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大师出手大方,店小二准备的吃食格外丰盛,除了鸡和鸭,还有两条格外新鲜的鱼,一条用长葱、大蒜、和红辣椒煎得外焦里嫩,微辣咸鲜,另一条用豆腐煲汤,豆腐又嫩又滑,鱼肉极其细嫩,汤汁呈乳白色,喝起来鲜甜味美,白离和大师联手合作,把那一大碗鱼汤全对付了,又吃了几口菜,白离感觉自己再吃下去,肚子有被撑破的危险,她才依依不舍放下筷子,喝清茶解味,大师战斗力比她强,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快活似神仙。
白离忍不住好奇道:“大师,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大师瞥了她一眼,奇怪道:“担心什么?”
白离压低声音,兴奋从眼角流出来道:“有海贼和采花贼啊,我以前听说采花贼都是挑女子下手,怎么这泉州风气不一般,竟然是挑年轻男子下手,大师你这般美貌,倘若被采花贼看中,那岂不就……”
“哎哟!”
她头顶挨了一下,白离怒道:“好歹我也是神仙!”
大师凉凉道:“等渡过天劫才知道还是不是!”
白离不甘心道:“那我还是天朝的公主,蜀国的王后呢。”
大师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得十分欠扁道:“那也是蜀国娶了你之后的事,再说,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白离大怒,你才鸡,你全家都是鸡!白离扑上去正要跟他掐架,只听屋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像是有重物从上头滚过,白离和大师对视一眼,她正准备大叫有贼,被大师死死捂住嘴。
“别叫,别叫,你这一叫,把别的贼都引过来了。”
白离慌道:“那可如何是好,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这泉州的贼就没人管了吗?”
大师淡定道:“泉州地势好,四通八达,水产和渔业都很兴盛,且离几个小藩国又近,连朝廷都是以安抚稳固为主,何况是地方的官员,只要不闹出大事,对这些小毛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再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便是贼,他们向来都不会对本地人下手,专挑外地人,只劫财劫色,不伤人的。”
白离怔了怔,道:“大师,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干嘛还出手那么大方,这不是故意引火上身吗?”
大师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叹渭道:“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有个花钱的地方,一时没忍住。”
白离猛地站起身,怒道:“你就作吧!”骂完也并不安心,她低声狠狠道:“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银子?”
大师摇摇头道:“银子没有了。”
白离不禁一愣,道:“我们没钱了?”
大师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们还有银票。”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纸,都是一千两的面额,虽然不是元宝,但也是银光闪闪的,白离对钱没概念,拿在手上数了数,少说也有七八千两,他也不嫌搁在袖子里沉得慌。
白离忧心极了,抓着大把的银票很不淡定道:“大师,我们还是逃跑吧。”
大师目带鄙夷,嫌弃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本大师让店小二定的是明天早上的船,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白离紧张道:“那这些银票怎么办,要藏起来吗?”
大师寄予厚望的看着她,道:“你先收着,这是朝廷给本大师的路费,咱们能不能到蜀国,就靠这些银票了。”
白离起初有点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就想明白过来,质疑道:“银票既然这么重要,大师你武功比我好,应该放在你身上才对啊。”
大师严肃道:“你错了,放本大师身上会更危险,本大师的美貌已经是贼的猎取对象,如果身上还有这么多银票,一旦被抓住,只怕是凶多吉少。”
白离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她想了想,跑到床边打开包袱,找出一条手帕将银票包起来,然后塞进香囊里,她正要将香囊系在腰间,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几个扛着大刀露着半边膀子的大胡子刺刺的走进来,一脸凶神恶煞,走在前头的大胡子瞪着眼,抖动着胳膊和腿,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碎了一只碟子,粗声粗气嚷道:“两位莫慌,我们兄弟只取财,不杀人,两位给个面子,啊!”
白离没见过海贼,手一抖,香囊扑腾扑腾的滚到大胡子的黑脚边上,大胡子手下的小青年哈巴狗似的捡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大哥,这东西好香啊,你看看值不值钱?”
大胡子看了他一眼,一大嘴巴子抽过去,骂道:“*养的,不知道大爷的规矩啊,除了钱,什么东西都不拿老百姓的!”
小青年被打蒙了,摸了摸脑瓜子傻笑,舔着脸将香囊递到白离面前,道:“姑娘,我大哥不要这东西,还给你吧。”
他的眼睛直勾勾落在白离脸上,整个人突然僵硬在那里,白离接过香囊,赶紧躲到大师身后。
小青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砸吧砸吧嘴,美人一下子不见了,他心里火急火燎似的,屁~股上突然被踢了一脚,大胡子嗓门粗大道:“两位,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大爷我们拿钱走人。”
大师一副临危不惧,挥斥着袖子义正言辞道:“光天化日抢劫,你们眼中难道没有王法吗?”
大胡子一脚踩在椅子上,狰狞的笑道:“王法?大爷这双眼睛只认得钱,不知道什么是王法!兄弟们,好好的搜一搜!”
“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齐声吆喝,屋子都被震得晃了三晃,他们眼中放着绿光扑向放在床上的包袱,哄抢着打开,却不禁傻了眼,除了一套女人穿的衣裙和一个不值钱的首饰盒子,什么都没有。
“老大,什么都没有啊!”
大胡子冷笑道:“住得起这家客栈,还能大吃大喝的人,说没钱大爷我不信。”他把扛在肩头的大刀往大师面前一扔,两只窄小的眼睛眯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道:“小哥,像你这样的富家子,大爷我见多了,我奉劝你一句,乖乖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就别怪大爷我动手!”
他陡然拔高音量,口水都喷了一地。
大师忙用扇子挡着脸,起身往后避开,小喽啰以为他要跑,上去两人就将他拿下,胳膊直接掰到身后,大师疼得哇哇大叫。
白离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大师叫道:“我们是良民,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劫财可以,但千万伤人啊。”
大胡子抖动着下颚道:“想通了?那就拿出来。”
大师看着白离道:“妹妹,把钱给他们,保命要紧啊。”
白离瞪了瞪眼,大师苦口婆心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是破财免灾吧。”
不知道大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迷魂药,白离有点舍不得道:“钱都在这香囊里,你们拿去吧。”
垂涎白离美貌的小青年立马跳出来,他伸出手,见白离的小手又白又嫰,鲜嫩得像豆腐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姿色,顿时起了色心,张开双手就扑过去,白离吓得尖叫。
“砰!”一声巨响,小青年先是摔到墙上,又砸到地上滚了两圈,全身抽搐着,口吐白沫。
“是谁!”大胡子见自己的人被暗算,大吼道。
白离和大师面面相觑,绝对不是他们出的手!
“哈哈哈,胡老二,你的人还要姑奶奶出手教训,你这张脸到底还要不要了!”一个面目微黑的俏丽女子从房梁飞下,环手抱胸,眼中全是鄙夷和不屑。
大胡子被激怒,吼道:“黄三娘,大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出手!”
黄三娘冷笑道:“我看不过眼,江湖规矩,你胡老二的人专做劫财生意,什么时候劫财还附带劫色了,连手下都管不好,你还配自称大爷。”
胡老二气得发抖,他粗鲁惯了,不顺心就喜欢打人,但打同道中的女人,若是传出去,他也不用混了,所以他走到墙角边,在小青年身上猛踹,骂道:“臭小子,我叫你起色心,我叫你起色心。”
小青年吐血哀嚎,旁边的人战战兢兢的劝道:“大哥,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小六就见阎王爷了。”
胡老二踹累了,歇了口气,挥手道:“快去,拿了钱走人!”
抓着大师的小喽啰一把抢过白离手中的香囊,连眼睛都不敢往上看,直接把香囊交到老大手上,胡老二从香囊里拿出银票,不禁傻了眼:“妈~的,这次是抓了一只大肥羊啊!”
大师揉着胳膊将白离护在身后,很没骨气道:“各位大爷,你们已经拿了钱,可以走了吧。”
胡老二很满意,正要鸣鼓收兵,黄三娘脆生道:“且慢!胡老二,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
胡老二目露凶光,道:“三娘,莫非连我的钱,你也敢分一瓢羹?”
黄三娘笑得花枝乱颤道:“我不分羹,你把钱都留下,才能走人。”说着,她从腰间拔出一把三寸长,两寸宽的刀,她抡手将刀挥出去,刀发出鸣叫,在房间走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地上多了几撮毛。
胡老二和他的兄弟都惊了惊,那是他们的头发,能使这样的快刀,在整个泉州,也只有黄三娘一人,胡老二知道自己打不过,抱拳道:“三娘,我们并不是一路的人,我是劫财的,你是劫色的,整好,今天这只肥羊可是个上等货色,男的你留着自己享用,女的卖去妓院,多少也值得五百两,这笔买卖,你也不亏吧。”
黄三娘有些犹豫。
胡老二笑容猥琐道:“三娘,你想清楚,今天这货色可比你家里那些好太多,保管你用过之后爽到死!”他话音一落,只听拍的一声,他的左脸歪了,他并没看清是谁动的手,但在这里,敢打他的人,除了姓黄的这娘们,还能有谁!
“贱人,给我打!”
拍!他右脸也被打歪了,肮脏的口水直流,黄三娘捂着鼻子道:“胡老二,今天你遇见高手了,要命的就赶紧走。”
胡老二不信邪,他举棋不定的扬起刀要向黄三娘砍下去,黄三娘还没动手,他的刀自己落下来,砍到了自己的脚,胡老二跪在地上发出古怪的惨叫,黄三娘拿走他手上的银票,厉声对那帮跃跃欲试的小喽啰道:“都给老娘滚!”
那些人抬着胡老二一哄而散,黄三娘松了口气,她从腰里掏出胭脂盒补了补妆,再回头时笑容娇媚道:“公子,你吓到了吧,奴家来安慰安慰你。”
她像蛇一样缠上来,直往大师怀里钻,大师文弱不堪道:“不可,姑娘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黄三娘垂涎的看着大师的脸,眼睛发绿光道:“想我十五岁就混江湖,走南闯北见了多少人,但像公子这般俊俏,细皮*的,还真从未见过,不瞒公子,从你一踏进泉州,我就看上你了,不惜跟踪到客栈来,本想等晚上再下手的,哪知胡老二那个莽汉闯进来,坏了我的好事,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走你的钱呢,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白离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女人早就潜伏在客栈,那自己和大师说的话,她岂不是全听见了,白离见大师被人上下其手,只是一脸的惊慌,没有反抗的意思,她生怕大师犯错误,勇猛的上前一步,推开黄三娘,义正言辞道:“不要碰我哥哥。”
黄三娘微愣了一下,道:“哟,好俊俏的小姑娘,要不你们都跟我走吧,在我那儿,年轻俊美的公子多的是,只要你哥哥肯跟我,姑娘若是看上了我的人,我定会慷慨送给你的。”
白离从未听过这样的话,面红耳赤道:“你……你不知羞耻!”
黄三娘抚掌笑道:“看样子还是个雏儿吧,就是不知道你哥哥尝过鲜没?”
白离忍不住抖了抖,这个女人的目光太毒辣,在她的注视下,白离有种被拨衣服的错觉,大师很没志气的缩在她身后,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装得很挺像。
“你……你别过来!”白离色厉内荏的张开双臂,她撞了撞大师,好歹也站直些,真不知道大师在怕什么。
黄三娘笑容勾魂道:“我知道你们有些身手,刚才胡老二挨揍,是你们出的手吧,我和胡老二不同,他野蛮粗鲁,不知道怜香惜玉,你们落在我手里,只有吃香的喝辣的,夜夜温柔乡,要多痛快就多痛快,公子,你就从了我,中了软骨香的人,再好的身手也使不出来的!”
白离一惊,她运了运气,果然筋骨酥软,使不上劲。
黄三娘扭着*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眼中的贪婪一目了然,恨不得一口吃了大师,大师附在白离耳边道:“我也中毒了。”
白离害怕道:“大师,她可是采花贼,你要不出手,会被她折磨的。”
大师深吸了口气,突然推开身后的窗户,叫道:“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黄三娘挑了挑眉,道:“你试试看,能不能爬上窗子。”
大师一听,手脚并用的往窗子上爬,他白长了长胳膊长腿,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白离有些尴尬,黄三娘瞧着有趣,抚掌而笑,越发觉得自己碰到一个妙人,一刻都等不了扑过来,情急之中,大师拔下白离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道:“你别动,你再动我就死在这里。”
黄三娘愣住,她自问采花多年,也碰到过良家少年,但在她丰富的调教下,没有不乖乖的服帖的,好歹放眼整个泉州黑道,她的美貌是有目共睹,大师的不驯,反倒激起了黄三娘的占有欲。
白离对大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表示折服,深信跟着大师混,不管是中毒还是受伤,都不会吃亏的。
黄三娘拿着刀逼进,她不抓大师,反而一把抓住白离,白离下意识就抓住大师的衣袖,三个人拉成一条线,黄三娘的刀砍过来,白离尖叫着闭上眼,疼痛没有如期而至,黄三娘却被人踢飞了,白离以为是大师出的手,一回头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堆黑衣人,说是迟那时快,大师抱着她的腰纵身跳下窗子。
一个黑衣人跑上前去看,道:“他们落进水里了。”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是!”黑衣人齐声应下。
“这个女贼怎么处置?”
“杀了!”
风吹动着窗户,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房间,一下子变的冷冷清清,店小二傻眼的看着一屋子的凌乱,念念有词道:“罪过罪过。”
琉璃灯的光透过厚重繁复的幔帐,上面精致的图腾刺绣栩栩如生,少女纤细的背影有种高贵的美丽。
“事情办得如何?”稚嫩的嗓音揉着一股狠劲。
跪在幔帐外的男子头抵在地上,惶恐道:“他们掉进水里,属下带人找了整整三天,只找到这根簪子。”
男子双手举着簪子,跪着爬上前,少女纤细的手指伸出来,拿住簪子看了看,道:“你确定这是她的东西?”
男子道:“属下一路跟着他们,不会认错的。”
少女开心的笑道:“很好,继续查,如果她没死,你就亲手杀了她,带她的尸首回来见我。”
男子只觉得一股凉风吹过,低头道:“是。”
蜀国产黑木,因此木坚硬无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名贵,黑木便成为专门修建蜀王宫的御用之物,蜀王宫巍峨气派,多用金漆在墙壁和柱子上描绘图腾,看着富丽堂皇,奢华难喻。
两名近侍立在殿中,一身黑色锦袍的蜀王捏碎手里的茶盏,眉目间的冷厉之色令人胆颤。
“再说一遍,王后人呢?”
一名近侍道:“属下在泉州发现王后的踪影,也发现一批黑衣人同时也在跟踪王后,王后落水后,就再无音讯。”
蜀王厉声道:“你确定王后没事?”
近侍道:“属下确定,属下找了很多熟谙水性的人下河去找,都不见王后,河上的船只众多,救人很容易。”
蜀王挥了挥手,两名近侍退下,寒王从后面走出来,见蜀王一脸沉思,不禁道:“表哥,你不用担心,表嫂聪明伶俐,又有武功傍身,不会有事的。”
蜀王沉声冷笑道:“下毒,暗杀,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阴招。”
寒王舒服的躺在软椅上,不以为意道:“你越查,表嫂只会越危险,把那些人逼急了,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蜀王看着他,眼中闪过阴霾道:“你觉得是傅家的人?”
寒王撇撇嘴,一副与自己无关道:“也许是傅家,还也许是别人,毕竟有胆子杀蜀国未来的王后,自然有胆子承担后果。”
蜀王冷笑道:“别人?母后好端端的隐居后宫,从来不过问朝廷的事,如今却时时刻刻将格桑带在身边,还对外扬言说傅家的女儿永远是蜀国的王后,能做这些事的,除了傅家,还会有谁。”
寒王叹了口气,他脸色苍白,身体看上去有些孱弱,似乎大病了一场。“姨妈年纪大了,容易被人挑唆,再说,在外人眼里,姨妈也是傅家的女儿。”
蜀王神色微变,道:“事实上,母后并不姓傅,当年傅家生不出女儿来,为巩固权势,才从外公手中抢走母后和姨妈。”
寒王正色道:“在你看来,这是傅家使的手段,但对姨妈来说,这是受了傅家恩德,比起中原公主,姨妈自然会向着傅家。”
蜀王不欲多言,道:“既然傅家有心杀人,我怎么能如他们的意,听闻你训练了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死士,把你的人借给我。”
寒王哀嚎一声,很没气质道:“表哥,你手握千军万马,我却是寄人篱下,你要我的人做什么?”
蜀王冷冷看着他,道:“不借的话,今天就滚人。”
寒王不乐意道:“我的处境也很危险的,再说,我身上的毒还未解,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还可以运功救我。”
蜀王突然一笑,俊美的面容如邪恶神邸。“好啊,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我帮你逼毒了,丹药也别吃了,你是生是死,对我蜀国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借,全借给你都没问题。”识时务者为俊杰,寒王下定决心。
蜀王甩着袖子走出宫殿。“叫你的人把公主安安全全的带来蜀国,如果出了半分出错,你也不用活了。”
寒王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舒服的捂着胸口,自己这个表哥是出了名的狠毒无情,看来,是一点都没有错啊。
白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睁开眼,太阳在头顶上方,明亮得令人睁不开眼,她暗叹一声,怪不得全身睡得发热呢,白离拿出帕子盖在脸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师端着一个水晶缸从船舱走出来,他刚洗过头发,水淋淋的,一件上好的革丝袍子被水打湿了一半,那水晶缸里湃着新鲜的葡萄,大师边吃葡萄边拿脚踢白离:“起来,快起来。”
白离不肯睁开眼,大师锲而不舍的踢她,白离怕疼,郁闷的坐起道:“这张椅子是我的!”
大师闲闲道:“知道,现在本大师要晒太阳。”
白离瞪着他,眼睛太用力的后果是面前出现重影,她扶着脑袋哼道:“好痛,我的头好痛。”
大师叹道:“小阿离,你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脸上的肉都掉到下巴了,到上岸起码还有五六天,你再这么堕落下去,就变成猪了,本大师是为你好,别睡了,起来活动活动。”
白离少女心受创,赶紧捂着脸颊掂量,好像是长胖了一点,但也没大师说得那么严重,大师同样也是吃吃睡睡,比她还懒,没事就让厨子下海打鱼摸虾,吃得多,也没见他长肉,反观自己,不只是脸,好像腰也粗了不少。
趁她发呆,大师将她拨到一边,自己惬意的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吃葡萄,白离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除了他们自己,再想看到一艘船都难,白离奇怪问道:“大师,哪里来的葡萄啊?”
大师斜了她一眼,道:“帮本大师梳头,就告诉你葡萄是哪儿来的。”
白离无语的看着他,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不过是人在船上,又没个消遣的事,闲聊罢了。
大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精致的玉梳递给她,道:“轻点梳,本大师怕疼。”
白离两眼发光的盯着玉梳,道:“你有玉梳怎么不告诉我,害我只能用木梳,头发都扯断一大把。”那天被人追杀,他们上船仓促,什么都没准备,等安置下来,船已经出了海,各种不方便白离都忍了,但忍无可忍的是,唯一一把梳子不仅是劣质货,还齿轮不齐,每次梳头都要经历一次灾难。
大师从袖子里又摸出一把梳子,同样是玉的,但柄上有几朵桃花映在玉里,精致极了,白离爱不释手,欣喜道:“这是专门给我的吗?”
大师咳了一声,闭上眼道:“先梳头吧,梳得好就送给你,要梳得不好,就还给本大师。”
白离赶紧将梳子装进荷包,道:“不就是梳头嘛,我从小梳到大,怎么可能梳不好。”
大师笑道:“好不好,本大师说了算。”
白离悄悄做了个鬼脸,轻轻拿起他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梳,这么近看着,白离发现大师的头发还真是好,墨玉一般的光泽,触手生温,且保养得极好,没有一根断发,更别提白发了。
“大师,你有多少岁了?”白离好奇的问道。
大师正一脸享受,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离兴奋道:“你就告诉我嘛,我不会嫌你老的,听皇帝哥哥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那个时候你就是现在的样子,过来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不会变老,难道就没人怀疑你吗?”
大师淡淡道:“不会。”
白离不甘心道:“你就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大师睁开眼,道:“你真想知道?”
白离猛点头。
大师迟疑了一下,道:“要是本大师没记错,应该是一千八百岁!”
白离震惊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大师起身凉凉的看着她。
半响,白离才缓过劲来,叹道:“你居然这么老了,一千八百年,活这么长时间,得有多无聊。”
大师被噎了一下,道:“你嫌我老?”在三界中,只有他嫌别人老,还没人能嫌他老的事,但眼前这个少女空有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家身份,实则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他若与一个凡人较真,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大师表情有些纠结。
白离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没事吧。”
大师顺了顺气,笑道:“没事。”
白离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大师重新躺下去,白离赶紧捞起他的头发,埋怨道:“我梳了这么久,你别弄乱了。”
“别梳了,该干嘛干嘛去。”大师挥手赶人。
白离不乐意道:“你还没告诉我呢。”
大师拈了一颗葡萄塞到她嘴里,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们经过一个岛,葡萄是在那个岛上摘的,不只有葡萄,还有西瓜,留着晚上看月亮的时候吃,乖,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船舱睡吧。”
他越是避讳不谈,白离的好奇心越重,她索性坐在船板上,赖在他身边不走,大师恍惚了一下,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白离仰着脸甜甜笑道:“每个人都有名字,不可能你没名字,说说看嘛。”
背着光,大师的眼眸比海水还要幽深,好看极了,白离眨了眨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听到金盛兰叫过你的名字,你叫无欢,对不对?”
说完,白离直觉想跑,大师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两人眼对眼,鼻对鼻,闻到大师身上独有的那股香味,白离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忍不住会咬他一口,谁叫他的脸在太阳光底下都白净得像剥皮的鸡蛋,这样的美貌,令天下女子都汗颜。
许久,大师叹了口气,推开她道:“取这个名字并非本大师的本意。”
“那是谁帮你取的?”白离八卦道。
大师目光看着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喃喃道:“她喜欢的东西,没人能抢,她想做的事情,也没有做不到了,但凡事都有个例外,也许,在她繁花似锦的漫长生命里,我不应该出现。”
白离听糊涂了,大师怜惜的看着她,柔声道:“小阿离,你要乖乖的,再乱打听本大师的事,小心被丢到海里去喂鱼。”
“你敢?”白离怒道。
大师阴森森的笑,白离提起裙子就跑了,便跑便叫道:“你明明是出嫁人,心肠却这么不好,迟早会有报应的……”
扑通!她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在船板上,船微微晃了一下,她疼得龇牙咧嘴,大师凉凉的声音传来:“本大师有报应,就都报应在你身上!”
厚颜无耻!
无欢,无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满脸的惊讶,围着他走了好几圈,才道:“你长得这么美,眼泛桃花,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要给你起一个能镇住你桃花的名字,你觉得叫无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