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那个一出宫就开心得不得了的女孩?那个因为一件漂亮的衣服就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女孩?那个替自己去和亲的女孩?蓦鸢的心砰砰的跳着,“她在哪?”
信又拽起来,“想见她?”
“她现在在哪儿?”蓦鸢又说了一遍。
信站起来,“跟我走。”
蓦鸢不顾家人的阻拦,跟着信一起出去了。由于过了晚饭的时间,天已经黑透了,信见蓦鸢跌跌撞撞的,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她的手,“跟紧点,早知道你怎么笨,当初就不要求和亲了。”
蓦鸢脱口说道,“那就将小文还给我。”
“那就看她愿不愿意跟你回来了。”信悠悠的说道。
两人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府邸。信说,这是质子府。
蓦鸢跟着信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点着蜡烛,昏黄的光晕照着房间,忽明忽暗。往里间走了两步,便看到了一张很大的床,床上的幔帐掀开着,流苏随着门口的风摇曳着。床上坐着个女人,枯瘦的手正在灯下绣着花。听见声响也没抬头,只是问道,“可是王爷回了?”
蓦鸢不经思考的答道,“是。”
女人一心一意的注意着刺绣,并未发现说话的不是她的丫鬟,“锅里温着银耳莲子粥,给王爷端出来喝了,鹿肉也烤上吧,王爷吃不惯中原的饭。”
“你真的,很贤惠。”蓦鸢说道。
女人的手一顿,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颤抖着问,“是,墨雨姐姐?”
“你可以叫我蓦鸢。”蓦鸢笑着答道。
并没有预期的久别重逢的喜悦,小文枯瘦的手捂住同样枯瘦的脸,疯狂的叫喊着,“王爷别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您别再折磨奴婢了,呜呜~~~”
蓦鸢讶异的看着小文疯狂的表情,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耶律信,“这是怎么回事?”
信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和你一点都不像,没有你有趣,总是对我百依百顺的,我,我喝多了两次,心情不好就下手重了些,但就那么两次,她就……”
小文继续疯狂的嘟囔着,“为什么你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的总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居然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小文失声痛哭。
这哪里还像当初开朗的小文,她和一个疯妇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孩子也不放过是什么意思?”蓦鸢问道。
信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是去年我失手打得她小产而已。”
“不过是?你倒是轻描淡写,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你知道你这样做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吗?”蓦鸢大声喊着。
信握住蓦鸢的手,“那就做回你的位置,做本王的正妃。”
蓦鸢清楚的看到小文缩在角落的肩膀微微一颤。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你们夫妇演了一出好戏。”
信脸上有些尴尬,“你,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你和
周擎宇不合是世人皆知的是,你见他要与我成亲了,所以不想他得偿所愿,便演了这一出,只为让我心疼小文而留下来,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在那深宫中摸爬滚打走出来的,什么阵势没见过?”蓦鸢直直的盯着信。
小文突然爬过来,“小姐,不关王爷的事,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
信皱起眉头,“让你演个戏都演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小文嘤嘤的哭起来。
蓦鸢心里软下来,毕竟小文是替自己嫁给信的,她受的苦全是自己造成的。“起来吧,地上凉。”蓦鸢伸出手扶起她。
这时一个小姑娘走进来抢先扶起小文,嘴上说着,“王妃怎么能跪在地上呢,您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该顾及孩子吧?”
信疑惑的问道,“什么孩子?”
小文略带娇羞的低下头,“已经两个月了。”
信瞪圆了眼睛,“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一个小厮焦急的跑了进来,“王爷,怡安王硬闯进来了。”
“蓦鸢你在哪?”人未至,声先到。
蓦鸢急忙走出去,“周擎宇,你怎么来了?”
信也跟着出去,得意的看着周擎宇,“我北平王府是你随便闯的?来人啊!”
周擎宇揽住蓦鸢,“我不过是来寻本王的王妃,你言重了。”
信立刻急了,上前就去撕扯,两人眼看着就要动起手了,小文突然晕倒了,信还是顾及些小文的,急忙带她去寻大夫。
周擎宇太不放心了,她的小未婚妻处处犯桃花,送蓦鸢会锦府后,他嘟囔着,“我明日就该找人合八字,定下日子。”
第二日周擎宇果然来了,带来了城里最好的媒婆。不过却出了一件大事,蓦鸢与周擎宇命相不合,八字相克。只有周擎宇娶了蓦鸢,就会带来灾难。
周擎宇毕竟是古人,对于这封建迷信很是信服。最后,他下了极大的决心,决定娶蓦鸢进门,先不洞房,等两年之后,因为这便是媒婆所谓的下下策。
两人的婚期订在八月初八。
如今是六月末了,周擎宇三天两头的往锦家跑,不是给蓦鸢送吃的,就是给蓦鸢送玩的。他对蓦鸢的好连锦文渊那小子都动容了。
蓦鸢对周擎宇的好感是有些的,若说爱,恐怕还没到那份上。一是因为他是古人,二是因为他的妻妾太多了。反正 她不嫁人她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她才收买了媒婆,制造了八字不合的骗局,能拖两天是两年,到时候遇到了合适的,就甩了周擎宇。自己应该攒些钱了,不然到时候哪天想跑了,都没钱养活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周擎宇送她的小玩意全都便宜卖了。卖了十两银子左右,蓦鸢对古代的钱不太了解,感觉有了十两银子的私房钱自己腰板硬了,她并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卖个百两都不成问题。
今天,是蓦鸢第一次在古代收到请帖:北平王王妃生辰,宴请各府夫人小姐。锦府是蓦鸢和肖红袖去的,沈冰燕只是个妾室,不配参加这种场合。
蓦鸢上辈子就不是很喜欢打扮,这辈子长得漂亮,更不用怎么打扮了,一只梨花簪子别在脑后,松散的髻下垂着一绺散发。天蓝色的长裙衬得她的肌肤白而柔腻。搀扶着肖红袖走下马车。
小文正在府门口迎客,两个丫鬟细心的搀扶着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以前圆润的脸蛋也瘦得尖尖的显得她的眼睛更大。衣服垮垮的挂在身上,更显她的瘦弱娇小。让人觉得一阵风就会把她吹走。
蓦鸢是真心的心疼小文,所以她今天才会来。
“给王妃娘娘请安……”肖红袖正要跪下去,小文却急忙上前来抚,“我与墨,蓦鸢姐姐情同姐妹,伯母不必多礼的。”
肖红袖便被小文搀扶着,受宠若惊的坐在了上首。小文请的人并不多,整好凑了一桌子的夫人小姐,个个都收拾得花枝招展的。
小文与以前大不相同,彬彬有礼,招待着众人。谈笑间总会时不时的为蓦鸢布菜。蓦鸢见她在众夫人中应付自如,如鱼得水,便更加的自惭形秽了。自己要是她,恐怕连她的一半都比不上。自己不去和亲是个正确的决定。
“刘夫人的钗真是别致,衬得您整个人如水般。”小文笑着说道。
那位刘夫人用粗胖的手抚了抚头上的钗,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却还是说道,“王妃的钗也很漂亮。”
一边的妇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桌子上的氛围立刻轻松不少。小文是个交际高手,只一会儿便与一桌子的女人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玩乐着。蓦鸢很不适合这种场合,只低头吃菜。肖红袖偶尔也跟着插几句,更显得蓦鸢格格不入。
有的夫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特殊的人,遂问道,“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好面生。”
蓦鸢只能带着虚伪的笑说道,“锦家大小姐。”
“哦,就是锦大人的侄女吧。”有个小姐恍悟道。
又有人说道,“锦家的女儿都做王妃了,除了锦大人的侄女还能是谁?”
蓦鸢有些尴尬,还好被小文岔了话。过了会儿,小文低声说道,“姐姐这样可不好,王爷在人家眼皮子低下,咱们应与各家打好交道,不能给王爷添堵。”
蓦鸢有些闷闷的说道,“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是信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说了,要让你当正妃的。”小文痴痴的说道。
蓦鸢急忙摆手,“我比不上你,更不会做信的正妃,我与周擎宇已经定亲了,八月初八就成亲了。”
小文看了看杯里的酒,“我从嫁到契丹后,就受众人的冷眼,他们最恨中原人,我这个王妃名不符实。还好有王爷庇护,他的妾室若是欺辱了我,他就会怒气冲冲的去找她们算账,渐渐的,就没人敢看低我了,人人都以为王爷最宠我,只有我自己知道,王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他总会说,墨雨那丫头,本王在她身上总吃瘪。然后,他就会不间断的把你和他的事讲给我听。有的时候他甚至会看着我叫着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我只知道,你在他心里占据着不小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