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选一个
听了米兰达的话,队里的其他人齐齐一愣。
前方,泰尔斯站在詹恩身边,死死盯着状似绝望,自暴自弃的费德里科,心中依然不解。
“没错,堂兄,说得好……每个人都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看守们粗暴的压制下,费德里科喘息着:
“所以,你,你们这些旁观的人,你们必须明白:如果伱们不站出来,如果你们真让他,让詹恩得逞了……”
周围的封臣和宾客们彼此对视。
犯人艰难地抬起头,巧合地望向了泰尔斯。
“那他就赢了!詹恩·凯文迪尔,他方方面面都大获全胜,毫无纰漏毫无破绽!而我,我则死无葬身之地,永无翻身之时,就此失去一切,一切!哈哈,哈哈哈哈……”
费德里科发出难听的笑声,封臣和宾客之中响起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怀疑起对方的精神状态。
泰尔斯对上费德里科的眼神,不由皱起眉头。
奇怪。
跟王室宴会上的安克·拜拉尔不同,前者绝望而灰暗……
可是费德里科,除开灰暗之外,他的笑容还给泰尔斯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仿佛他那深邃而绝望,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更加可怕的力量。
小心,泰尔斯。
少年心底里的声音隐隐传出:
这是一个心甘情愿,甚至乐于成为棋子的人。
小心。
“那棋局就彻底结束了,无可挽回。”
费德里科直勾勾地盯着泰尔斯,笑容诡异。
“够了,别再疯言疯语了,带他下去,让有关部门负责跟进处理,”詹恩淡然以应,转过身去,“选将会继续进行——对了,上一局的下注还算吗?”
塞舌尔轻哼一声,挥了挥手,便立刻有军士们上前。粗暴地拖起费德里科。
“如此一来,正义会被践踏,法律也遭玷污,王国希望落空,我们都将完蛋,”费德里科一边挣扎,一边嘶吼,“全因某些人的——临机决断,自由裁量!”
那一刻,泰尔斯微微一颤。
希莱反应过来,同样色变!
什么?
他说什么?
泰尔斯下意识望向费德里科,但后者早已被军士们推转过去,只余背影。
等一下……
奇怪……
“等一下!”
泰尔斯下意识喊出声来。
一直沉默着的第二王子突然发声,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
詹恩表情微动,他笑容不减,低声询问:
“泰尔斯?”
希莱同样担忧地望着他:
“泰尔斯……”
“殿下……”
怀亚急忙凑上来,赶在罗尔夫之前问出口:“您有何吩咐?”
但泰尔斯对他们不管不顾,他只是呆怔地看着费德里科的背影。
轰!
下一秒,狱河之罪燃烧起来,撞击他的耳鼓。
在泰尔斯的感官里,时间仿佛被拖慢了。
世界万籁俱寂。
泰尔斯静静地望着费德里科被拖走的样子,大脑飞速运转。
为什么?
为什么费德里科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要登台现身,指控詹恩?
为什么他铤而走险,又愚蠢自首?
为什么他胸有成竹,可毫无后手?
为什么他束手就缚,却疯言疯语?
为什么凯瑟尔王和秘科,会指望这样一个人,一个逃犯,一个绝望的流亡贵族,来动摇坚不可摧毫无破绽的翡翠城?
为什么?
为什么!
砰!
狱河之罪一声轻响,燃烧越发旺盛。
泰尔斯灵机一动,开始断断续续地回想起对方之前的话。
以及那个诡异的笑容。
【一手遮天的权力体系……有的是……手段……】
【我自投罗网,毫无胜算……一败涂地……】
【只要詹恩……是城主……审判……不可能公正……】
【你……旁观……不站出来……詹恩得逞……就赢了……大获全胜……】
【如此……王国……落空……我们……完蛋……全因某些人……临机决断,自由裁量!】
那个瞬间,泰尔斯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那就是说……不,不,不……
轰隆!
狱河之罪噼啪爆响。
他明白了。
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泰尔斯站稳身体,难以置信地望着费德里科的背影。
下一秒,狱河之罪无比炽热,淹没了泰尔斯的所有感官。
“怎么了,泰尔斯殿下?”
时间的流速重新恢复正常,周围人群的嘈杂声瞬间回到耳中。
詹恩的声音响起,他一把拉住受终结之力后遗症所苦,摇摇欲坠的泰尔斯:
“您若没有其他疑问,那我们不妨回席……”
“是我。”泰尔斯恍惚道。
“什么?”
“就是我,全是我。”
“什么是你?”詹恩一怔。
“是我!詹恩,”泰尔斯一把扣住詹恩的肩膀,神情复杂,语无伦次,“你是对的,你该担心的是我,一直都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我!只有我!”
对,是他。
泰尔斯呆呆地想道。
费德里科,或者说是秘科甚至凯瑟尔王,他们的那张王牌……
是他。
是——泰尔斯·璨星。
一直都是他。
是他的选择。
或者说,是面对费德里科的失败时,“他必须做出选择”这一件事。
泰尔斯呆呆地望着詹恩。
詹恩仍旧一头雾水,但希莱凑上前来,忧心忡忡。
“泰尔斯?别急,我知道你发现了什么,但是冷静,我们会找到答案的,只是不是现在……”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正待解释,可他看见费德里科的押送队伍渐行渐远,不由高声喝止:
“不……不,别让他走!让费德里科回来!”
詹恩面色一变:
“泰尔斯?”
周围的封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泰尔斯微微一颤。
没错,也许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是,费德里科·凯文迪尔,已经没有其他后招了。
从蹊跷的命案,到惊世骇俗的亮相,这就是费德里科的全部手段了。
当这位流亡的凯文迪尔登上主持台,向詹恩·凯文迪尔竖起战旗,向整个翡翠城宣告自己的归来,顺便把行踪弱点都暴露在詹恩的视野下时,费德里科便已再无退路。
更无其他后手。
因为他早已选定了后手。
因为每个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泰尔斯恍惚地呼吸着。
“对不起,詹恩。”
对不起?
詹恩看了看费德里科,又看看泰尔斯,他仍旧不解,却已预感不祥。
“泰尔斯,拜托,无论是什么,别是现在。”
公爵的话里带着不确定的警告。
“不,我终于明白了,”泰尔斯摇摇头,出言苦涩,“就是现在,只能是现在。”
“拜托,泰尔斯!”希莱顾虑周围的人群,低声道:“无论有什么问题,再等上几秒钟,等我们解决这个麻烦……”
不。
不能。
如果再等上几秒钟……
泰尔斯苦涩地想。
如果这个麻烦如他们预想一样,被“解决”了……
“殿下?”怀亚小心翼翼,试探地关心道,但很快被南岸公爵打断。
“你看不出来吗?”
詹恩眉头一皱:
“大局已定,费德大势已去掀不起大浪了!他错判了局势,以为在场观众里会有人愿意支持他,声请重翻旧案,然而无论是外客还是封臣,没有人蠢到……”
詹恩说到这里,话语一滞。
下一秒,他难以置信地望向泰尔斯。
“你?”
詹恩表情惊愕:
“是你?”
泰尔斯艰难地点点头,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正因如此,詹恩,正因他大势已去,”泰尔斯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詹恩,对不起。”
没错。
正因费德里科选择了束手就擒,注定一败涂地,正因詹恩即将一扫颓势,大获全胜……
真正的选择,就来到了泰尔斯的身上。
一个此时此刻当时当下站在天平中央,唯一可以阻止詹恩大获全胜,挽救费德里科免于败亡,同时左右国王棋局的人。
而他必须做出选择。
“费德里科!”
想到这里,泰尔斯冲出围护,大叫道:
“让他回来!”
“让我听听……他的指控!”
押送费德里科的警戒官们不知所措,他们放缓了脚步,下意识回头。
万众瞩目之下,王子的突兀举动让周围人群一片混乱,待他们听清王子的命令,便更是一片哗然。
匆匆跟上王子的怀亚和星湖卫队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大惊失色!
只见泰尔斯冲向押送队伍,声音艰难而苦涩:
“放开他,现在!以星湖公爵——不,以凯瑟尔陛下的名义!”
王子的声音不小,国王的名头更大,押送队伍里的警戒官们同样惊诧莫名,在犹豫和忌惮之下,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自觉地松开手,停下脚步。
费德里科脱离束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但他仰首向天,露出了笑容。
“什——殿下,您说什么?”怀亚一把扶住踉跄不稳的泰尔斯。
泰尔斯摇了摇头,他缓慢却果断地推开怀亚,在狱河之罪疼痛中站起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费德里科。
星湖卫队一片茫然,然而以塞舌尔为首的翡翠军士们手按武器,敌意满满地瞪着他们。
“看来,”唯有米兰达叹出一口气,亮出佩剑,“王牌找到自己了。”
“泰尔斯,你到底要做什么?”希莱从后方跟上泰尔斯,震惊不已。
泰尔斯来不及回答,詹恩就从另一边赶上,公爵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警告泰尔斯:
“你别忘了,我们谈过的,我们有协议的!”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泰尔斯怔怔地道。
“但他,费德里科他瞄准的不是你,詹恩,不只是你……还包括我。”
他。
詹恩紧皱的眉毛渐渐松弛。
一秒后,他明白了什么,表情从愤怒不满转为震惊讶异:“不……”
泰尔斯点点头,艰难地道:
“没错,我刚刚才想明白,费德里科之所以这么果断投降,放弃一切……是因为他暗藏的王牌不是其他人,不是暴动不是刺杀,不是旧案的证据也不是封臣的支持,而是,而仅仅是——我。”
“王牌?你?”希莱瞪大眼睛。
“对,希莱,他……”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就像你拿自己的手来胁迫詹恩就范一样,费德里科,他逼我必须在坏和更坏之间,作出选择。”
希莱望着自己的手套,
“坏,和更坏?”詹恩看着跪在押送队伍中央的费德里科,缓缓重复道。
“对,他以自身做赌注,把自己和胜负绑在一块儿,制造了最极端的条件逼我出手,迫我——选择。”
希莱瞪大眼睛。
“而此时此刻,如果我选择不站出来,不帮费德里科,那他就一定会失败,一蹶不起,而你一定会胜利,不可逆转!”
“可是你……”詹恩下意识道。
对,可是。
泰尔斯下意识地扣住衣兜里的那枚狰狞骨戒。
可是若他这么做了……
若第二王子遵守跟詹恩的协议,在此时此刻选择了暗中相助,选择了默不作声,任由费德里科被带走,被收监,被下狱,被遗忘,被送进詹恩的权力体系,扔下翡翠城的无底深渊……
那此事便将波澜不惊,烟消云散。
那这一局从复兴宫而始,于空明宫结束的这一局棋,詹恩就彻底赢了。
赢家通吃。
大获全胜。
他的统治稳固如昔,他的权位屹立不摇。
翡翠城依旧超然独立,固若金汤。
但那也意味着——国王彻底输了。
而泰尔斯来此的目的、过程、努力,便都毫无意义。
庆典结束,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翡翠城,回到星湖堡,去面对国王的雷霆之怒。
泰尔斯的翡翠城之旅,他力图在国王和南岸之间找寻平衡的努力,彻底失败。
甚至连一分一毫找补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
泰尔斯摩挲着手里的廓尔塔克萨,感觉它越发沉重扎手。
可是若他第一次出使,第一次任务,就这样失败了,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复命……
那么国王,凯瑟尔五世,会怎么看他?
怎么对他?
【我怎么相信你?】
国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怎么知道你所言为真?】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要为我所用,而非暗中壮大自身,累计名望,聚集支持?】
【我怎么知道,此举不是养虎为患,让你成为前所未有的威胁?】
“很抱歉,詹恩,”泰尔斯怔怔地看着费德里科,“但是我,我不能让你赢,不能就这么赢,至少不能赢得这么彻底……”
而更糟糕的是……
泰尔斯咽了咽喉咙。
如果他无功而返,任由詹恩岿然不动,翡翠城稳如叹息山,南岸领固若金汤……
那下一次,再下一次,下下一次……
国王会怎么做?
下次来临翡翠城的,会是王国之怒?
还是传说之翼?
【你父亲那样的人,是会接受现实,就此放弃,还是在对我、对西荒的实力态度刮目相看后……】
法肯豪兹在他归国时的话犹在耳边:
【全力以赴,百倍奉还?】
“你害怕的不是让我赢,更不是怕费德里科输。”
詹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泰尔斯拉回现实:
“你真正担心的是……你父亲?”
泰尔斯恍惚睁眼,周围人群的混乱呼喊仿佛远在千里。
他缓缓点头。
“担心他父亲?”希莱不解地看着詹恩,“不,哥哥,我不明白……”
“另一个,安克·拜拉尔?”詹恩望着形容狼狈的费德里科,轻声问道。
“不止,”泰尔斯苦涩地道,“这一次,他没有给我——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詹恩浑身一颤。
“你要做什么?”希莱的目光在泰尔斯和费德里科之间来回,“别告诉我你要——”
“相信我,詹恩,希莱,”泰尔斯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同时给自已说话的动力,“我必须,我不得不,我得要这么做!但相信我,我会把事态扭转回来的!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获取主动权,否则我父亲,我父亲他不会原谅也不会忍耐……”
围着费德里科的押送队看着明显在彼此交涉的两位公爵,进退两难,星湖卫队和翡翠军团各站一边,彼此警惕,而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在等待交涉的结果。
詹恩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
“不,等等,至于你父亲他,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和你,翡翠城和星湖堡,我们一起对抗他……”
“在将来,在别处,也许,”泰尔斯无力地摇摇头,“但在这个时候,很难……”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先给他一点甜头,”詹恩死死抓着泰尔斯的袖子,他压低声音,语速急促,“他要什么?财政?税务?海贸?甚至可以是防务,总之告诉他,告诉他你在这儿的工作起效了……”
不,不可能。
费德里科的选择过于决绝。
而国王的心思也过于冷酷。
“我们可以错误引导,”希莱也明白过来,她努力建议,“你和詹恩,你们依旧表面为敌,我们可以骗陛下说,你成功威胁了凯文迪尔家族。而陛下他远在王都,不知细节,一切只能听手下的汇报……”
“如果他知道呢?”
泰尔斯轻声回答,让两人齐齐一怔。
王子抬起头,目光呆滞。
狱河之罪燃烧,时间仿佛再度变慢下来。
唯有如此,他方能感到一丝放松。
没错。
一个声音从泰尔斯的心底悄然响起,让他思维一凝:
如果国王本就知道呢?
泰尔斯心思一颤。
他心底里的声音如有魔力,逼着他把自己最恶毒的猜测说出口,告诉眼前的凯文迪尔兄妹:
“如果凯瑟尔陛下,如果他早就知道费德里科会以这种手段逼我出手,激我入局呢?”
詹恩和希莱都愣住了。
“如果我父亲由始至终预料到这一切,预料到费德里科会怎么做,预料到我会面临什么样的选择呢?甚至,就是他刻意放任费德里科这样做,逼迫我做出选择呢?”
泰尔斯语气中的苦涩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但随即他又为自己的惊讶感到不可思议。
泰尔斯,你不该惊讶的,对么?
心底里的声音缓缓道:
你早该料到的。
“为什么?”
希莱面露惊恐,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逼迫你选择?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你,对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
哦,你知道为什么的,泰尔斯。
儿子。
王子。
他心底里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他怀疑我,”泰尔斯呆呆地道,“他不相信我。”
希莱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这一次问出口的人是詹恩,公爵格外冷静,也格外阴沉: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费德里科去找你?不一开始就用出你这张牌?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他就不怕费德里科计划失败?”
为什么?
“因为凯瑟尔王猜到了,”泰尔斯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猜到我会想方设法跟你暗中勾连,乃至达成协议——即便他知道我和你有旧怨。”
詹恩眼神微变。
没错。
泰尔斯心底里的声音默默道:
他知道,他知道你会试图耍小聪明,会在中间运作,试图找到回旋余地。
对他的命令大打折扣。
泰尔斯只觉手里的骨戒越发沉重冰冷。
陛下太了解你了。
所以他设下了局,让费德里科来逼你选择:
要么,抛弃幻想,与南岸公爵彻底为敌。
要么,首鼠两端,葬送凯瑟尔王的大计。
二选其一,他把条件推到极致,让你进退两难,不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和中间选项,逼你必须在“果断出手”和“输尽一切”之间,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泰尔斯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近乎慢动作的场景,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
詹恩怒目相对,希莱难以置信,D.D惊惶失措,怀亚焦急不已,米兰达警惕戒备,费德里科笑容满溢……
恍惚中,泰尔斯似乎还看见凯瑟尔王坐在复兴宫的巴拉德室里,灯火投射在他身上,黑白不定,明暗相间。
“因为他要试探我。”泰尔斯疲惫开口,而凯文迪尔兄妹表情复杂。
没错。
心底里的声音告诉他:
国王他要试探你,要试试这把宝剑,是否真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甘愿为王前驱。
还是反心暗藏,反骨早铸,最终反刃伤主?
现在……
要么,你孤注一掷,投名入伙,他从此放心用你
要么,你输尽一切,就此出局,他便果断抛弃你。
原来如此。
泰尔斯恍惚想道。
【临机决断,自由裁量。】
所以,这才是那句话的意思。
当时机来临。
国王将给自己自由。
决断的自由。
要么孤注一掷。
要么彻底失败。
没有中间道路。
没有妥协缓和。
零,或一。
左,或右。
后,或前。
退,或进。
死,或生。
暗,或明。
传说,还是王座?
念及此处,泰尔斯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在卡斯兰的酒馆里,听到的那个故事。
【帝国的奴仆们便想出了一个法子:找到北地最有名望的人——正值军团轮休,回家休养的北地军团指挥官魁索,让他来说服自己的家乡人……但魁索没有点头……】
【魁索是这么说的:“我忠于帝国,但我是个北地人。”】
【这件事最后被皇帝知道了,皇帝发来了敕令,上面只有两个词……】
“选……”
在近乎停滞的时间,以及外界的一片混乱中,泰尔斯呆呆地复述出皇帝的敕令,揭示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
“……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