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巧儿见淑妃这般对自己,也是心中明白当初自己借着钱贵嫔太压着她的结果,这会已经位处劣势,她哪里还有功夫置气?唯有赶紧着行礼:“韩巧儿见过淑妃娘娘!”
陆悠韵眼皮一抬,微微一笑:“瞧我,糊涂了,只想着韩婕妤急急找我,便是直直的问了起来,倒是没了礼数,来,坐吧,有什么事就是要赶紧着说,我还要去安坤宫见皇后娘娘呢!”
韩巧儿略有些尴尬的一笑看了淑妃身边的两个丫头一眼,陆悠韵便抬了手,香凝和鸣翠是立刻退了出去。
殿门一掩上,韩婕妤便是赶紧的冲着陆悠韵说到:“淑妃娘娘,巧儿当年有什么不对,您多多包涵,毕竟身在宫门,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的,但是今次前来,却是给娘娘您送上一份大礼来赔罪的。”
“大礼?”陆悠韵有些冷笑着疑问。
“是,一份关于佑殿下能否为太子的大礼!”韩婕妤说着倒是昂了下脖子。
陆悠韵瞧着韩婕妤那样子呵呵一笑,蹭的起身:“韩婕妤说笑了,我佑儿不满周岁,哪里就说到太子的事上?再说了,这事可是圣命天定,我们两个说这个,未免早了些……”
韩巧儿一听挑了眉:“还早?难道淑妃娘娘你是打算再过些日子看德妃娘娘拥子为储君吗?”
这话语一出,陆悠韵便盯着韩婕妤细细的看着,两人愣是对视了一会之后,陆悠韵才慢悠悠地说到:“韩婕妤何必如此妄言,储君为谁,我们做妃嫔的还是少猜测的好!”
“要是我不是猜测呢?”韩巧儿依旧昂着下巴,似乎有股子倔劲。
陆悠韵“噗哧”一笑:“韩婕妤,大清早的你就别来逗我了吧!来人……”
“我真没逗你!”韩巧儿见几次自己摆出架势陆悠韵都不上钩来求问自己,这会倒要叫人送客了,终于是耐不住了,自己便说到:“我是真的知道啊!”
殿门开来,香凝进来瞧着主子,陆悠韵一抬手说到:“你们这些丫头发什么呆的,这么冷的天,还不送热茶进来?”
香凝闻言赶忙退了,此时鸣翠也端着茶进了殿送到韩婕妤面前的桌上,便是低头掩门退去。
“韩婕妤,坐吧,有什么你和我就不妨直说了吧。”陆悠韵一脸恬静的轻声说着,仿佛是说着叫她看幅画一样儿。韩巧儿转头看了看殿门处才低声说到:“咱们说到底也是一起进的宫,再怎么不是,您也是为妃有子嗣的,巧儿命不好,三番四次的起落下来,终就落了个婕妤的身份混日子,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这会急急的来报信,就一个心思:希望他日,佑殿下成了储君继承了大宝,而您做了太后,能看在今日我来通风报信的份上,多多关照,别计较当初的事了,留我在宫里做个太妃,别让我去落发!”韩婕妤说着扑通一声跪了地。
陆悠韵当即起身去拉韩婕妤:“瞧你说的什么话……”
“淑妃,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和你争的,反正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我就求你这一事,别叫我将来要削发为尼可好?”韩巧儿说着已经泪水滑落,即便淑妃动手拉她,她也不肯起来。
“你呀!我不过是个妃子罢了,能答应你什么?”
“可是您要是将来成了太后,就一定要应了我这事,我不想以后要入寺为尼……”韩婕妤依旧求着。
“好,我若真有那日,便是应你,但是我……”陆悠韵正说着,韩婕妤便是磕了头,紧跟着她自己起身说到:“我来是告诉你,刚才我在安坤宫前闹了肚子,为了方便只好去了下人的净房,结果巧了,听到宫女们说,昨个夜里皇上和皇后为了谁为太子的事,争执了起来,结果皇上一时动了气,砸了东西不说,还对皇后吼了出来,说想要立佑儿为太子的……”
“你说真的?”陆悠韵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皇后不乐意,说应该按着长幼为序,立了德妃之子盘儿,还说盘儿如何如何的知书答礼,然后……”韩婕妤此刻脸上飞起一点红晕。
“然后什么?”陆悠韵这会的心是狂跳的,哪里就注意到韩婕妤的脸色,只急急地问。
“然后皇后讨好皇上,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今早皇上起来就与皇后说,以一月为期,他会好好看看盘儿的资质,若盘儿大志大贤,那就立了盘儿……”
“什么?”陆悠韵那狂跳的心立刻就涌上一股子闷气来。
“所以,我听到这些就赶紧了过来,那德妃老实巴交的,又是个宫女出身,将来要是盘儿做了太子,她虽是生母又如何?只怕皇后丢开她是轻而易举的,那时,你带着佑儿就会和钱贵嫔一样成了她的眼中钉啊……”韩巧儿说着眉一挑:“我现在来告诉您,就是让您知道这一月为期的事,好早做打算!您可要处处留心为佑殿下讨好皇上啊,您要让皇上一心只立佑殿下为太子,免得被皇后劝书成功,让盘儿成了太子啊!”
陆悠韵看着韩婕妤,呼吸有些急促,终于她冲着韩婕妤说到:“你的好心,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若真有那一日,我能话事,我定保你在宫里逍遥的做个太妃,不去入寺为尼。”
韩巧儿一听这话,笑容立刻浮现:“多谢淑妃娘娘。”
“好了,你去吧,在我这里待久了便是麻烦。”陆悠韵强自镇定地说着,打发了韩婕妤去后,她便手撑着桌子口中喃喃:“皇后啊皇后,我不就没死嘛,你就这般丢下我的儿子吗?不,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
锦缎袄,裘皮围,柳玉蝶一件一件的仔细套在身上,冲着镜子看着自己的面容,抬手轻抚之后问着秀儿:“如何了?”
“皇后娘娘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和秀芳早就办妥了。”秀儿说着送上一朵芙蓉绢花。
“恩,说说,怎么办的?我听听。”柳玉蝶微笑着抚摸着那朵绢花,却不往头上带。
秀儿忙凑在柳玉蝶的耳前小声说到:“我故意先冲新进的几个丫头发了脾气,而后躲在屋里哭,秀芳便来劝我,我便和她讲如何因主子您不快而被斥责,还和她絮絮叨叨地描述了一番那不为人知的争执,等到说的差不多了,秀芳便假意安慰好了我,去忙活,又和那些听了半截的丫头们,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想必不久这宫里的丫头就都知道了。”
“恩,知道是知道了,但是要想传的巧妙,传的能有用,那就还需要找几个有心人,你和秀芳可选好人了?”柳玉蝶说着看了镜中的秀儿一眼。
“主子您放心,奴婢和秀芳早选好了,不过事也有凑巧儿的,今早上正好韩婕妤闹了肚子借了宫女的净房方便,秀芳便扯了一个丫头去净房那边说悄悄话去了,结果韩婕妤一出来,就说自己肚子疼的厉害跑了,可是奴婢叫人借着关心之名去瞧瞧,结果看到韩婕妤去了延禧宫。想来某人这会的,也该知道了。”秀儿说着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哈哈。看来老天都要帮我啊!”柳玉蝶闻言终于笑了,她将那朵绢花自己带在了高髻之上,而后选出那只有着长长流苏的步摇说到:“这还不够,我要她身边接触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你和秀芳好好去做!哦,对了,别让我妹妹知道这些!”
“是。”
“还有,尽量找脸生的丫头和新人去做,我要她疑心重重却又草木皆兵!”柳玉蝶说着自带了那流苏步摇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微笑的脸,笑的越发温柔亲切了。
“奴婢知道了。”秀儿应着给柳玉蝶套上了一层锦衣:“那皇后娘娘,您看这会儿的,外面那些……”正说着,秀芳进殿说到:“主子,淑妃的轿子往这边过来了!”
“秀芳,就说我才起来,还要梳妆打扮,迎了她们先到主殿里坐着去,哦,对了,你要记得在德妃那里好好表现一下。”
“是。”秀芳立刻明白的出殿,招呼着其他的下人去泡茶后,自己往宫门外去。
此时一夜的大雪早将宫门前堆积了厚厚的雪层,数辆轿辇等候在宫门外,也已成了长队。因着皇后休憩,众人来了,不好转回,便都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起昨夜里这场大雪,扯着一些没边没沿的事,却都一个个的不敢提及柳贵妃产下一位公主的事,怕这会局势不明的,别口风没探到,倒给自己惹来是非。
“各位主子们,皇后娘娘已在梳洗了,她怕各位在外面等着着了凉气,便请大家先进宫门,都入了大殿去吃茶等着。她一收拾好,即刻出来见大家!”秀芳此时出现在宫门,微微福身之后便是笑着迎人。众人听着这话,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能说什么,站了这大半天的,凉气早都吃透了,这时候却说起动听话来了。可是谁有能如何呢?还不是谦让着比着身份让别人先进?
众人一边客气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看向德妃的轿子,先前德妃听见皇后还在休息,便拉着盘儿回了轿子里等着,并不与人言语什么。此时守在轿边的丫头闻听了信儿,正好掀开轿帘,让德妃和盘殿下出轿。秀芳一见,立刻小跑过去相迎。
“秀芳见过德妃娘娘!”秀芳亲身到跟前去迎,这让德妃愣了一下,本能的点头说了免礼之后,就看见秀芳已经凑到了盘儿的跟前:“盘殿下,奴婢给您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