声说道:“皇上,傍晚的时候,天阴的就很,现在外面又下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又下雪了么?
虽然瑞雪兆丰年,但是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下雪。
北冥爵黯然的摇摇头,东陵的冬天不会下雪,她离开北圣去东陵避冬是对的。
忽的,手中的毛笔折断成两截,发出“嘎巴”一声清脆的响声。
耿连忠心头一哆嗦,忽的就双膝跪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居然惹了皇上生气。
北冥爵见耿连忠跪下,才忽的回神。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总是走神,总是想起那个女人,总是担心她的寒毒是不是发了。
自己恨那个女人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想她。所以,北冥爵你醒醒吧,她是阴险恶毒的女人,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连忠,你为何下跪?”北冥爵斜睨耿连忠一眼,掩饰下自己所有的情绪。
耿连忠:“额……突然膝盖有些酸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