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做主把我和家里人从庄子上调了回来,我还没有跟二小姐道谢。二小姐眼看要出嫁,我四处寻了乌骨老母鸡炖了给二小姐进补,这要出嫁的新娘,就是要气色好夫家才喜欢。我一个下人也没什么好的,就说给您每天送碗鸡汤来。”桂嫂笑眯眯地说着,一脸情真意切。
韩子晴虽然不喜欢桂嫂,但是她这话说得也没什么漏洞,况且的确是自己对她有恩。韩子晴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便让灵儿舀了碗汤过来。
韩子晴正要喝汤,却看见桂嫂还站在那,便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哦!我想等您喝完再拿走,这不是不劳动灵儿姑娘再跑一趟膳房吗?”桂嫂连忙答道。
韩子晴看她这样,心道赶紧喝完打发了她,老被这么盯着也挺不舒服。于是很快喝完了那碗汤。
韩子晴一放下碗,桂嫂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二小姐,你千万别怪桂嫂,这都是老爷让我做的——您要是去了阴曹地府,千万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啊!”
“你说什么?”韩子晴霍然站起,看看那空碗,再看看地上的桂嫂,上前一脚将她挑翻在地。
灵儿也连忙把桌上的汤罐打翻在地,那鸡汤落在地上竟然发出嗤嗤声来,显然是有剧毒。
灵儿等人吓得面色发白,桂嫂却爬起来又继续磕头道:“是老爷给我的药,二小姐你要怪就怪你已非完璧之身,一旦嫁给随王爷,就是将军府的大祸临头了。我有家小,不得不听老爷的,二小姐你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韩子晴听到桂嫂这么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由气笑道:“我嫁了人将军府会大祸临头,难道没过门的新嫁娘死了,将军府就能逃脱干系?”
亏她打算在之前跟闫休说清楚,反正这事满城风雨,况且是既成事实。根据这些天的相处,韩子晴并不觉得闫休喜欢自己,他跟她成婚多半另有目的。
没想到,这韩硕吓一吓竟然就用出了这种狠毒的手段,背后恐怕难免有大夫人母女的身影,看来这将军府一家上下简直是无可救药。
桂嫂听韩子晴这样质问,连忙回道:“将军说了,二小姐你就安心的去,就当是为了将军府数百口人命着想。这毒死后难测,到时候说您暴毙便是。您走以后,自然有大小姐替您出嫁,不会差了随王一个王妃的……”
“哈哈!韩文雪!我就知道这种事少不了她的一份。”韩子晴怒上心头,表面上却益发洒脱,她起身将桂嫂一把抓起,揪着她扔到院子里,从附近墙上取下一只火把,凑到桂嫂跟前。
桂嫂看着韩子晴在火光中的容颜,二小姐明明身中剧毒,不知为何面色却越发娇艳美丽,眼中有着让人畏惧的利芒,看得桂嫂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为了你的家人,你就要我死。很好!那么为我一条命,我当然也可以让这个将军府给我陪葬。”韩子晴说完拿着火把转身出了院子,她把裙子系在腰上,迅速地朝着韩文雪的院落而去。
等到韩硕赶来,韩文雪的屋子已经被点燃,厨房下属采买下人居住的厢房也已经点着。大夫人的栖雪阁也莫名地地燃起火光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走水的这么严重?”
韩硕怒火冲天地看着被人扶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大夫人。
“老爷——老爷——是那小贱人,是她四处放火,我亲眼看见她闯进栖雪阁,手里拿着火把点燃了幔帐啊——”大夫人柳云霜云鬓散乱地大哭道。
“大小姐,大小姐救出来了,快到这边——”四周一片喧哗,只见有家丁从燃烧的房间中背出了韩文雪,韩文雪俏脸上一道一道都是黑色的烟色,头发被烧焦了不少,衣物也被烧去一些,露出的手腕烧出燎泡。
一看韩文雪的样子,大夫人又大声嚎哭起来。
“不可能!”韩硕面色苍白,“不可能是她,那药明明下肚后不过一刻就死……”
韩硕正说着,却看见有个举着火把的身影站在院墙之上,烈烈火光充当背景,将她浓纤合度的身材描摹得纤毫毕现。
“子晴!你是人是鬼?”韩硕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我是人是鬼,你不是最清楚吗?爹爹!”韩子晴讥诮地说着,将火把抛在韩硕脚下。
“桂嫂!去把桂嫂带来!”韩硕以为桂嫂失败了,恼恨地叫人去找她。
“怎么?你想确定我有没有喝那碗有毒的鸡汤吗?桂嫂确确实实让我喝了下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死!大概是阎王爷也觉得,我要死就应该把你们都拖下地狱!”
韩子晴怒喝一声,从墙上一纵而下,伸手拔剑刺向韩硕。将军府四面大火围城,韩硕却是从千军万马中锻炼出来的冷静血性,一旦知道韩子晴还是人,当即拔剑迎战。
韩子晴是怒极攻心,其实她现在的能耐,只能接过韩硕八成的招数,二人你来我往地战了数百招,韩子晴身上已经有了细细几道伤痕,不过她很小心没有让韩硕近身。
此时将军府的大火已经冲天,韩硕见毕生心血被毁,越发恼怒,一剑格开韩子晴的来势,右手呈虎爪状袭向她心口。
韩子晴虽然有特工格斗技能傍身,但是却没有内力可言,韩硕的狂猛的爪风眼看已经撕开她前胸衣物,她却没有躲闪,反而一剑戳向韩硕心口。
这必然的两败俱伤之局,却忽然逆转,有人凌空抓住韩子晴的腰身,将她移到自己身后,青色的剑光蛟龙一般迎上韩硕的爪子。
“闫休!”韩子晴轻呼,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心中微微惊讶,他怎么会来?
发现是闫休,韩硕陡然收势,翻身落在一旁。
“韩将军,我以为将军府起火,需要我随王府的人来帮忙,没想到你竟然借着火势杀女?”闫休黑眸中倒映着火光,语气却极冷极凉。
“这逆女点火焚烧我将军府,烧死烧伤人无数,这种女儿我韩硕没脸让她出嫁,杀了正好!这是我韩府家务事,还请随王爷让让。”韩硕恼恨地道。
一把火烧了将军府?她当真有这么威武?闫休微微皱眉,但口中却森然道:“家务事?陛下亲自下旨将韩子晴嫁给我,她已经是我的王妃,恐怕韩将军你没有资格处置我随王府的人。”
“你……”韩硕知道闫休说得不错,再看看韩子晴,心道她迟毒发生亡,到不如卖个人情给闫休,于是故作放弃地道:“好吧!这逆女便由王爷带走好了,不过我将军府的事,也请王爷你看在这逆女已是你府中的人份上,给我一个交代。”
“好!他日必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闫休伸手扯过韩子晴,将她一把抓入怀中,运起轻功飞身离开火海。
闫休将韩子晴带离将军府,二人落入王府桃林之中,韩子晴这时才忍不住呛咳起来。
原来她在火中也吸了不少浓烟,只是不肯在韩硕面前示弱,此时才忍不住咳出来。
韩子晴捂着胸口咳了好几下,就听闫休冷声道:“你也太冲动了些!就算你跟那大夫人和大小姐有血海深仇,也应当隐忍片刻,至少等嫁给我之后再论。”
“隐忍?咳咳——”韩子晴直起身子,冷冷发笑道,“你以为我没有隐忍?要是我不懂隐忍,就不会愿意回将军府待嫁了。难道我不知道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对我有利?”
“既然已经忍了,为何不再忍片刻?”闫休也不知自己为何忍不住要跟她理论,其实她既然没事,他就应当转身就走。
这女人一直以来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她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有仇必报的心性吗?
这女人这种性格,做王妃并不合适,尤其是对于他眼下复杂的身份。
算了,要不是为了她与众不同的身子,和他身上的毒……
“我也想啊!但是你怎么不问问那位韩将军愿不愿意给我机会?我就是烧了他的将军府杀了所有人又怎么样?他给我下毒想让我婚前暴死,难道我就不能报复回来?”韩子晴冷声道。
她是睚眦必报,那又怎样?不除掉想她死的人,难道等他们来杀?
“给你下毒?什么毒?现在怎么样?”闫休遽然抓起韩子晴的胳膊。
“反正我要死了,你只管再去娶别的女人,那些流言没错,我已不是完璧之身,我本来也想告诉你的,正好你换个人娶。”韩子晴自忖必死,坦坦荡荡地对闫休说道。
闫休却不管她说什么,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飞快地前往陆玄的院子。
陆玄正在倒酒品月,闫休忽然落在他面前,害他把酒壶都打翻了。不等陆玄询问,闫休冲他道:“她被将军下了毒,你快给她看看。”
“啊?”陆玄大惊,也不管闫休还抱着韩子晴,连忙给韩子晴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