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医一进殿便是跪在地上,他清楚皇后在其后悄然的招来自己,只怕是有事要他去做。
柳玉蝶打量着跪地的何太医轻声问到:“何太医怎么只行礼不出声啊?”
“臣是在恭听皇后娘娘的吩咐。”何太医一脸的平静,显然他早已由此准备。柳玉蝶见他这般清楚,心中便是一悦当下免了他的礼,准他坐下,而后说到:“我是有事要交代你,但交代你之前我要问你三个问题,你不能答我一句假话。”
“皇后娘娘请问。”
“这一,陆昭媛的身子到底是真的有危险还是假的有危险?”柳玉蝶见何太医已经清楚自己将是站在哪一边,当下也就不拐弯的直问了起来。
“陆昭媛体内浮肿本不重,只是孕妇常见之相,但近月来急速加重,脉象上也却有悬空之像,臣若依脉象论,她的确是有性命之危,但适才方知陆昭媛会改脉行针,只怕这浮肿之像有可能为幻……”
“好,我知道了,再问你其二。”柳玉蝶也不许要何太医详细描述,当下便问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今日里便让她催生,母子会如何?”
“烧艾之法,子弱母安,行针催产,子安母弱,两者总有其一有伤,怕会遗留下病根。”
“有没什么法子让她意外的早产,而并非你我明显催动?”
“法子不少,但皆靠药物,只怕陆昭媛识得,除非是用什么她不清楚的法子催生而成意外之像,只怕这就要借助外力了。”
“好,我在问你第三,若入产殿,你有否法子让其子命死,而她身弱不能强争?”柳玉蝶说着双眸紧盯着何太医。那何太医略一筹谋便说到:“只有是外力让其受创,而医者得信稍迟,其后入产殿生产,稳婆手压其鼻片刻,如此这般,相信陆昭媛她就是子虽产下,却百日内难活,而其必然血污成崩,性命也危在旦夕。到时娘娘可去祈福,臣等尽力,相信陆昭媛活着也是病身一个,娘娘也不会有什么罪责。”
“好!你想的很是周全啊,只是片刻就能如此摆布,难道说何太医是老手?”柳玉蝶眼神中莫名的闪烁着一些光华,但脸上却并不表露出所喜与否。
何太医一顿,立刻明白皇后怎么会如此,便急忙说到:“臣一心为皇后娘娘计,适才秀儿姑娘传话叫臣过来,臣便知道皇后娘娘定有所忧,这路上便在想该如何布局。如此所说出此法,但其实却是空谈。想来,产殿之内有臣一人是能缓和所救时机,但稳婆见是男婴大多以此邀功,借机而荣耀,又有几人可下重手?再者,需以外力而致,但这外力何其难?出手者必死不说,更容易牵扯其后,实在难以寻,而且陆昭媛突发产兆危机之下,皇上必召群医到此,只怕就臣一人力所不待也是无用,所以臣的构想不过是空谈啊,皇后娘娘。还请您恕臣无用!”何太医说着便是起身跪地。
柳玉蝶瞧着何太医那撅起的屁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到:“好一个空谈,免得本宫会想起彼时之危而疑心你是布者,将你诛杀不是吗?其是你说的很是在理,当时本宫在产殿之时也是把命和希望都放在了你们的身上,只不过万幸的是,就算有人操控种种计谋来要我子死而身弱,但皇上的关爱还真就令群臣出手,将我和玄儿保下,只不过玄儿身弱,终究还是薨了,而我也只剩皮囊。何太医,其实你太小心了,八年前你还未进宫入这太医院,这事我又怎么会牵连到你呢?你不必跪着了,起来吧!”柳玉蝶说着似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臣谢皇后娘娘明鉴。”何太医叩谢着起身站在一旁不敢再坐,而柳玉蝶却摆弄着手指说到:“其实你说的很对,整个计划看似不错,确是空谈。不过呢,有些事,架不住天意昭昭。你这几日还是留心处处吧,万一有天意降临,你就做好你该做的。只要你做好了,本宫就一定会好好奖赏的你的!可知道?”
“臣一定谨记在心!定当为皇后娘娘效力!”何太医说着又是跪下叩谢,而柳玉蝶笑着说到:“何太医今年年岁几何?”
“臣贱岁四十有三。”
“恩,从来院首攀顶之人都是上了古稀的,就是最小的一个也都是五十有七,不过本宫倒觉得,院首也不一定要那么论资历去排辈的嘛,您说是不是啊?”
“皇后娘娘有心,臣已经感动非常,但太医院向来都是以资历说话,只怕……”
“放心吧,只要你会把握机会,本宫就能让你在五十岁之前荣登院首之职!”柳玉蝶说着呵呵一笑,便是端起了茶自饮。
何太医见状,强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对柳玉蝶叩头之后便是退去了。
不大会功夫,秀儿进了殿,一脸担忧地冲自己的主子说到:“皇后娘娘可有了应对之法?”
柳玉蝶轻轻地点点头:“有啊。何太医不都说了吗?”
“可是……”秀儿有些愣,何太医不是说的清楚那都是空谈嘛。
“秀儿啊,有些事别人做不到,可我就未必做不到。好了,我不是叫你去给宋太医打过招呼了吗?现在你该去把纪嬷嬷给我请来了!”柳玉蝶说着便是一副悠然自得饮茶的样子,透着好一份高深,秀儿自不敢多言,急忙的出去,可只是眨眼的功夫人有折返回来,直走到柳玉蝶的耳朵前耳语起来。
柳玉蝶脸上爬升着笑容放了茶,冲秀儿笑到:“我就说了一切要看天意,而这老天终归是向着我的!呵呵,去,传她进来,不,还是你带着她避开人的眼目,让她与我在侧殿见吧。而后你就在大殿门前守着吧。”柳玉蝶说着就起了身,从内室往侧殿去。
秀儿应着出去带人,心里却是嘀咕着:这满宫都是自己人,您就连与太医们说那些都不用避忌,怎么见个丫头倒还要去侧殿不说,就连我都要避讳了呢?
她心中虽是诧异与不满,但也不能不照做,当下走到宫门前冲那提着食盒的丫头说到:“请虽我来。”言罢便带着那丫头小绕了一圈后,轻声说到:“你自己去侧殿吧,主子在那里等你。”说完便是自己往大殿门前去了,而那丫头则低着头提着食盒自己进了侧殿。
眼环顾四周,见无人在庭院游走,也无人看向这里,那丫头才小心翼翼地关了门。门将才掩上,身后就是柳玉蝶的声音:“既然知道要小心翼翼的防范,怎么还敢来见我?”
那丫头忙是转身放下食盒便下跪到:“主子,出事了!”
“出事了?发生了什么事?”柳玉蝶故意装作一脸的不知而问。
“主子,纪嬷嬷似乎有查当年的事,奴婢怕……”
“别急,起来说话。”柳玉蝶温柔的言语着,而后亲手拉着那丫头地手说到:“你不是又自己吓自己吧,那事都过了十年了,早都被人遗忘,你怎么又……”
“主子,这次是真的有些危险了,今早上纪嬷嬷又到我们小灶上来,我们以为她还是来挑三拣四的,可是她却没发难于我们,而是独自想着什么,后来她自语一声‘我知道了。’便是急匆匆地出去了。奴婢瞧着心里有些担心,便跟着纪嬷嬷出去,那晓得纪嬷嬷竟是去了御膳房,还给御膳房的总管一些银两调了奴役出入簿来查看……”
“哦?查就查嘛,反正有关你的记录,我不是都亲自撕去了嘛,对了,还是你自己动手烧的,难得你还担心她能查到你不成?”柳玉蝶不在意般地笑笑,而后说到:“小叶子,有些事无根无据了,她就是再查也是没用的,你明白不?不要自己乱了分寸,知道吗?我记得,当初你可没这么胆小。”
“主子,您说的是,可是奴婢这心里也不知怎的却慌了起来。按说这事都十年了,奴婢也以为不会再被人惦记着,可是这纪嬷嬷冷不丁的又查了起来,奴婢这心里就不踏实了……”
“你怕?傻丫头,那时纪嬷嬷可有看到你?”柳玉蝶一挑眉说到:“我记得你是告诉我,你是藏身在桌下而后偷换了的,怎么?你有露出马脚?”
“没,奴婢处处小心,绝对没露出马脚,而且当时纪嬷嬷匆忙离开,根本没注意到我藏在她身边的桌下,以至于连我偷了她的玉佩都不知道……”
“那不就是了,你现在和她朝夕相对,她也不知道是你偷梁换柱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小叶子,你这些年吃的好,莫非胆子都变小了?”
“主子,奴婢倒不是真就胆子小了,只是这纪嬷嬷突然查起来了,奴婢有所担心……”
“小叶子,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纪嬷嬷能突然查起来,是因为我给她看了样东西。”柳玉蝶说着把那玉佩给拿了出来。那小叶子一见那玉佩就愣住了:“主子,您这是……”
“小叶子,你别怕,她是查不出这事的,我和她说这玉佩是有个御膳房的宫女拣到的,如今家乡受灾为了求我恩典才送来给我的。她一定以为是哪个宫女撞见她的行为,将其密报与我,自然这会是要去查查是谁了。可是御膳房有你吗?没你啊,就一张关于你偷入御膳房偷吃贡品而被抓的记录也被本宫亲手撕了来给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别忘了,当年皇上震怒的时候,查的可比这严多了,可是,查到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