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佛说谎

破败的木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檀木成紫色,上面有光晕笼罩,显然是是历经了数千年的树种。古涵璐不知哪来的感触,连连叹道岁月无情,即使是这样的奇木也依旧无法抵挡时间地冲刷,终变为再寻常不过的柴门。

木屋里还有几样没有破败,靠墙处陈放着一张通体紫色的檀木床,一颗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珠正安然悬浮于空,三尺之内,明净如镜。

床边有两张靠背木椅,木椅中夹着一张应是时常拂拭的木桌,上面雕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如同上古符文,却又如同一个个斗大的文字,个个入木三分。不同于符文的特殊性和难以替代性,紫牙大陆自上古时期开始,日常文字便统一下来,少有例外。是以,大部分人都能对上古文字知道一二。

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古涵璐也不先收取舍利子,毕竟,现在他根本就不确定这个舍利子和这个湖边木屋是否也是幻境,虽然自己心中波动强烈,但难保不是幻境所营造出来的假象。他一步步走向身前的桌椅,全身元力已是提到顶峰,不动明王执剑拿索高高定在古涵璐的头顶,时刻准备雷霆一击。

走到木桌旁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古涵璐暗收一口气,不动明王却是不敢放松地悬在头顶。他细细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方敢将视线汇聚在那除了舍利子外最为不同的木桌图案上。

木桌上的图案杂乱无序,毫无规律,长短弯曲各不同,像极了醉汉信手涂鸦之作。唯一不同的是,每一笔都有一指宽左右,或深或浅,落笔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凝滞,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小溪。

和很多寻宝人一般的心思,古涵璐也以为这样的字迹蕴含了某种大道的韵律,又或者是打开某扇大门的钥匙,所以他很认真地沿着那些凌乱的笔画一笔一笔看过去。半柱香后,古涵璐抬起头,揉了揉直冒金星的眼珠,按了按太阳穴,木桌上的图案没有一丝变化。

肉眼看不明白?难道神识才是触发的引子?古涵璐继续振作精神,神识一扫,细细研读起来,直到他看的气血不畅,神识不调,才终于肯定这图案压根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诚然是自己想入非非了。

轻轻碰了碰桌椅,檀木发出轻微的响声,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远不是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古涵璐自嘲一番,走向了檀木床。如此看来,这里应该应该没有什么隐秘的东西了。

舍利子离古涵璐六尺左右,一如初见时的温暖祥和,白银一般的粘稠光华铺满木床。五尺,四尺,古涵璐一步步走向舍利子,三尺位置时一阵灵魂的波动从体内传来。古涵璐脸上一喜,站在原地不再前进。

一颗同

样洁白的舍利子从古涵璐眉心里浮现出来,淡淡的虚影出现在古涵璐与床上舍利子之间,同时,淡淡的佛号自虚空中响起,震动着眼前舍利子。

释迦摩尼!

阿弥陀佛……虚影双手合十,口吐玄妙音阶,摊开如烟般朦胧的右手掌,床上的舍利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到释迦摩尼的手中,旋转了一番。四周的水银流光如同被涡旋牵引,齐齐注入舍利子中,一瞬间,不过拇指般大的舍利子竟然如同九天烈日,发出刺眼的光芒。古涵璐连忙闭上眼睛,心中想到不愧是大日如来释迦摩尼,当真如大日横空,耀眼非常。等到古涵璐觉得感光没那么刺眼时,方微微张开眼皮,那颗舍利子已经变成一颗寻常不过的白色玉珠,静静躺在释迦摩尼的右手心里。而释迦摩尼本人却是看着舍利子陷入了沉默。

“佛祖。”古涵璐看着释迦摩尼,正欲开口询问。他原本就猜测自己之所以走过那重化天级幻境,是因为自己体内舍利子不为己知的觉醒,现在碰到了这第二枚舍利子,心中已经肯定了十分,他可不相信自己凭着一具星辰之体便可以安然走过化天境的围杀。

便在这时,一道异样的波动在古涵璐背后升起。头皮发麻的古涵璐愣愣地转过头,那幅自己判定了死刑的图案竟然诡异漂浮在木桌之上,凌乱的笔迹忽而如龙蛇走动,如凰凤舞天,最后竟然组成了另一模糊不见其头脸的人影!人影始一出现,年代久远的木桌便轰然倒地,惊得古涵璐一身冷汗。

人影看着沉默不语的释迦摩尼,方久,一阵剧烈的抖动,头颅低垂,不知是笑还是哀的嗓音在古涵璐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没来由地让古涵璐一阵心酸,几欲泪流。

“千古人杰,沦落至斯。我一介布衣,又有何苦?又有何苦!”

人影的声音起初低沉,随之字字拔高,如警钟长鸣,如江河奔腾,到最后已是呼吸成雷,连绵炸响。

前殿里,一群人听着那突然而至的声响,惊惧地看着中央高耸如山的五彩石碑,石碑剧烈晃动,碑身上大幻弥天四个大字闪着明亮的光芒,五色之气如蛟龙翻腾,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云气席卷之处,修士竟然承受不住,在惨叫声中被五色之气扫成飞灰,魂飞魄散。其他人纷纷疯一般地逃离石碑光芒挥洒之处,骇然地看着那突然晃动的石碑。

“又有何苦?又有何苦!”

回音阵阵,响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震动灵魂!

大殿另一处,正互相对峙的数人听着那天雷一般的声音,俱是一震,纷纷停下身来,宁心静气,抑制住灵魂的巨动。

某处,全身浴血,从一头巍峨如山的异兽体内破

腹而出的鹰正蓝,手执一把弯曲如鹰嘴的奇特兵器,听到虚空中的那道声音,蓝眸里露出不可思议的色彩,手刃异兽也不见抖动的双手竟是兴奋一般地发颤起来。“这是?这是……”

一座古亭里,手捧一卷经书的紫衣身影,在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惊讶地看着身边早已不是紫色的帝王蝶往天空飞去,没有理会她这个宿主一眼。

王氏一族的王一搏停下身形,却听见旁边一位老者急道:“快点,快点,他们肯定发现了,肯定发现了!”王一博闻言,连忙加快拳头的速度,他们面前,一个数十丈高的钢铁巨人正捶胸大喝,发出隆隆声响。

“这是?”身在无忧阁修士中,满脸笑意不消的江风月,拿着一柄清风剑的慵懒身体突然绷直,望着身旁同样不可思议的黄袍老者,目露疑色。黄袍老者颤抖着点了点头,拿出一块米色玉诀,神识浸入好像在刻画着什么,做完这些。他叫过来一名白衣弟子,神情严肃地郑重嘱咐一番,白衣修士屏息宁气地拿过玉诀,行了一礼,划过一道残影往宫殿外急速飞驰而去。

同时,亦有数道人影自宫殿某处冲天而起,行色匆匆。

又有何苦……又有何苦!

人影每说一句,便淡上一分,乃至几近透明,没有任何征兆和声响地烟消云散,如同从来不曾出现过。

“舍利合,如来现。”古涵璐的识海中,一道声音响起,和刚才的一般无二。

沉默不语的释迦摩尼在那道人影和声音消散后,看着手心舍利,淡淡道:“苦也不苦。”随即对古涵璐点了点头,肯定了古涵璐的心中所想,带着第二枚舍利子没入了古涵璐的灵魂之中。

舍利合?如来现?古涵璐不解,释迦摩尼不是说他有能力重塑肉身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舍利合?难道,只有聚齐九颗舍利才能复活释迦摩尼?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代表佛祖说谎了?可是,佛祖不是从不打诳语的吗?他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是单纯地不想让我知道事实真相,还是有不得已的缘由?再者,能够说出又有何苦的这个人有必要骗我吗?

古涵璐迷茫了。

舍利子消失的时候,整个木屋连通木屋内的桌椅床都顷刻化为飞灰,千年紫檀木没了舍利子的普照终究成空。在古涵璐一片愕然中,湖水消失,芦苇不见,整个人出现在一间白玉铺地,明珠嵌顶的大殿里。

大殿里,数人对峙,大殿中央的白玉桌子上,几样东西摆在上面,不知何物。

大殿正方的墙壁上,浮动着和弥天殿三字无二的两个大字,望之如镜中花,水中月。

幻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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