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光溜的柳玉蝉紧抓着被子一脸的诧异与不解,龙天舒一看到贤妃在床上,当下脸上浮现一份放松的神情,下一刻再冲她笑时,就看到她如此光溜,忙是自己上前给扯下了帐子,而后便转身对着柳玉蝶吼了起来:“你不是说是贤妃搞的鬼吗?还哭诉了半天,可是贤妃好好的在这里,你看到了吧?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明明就是自己闹事,还要推诿到别人头上,还非要叫朕相信你,和你来看事实,事实就是现在贤妃睡在这里,如何?你现在还要怎么说?”
柳玉蝶瞪着贤妃,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在被传言自己闹事而惊醒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请了皇上来,预期等皇上追查,她更相信不如自己去哭诉被人陷害管用。
害她的只有一个人,贤妃,不,是柳玉蝉,她想都不用想就要皇上来此,她相信柳玉蝉要害自己,她定然是有纰漏的,可是眼下……
“皇上,您在说什么?锦衣怎么听不懂?看我什么?”柳玉蝉装做不解的看向柳玉蝶:“皇后姐姐,你要皇上和您一起来看什么事实?”
柳玉蝶脸色发沉,终于咬着牙跪地:“皇上,臣妾大概弄错了……”
“这你说你错了,你呀!”龙天舒翻了眼却伸手去扶皇后,看在柳玉蝉的眼里便是心一痛,当下就说到:“皇上,不知皇后娘娘和您说了什么,如今要说她错了。”
“那个也没什么,误会,误会。”龙天舒似和事佬一般说了说。竟是摆了手:“夜深,朕还乏呢,不提了,散了吧,散了。”说着竟是自己出了殿,便打道回府。
他实在不想两边搞起冲突,另自己希冀的平和被打破。
龙天舒一走,柳玉蝶看着贤妃道:“现在没别人了,咱们说敞话,刚才的是不是你?”
柳玉蝉淡淡一笑:“那不是我,那是你的良心,她在控诉她自己已经到了无法隐瞒下去的边缘……”
“够了!你少和我装神弄鬼!你听着,太子已是盘儿的,我不欲和你争下去了,咱们好好的,以后相安无事不好吗?你若真是柳玉蝉就该明白,你是我的妹子,咱们都姓柳!”皇后的神色似乎有些变了。
柳玉蝉摇了头:“姐姐请回吧,从现在起困扰你的将不是我,而是你的心魔。无论是小叶子还是纪嬷嬷,都不会再成为你的棋子了,因为下一个背叛你的将是小叶子……”
“什么?你知道她?”柳玉蝶的眼瞪的入铜铃。
“我是鬼啊姐姐,你的事我统统知道,看着吧,拂晓,我就让小叶子自己去和皇上将当年的事……哈哈”柳玉蝉笑着趟了下去,柳玉蝶当下冲过去就扼住她的喉咙:“我掐死你!”
柳玉蝉的魂魄当下从身体里飘了出来,那贤妃的肉身自然是似了一般,不会喘息。
掐了一会柳玉蝶看见贤妃完全不懂,所有些惊恐,却脸带笑意,她甚至喘着粗气:“好,好,你死了最好……”
柳玉蝉转身回到身体里,一眨眼便是叹气:“你糊涂了吗?姐姐,我说了我是鬼,你掐的死我吗?”说着她扭动了自己的脑袋,当着柳玉蝶的面,竟是转了一个圈。
“啊!”柳玉蝶叫着跳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鬼,鬼!”
她叫嚣的声音飘远,银铃急忙的进了殿。柳玉蝉看她一眼:“银铃,我想过了,结束就在今日吧!”说着起身穿戴起一身华服,便出殿。
“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皇上。”柳玉蝉笑着摸了摸银铃的额头。
“见皇上做什么?难道你要直接告诉皇上是怎么回事吗?他不会信的。”银铃摆头。
“皇上的心里有我姐姐,如果只这样,就算逼疯了我姐姐也没用,我必须让皇上清楚的知道,她并不值得他如此信任与爱护!”柳玉蝉说完人便大步出了宫。
龙天舒趴在床榻上,一脸的郁闷。床边跪着王公公全然的小心翼翼。
“你说皇后现在怎么成了这样?枉费朕如此信任她!”
“皇上息怒,这事,谁也说不清楚不是?”王公公毕竟和皇后是一条船上的,怎么还是要帮她说好话,可是话没说下去,忽然,殿门吱呀一声响了。
“谁?”王公公问了一声无人答话,便赶紧起身往门口跑,可才绕过屏风,他便一个筛糠瞪直了眼:“董,董,董……”
“你在说什么?谁啊?”龙天舒在里间听不大清楚张口便问,此时王公公高呼一声妈呀便冲到了皇上跟前:“鬼,鬼,鬼!”
“什么?”龙天舒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此时他也看清楚了进来的人:“贤妃?王总管你看清楚这是贤妃,什么鬼?”
王总管一回头看见真的是贤妃,人就傻了,他刚才明明看到的是董贵妃。
“贤妃,你怎么来了。而且怎么无人通报?”龙天舒诧异的询问,可是贤妃却来到他的身前,轻声说到:“皇上,臣妾是来给你讲个故事的,其实王公公没看错,我不是贤妃,我是你的锦瑟,你的锦儿。”说话的功夫,贤妃脸上的容貌陡变,很快就成了董贵妃那张绝世美貌不说,更是一双眼里闪着七彩的流光。
龙天舒僵住了,这一幕太过诡异,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惊喜,他就完全愣在了那里,而王公公却一个吸气,人吓晕了过去。
“夫君,你背叛了我,你和锦儿说过,一颗真心只给锦儿,总是身边百花开艳,也不负我,可你负了我!”董贵妃一脸泪水的责怪着他,一双眉都微微蹙起。
“不,我,我没有,我这十几年无不想你,你,你瞧,瞧!”龙天舒伸手扯了画:“你看,你的画日日伴我……”
“你背叛了我,画又如何,你的心里装着别人,我被人害死,你不但不找出真凶,你还害了锦衣……”
“我没有啊。你不是入梦告诉我锦衣害了你吗?哦,你是不是怪我现在对锦衣好?”
“错。害我的不是锦衣,害我的是你的皇后柳玉蝶!夫君,我好伤心,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龙天舒激动的起身就抱了柳玉蝉:“我没有,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锦儿……”
“我含冤而死,在地府受罪,锦衣也在日前到了地府,我和她一见面才知道,害死我们的人竟在人间享福,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我在地府还见到了一个人,她叫柳玉蝉,你之后要立皇妃的人,她也死了。”
“是,是有过这么一个人,可是……”
“夫君,你看清楚我!”柳玉蝉推开了龙天舒,再次变化,这一次成了柳玉蝉的容貌。
龙天舒惊的后退数步,倒在床边:“玉,玉蝉?”
柳玉蝉点点头:“对,皇上,我是玉蝉,您看清楚我了吗?我死的很怨,我是被我姐姐亲手害死的!”
“这,这不可能……”龙天舒有些固执的不信。
柳玉蝉叹了口气,再度变化,这一次却是一个孩童的脸。
“玄儿?”龙天舒震惊了:“怎么会是你,我的皇儿!”
柳玉蝉退了两步,以稚嫩的声音答到:“你虽疼爱我,当我是你的儿子,我也敬重你当你是我的父皇,可到了地府我才知道,我娘是母后没错,我父却不是你……”
“你,你说什么?”龙天舒的眼已瞪起,而此时柳玉蝉再度变化成了贤妃的模样:“姐姐死了,我便在玉茗院里待了十年,十年入冷宫,但我不服,因为不是我害死了姐姐,我辛苦的查了那么久,可是你却因为偏信她而将我丢弃。那天你紧张的看着我,怕我死掉,这令我很开心,但是,晚了,皇后将酒宴叫给韩婕妤,自己却叫人给我下了毒,我吃了,再不能活,我看着你要和那蛇蝎心肠的人在一起,我很不服,我呐喊,我找阎王爷喊冤。阎王爷知道我们的冤屈,知道我们都是要朝一人讨命,所以便将我们三个魂放在了一起,放进了我的身体里。这身子里有姐姐的魂,有的我的魂,还有皇后的妹子柳玉蝉的魂。”
“这,这什么会?”
“别怕,皇上,让我以没一个亲历者的角度来和你讲这一段一段的故事……”
天渐渐亮时,承乾殿内并无催早朝的叫起,一地昏睡的下人,令皇宫透着一份鬼气。
龙天舒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他的身边已经没了贤妃,只有一封信。
“当,当,当”更鼓响,晨钟鸣,一地昏睡的下人们都仓惶而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公公也是一脸迷糊的坐了起来,好似一头雾水。
“皇,皇上,臣这是……”
“去把纪兰给朕找来,还有,把那个叫小叶子的丫头也给朕找来,通知皇后,叫她来此见朕!”
安坤宫内,柳玉蝶抱着脑袋焦急不安,这一夜她都在安排要如何除掉纪兰和小叶子,她现在只希望赶紧能得到消息,她们已经从此都闭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玉蝶惊喜的而问:“可是来了消……啊?”
她愣在那里看着地上一个小小少年对自己抬眉而笑:“母后。”
“玄……玄儿?”柳玉蝶几乎傻了。
“是啊,母后,是玄儿,母后,儿子在地下好想您!”小小少年说着伸手给柳玉蝶:“娘到地下来陪我好吗?地下有爹却没娘,咱们一家三口并不团圆啊……”
柳玉蝶的眼里有些迷色,却并未伸手。
“母后,你不要玄儿了对吗?你要佑儿弟弟却不要玄儿对吗?玄儿会伤心的。”小小少年说着就蹲下身子哭泣,还不时的咳嗽两声。此时柳玉蝶全然失神,完全冲到了玄儿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玄儿乖,母后在,母后怎么会不要你……啊!”
一把簪子扎上了柳玉蝶的背心,那一刻柳玉蝶的脸抽搐了起来,瞬间小小少年变成了柳玉蝉的样子:“姐姐,我斗不过你,只有亲手送你一起下地狱了。”
“你,你……”
“昨天我找了皇上,我把你做过的事都和皇上说了一遍,我没想到的是,很多事皇上却已经知道了,可是他没法对你动手,他说你构造了一个贤名,这个名,使他宁可相信你是贤惠的,所以我只有如此了,我亲自来动手杀了你,你不是要保全柳家吗?那好,你就这么死了吧,让柳家在你的贤名之下,死了吧,好不好?”
“啊,你,柳玉蝉我,我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柳玉蝶只觉得心在痛。
“多行不义,老天叫我来收你的,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在地府等你,你和皇上告别以后就来吧,我知道,你的心里是真的爱着皇上的。”柳玉蝉说着慢慢的起身而后离去。
柳玉蝶看着柳玉蝉的背影远去,她紧张的摸向自己的后背,当摸到那把簪子的时候,她惊的张大了嘴,不是梦,是真的,她被簪子从背后扎了心……
“皇后娘娘,皇上召见您!”王公公的声音突然而至,她看着蹲在地上捂着心口的皇后有些莫名:“皇后娘娘,您跟前的丫头呢?您这个样子怎么见皇上啊……”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她捂着心口,她看着地上滴滴红血,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王公公追在皇后的身后,他不明白皇后是怎么了,会脸色煞白,他只看到她捂着心口,踉跄而出。
一路摇摆而来,她的眼里没有一个侍卫和下人,只有越来越重的灰白。
“我不可以死,有些话没说,我怎么能死,怎么能死!”柳玉蝶几乎是咬着舌冲进的承乾殿:皇上一脸恼色的坐在大殿里,地上跪着小叶子和纪嬷嬷,柳玉蝶当下就叫了起来:“皇上,您别问了,也别查了,臣妾就要死了,与其你问,你查,我不如都告诉你,是我做的,害死锦瑟,逼困锦衣,毒死钱贵嫔都是我做的,包括淑妃,太后,柳玉蝉。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什么?连太后都是你……”皇上的脸在扭曲着,震惊无比。
“是,是我,她答应我,我这么孝顺她要帮我,可是她一转眼却去捧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她抛弃了我!”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柳玉蝶的脸上,龙天舒满眼的怒色:“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哈哈,哈哈,哪是谁让我失望?”柳玉蝶说着伸手捂上脸:“大婚之夜,跑去和别人相见,新婚不过三日,就在别人那里心系千转。我柳玉蝶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不是一个妾室,你却将我丢在一旁,好似弃妇!我恨!”
“你恨?这些年难道朕对你不好吗?”
“好,真好,她们都不在了,你才好,若不是我一心一意的打造出一个贤字,你会对我好吗?龙天舒,现在我要死了,我柳家的生死虽你,我的盛名留去也随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太子妃,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晾下我!”说着柳玉蝶咳嗽了几声,而后伸手摸上了背后的簪子:“现在我就要死了,我的一切都没了,我只想去地府找我的玄儿,我不要他在孤单下去……”说着她一抽背后的簪子,便是等死。
可是,灰白的时间,渐渐变的清晰,小叶子已不见,纪兰也不在,只有皇上一脸悲愤的看着她。
她一惊再摸胸口,丝毫不痛感,再摸背后,也无血窟窿。
“这……”柳玉蝶有些怔住,而此时龙天舒却丢给她一封信:“你自己看吧!”说完人便出了殿。
柳玉蝶怔怔的拿起,急忙拆开。但见是妹妹那细小的字:“我是一个游魂,为报仇而来,但报仇的手段,也无非是生杀。之前为了让姐姐穷途末路,我让她认为云衣出卖了她。当云衣死时,我很心痛,按照计划我该继续下去,那么王公公,小叶子,他们一个个都将面临死亡。可是昨夜见皇上对姐姐的包容,我才知道,皇上的心里装着姐姐,即便知道事有蹊跷,也会为其掩盖。我若继续逼下去,无非是死更多的人,最后便成我要的局面,可是那样,我不就是一个为了目的而害死更多人的恶人了吗?我,纵然死,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以我的魂魄化做骨簪希望能扎醒姐姐的良心。若她自来认错,请皇上看在她的痴而留她一名,若是她依旧不能醒悟,也请皇上早些看清贤后不贤,明断是非。姐姐,若你能亲自看到这封信,我相信你的良心还在,你好自为之,玉蝉今日便散魂而去,转世为人。玉蝉。”
……
沉木深锁的大门内,柳玉蝶披着发抱着廊柱发呆,此刻以是五月的天,她却依然穿着三月的春装。
“主子,我给您脱下来换一件吧,天这么热,您这样捂着不好。”秀芳小声说着,想脱下那早已满是污垢的衣裳,可柳玉蝶摇着头,将手捂上心口:“不,我的心会冷,会冷。”
秀芳抽着嘴角:“怎么会冷呢,天都这么热了,来……哎呀!”她倒在了地上,因为柳玉蝶推了她。
“别脱,你走,走,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少了东西,会冷,会冷……”
秀芳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不就是少了良心吗?您一天要念几次?不死不活的这个样子,就算我们身在安坤宫,又和冷宫有什么区别?”说着她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玉蝶头枕在廊柱上,口里轻喃:“我没了良心吗?哦,我说我少了什么?我的良心呢?”
……
七月流火的烈日下,她听着声声鼓乐,扯了身边同样发懒的秀芳:“什么声音啊?”
秀芳扫了她一眼:“皇上立了新后,前面正是晋封仪式。”
“新后?谁?”
“德妃呗,四月的时候,来了那么多新的小主,这宫里可算热闹了,可是后宫不能空着无后啊,这不皇上立了德妃嘛……”
“她做了皇后?那我呢?我呢?”柳玉蝶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我是谁?”
“你是柳玉蝶啊?你啊,现在在外面百姓的眼里是个死人,是个和贤妃一起病故的死人,现在谁都知道去年宫里闹了一场瘟疫,死了好多人,只有德妃和太子还有彤殿下活着,其他的人主子们都死的死,病的病了。”
“我没死啊,我还活着啊!”
“可别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还有谥号呢,叫什么来着,啊:贤恭惠正皇后,皇上亲笔点了两字,为定:恭贤。”
“什么?我是个死人,那我怎么现在还活着?”
“这我不知道。”秀芳说着懒散而去,留下柳玉蝶一个人捂着心口一脸迷色。
是夜。柳玉蝶说心丢了,在院中找寻时,失足坠井而亡。
夜报送抵皇上身边时,皇上不过是恩了一声。
半年后,德妃产下一对双双,皇上为两个帝姬取名:一锦一瑟。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