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凤鸣村。
1997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热,骄阳烤着大地,老狗吐着长舌。
天气一热,去河里泡澡的人自然就多了,特别是我们这些放暑假没屌事干的孩子们。
泡澡圣地是离家不远的大河,至于后山的大龙潭,敢去那里洗澡的人,不多,毫不夸张地说,凤毛麟角!
故事,就从这次作死的洗澡讲起吧。
“军子哥,我妈说大龙潭邪乎,以前淹死过人,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军子哥瞪了耗子一眼,“咱们经常在大河洗澡,水性比水鬼还好,怕个球?”
军子哥是我们这群人的小孩王,他把耗子臭骂了一顿,其他两个小伙伴也开始奚落耗子,说他胆小。
“哼,去就去,我才,才不是胆小鬼呢”
大约三四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大龙潭。
潭不大,水是深绿色的,刚刚还酷暑难耐,此刻竟然清爽无比,也许是错觉,甚至还有几分寒意。
军子哥和大壮小壮麻利地脱着衣服。
“噗咚”一声,军子哥率先扎进了水潭。
“靠,这么冷”,军子哥哆嗦了一下。
“你们两,赶紧的”,大壮小壮紧随其后。
忘了介绍,大壮小壮是对双胞胎。
我不急不缓地脱着衣服,瞥了一眼身边的耗子。
耗子的动作很慢,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很害怕。
也难怪耗子害怕,关于大龙潭的邪乎事多。据说解放前,有几个放牛娃在这里洗澡消失了,抗日战争期间,有几个不信邪的日本兵在这洗澡,结果也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日本军官极为恼怒,屠杀了很多无辜村民。
鲜血染红了整个龙潭,那段时间,整个村子都飘散着血腥的味道。
大龙潭,在很多村民的眼里,绝对是禁地!
“晓天,我,我害怕”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害怕,我总感觉,今天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忍不住朝军子哥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军子哥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差,惨白无比。
不知何时,龙潭的水面上开始冒起了丝丝白雾。
远处的知了突然停止了叫声,这一刻,变得寂静无比。
“晓天,耗子,你们快下来啊”
“军子哥这里面有鱼”
顺着小伙伴手指的方向,我发现水潭中央确实有几条红色的大鲤鱼。
这么冷的水,里面怎么会有鱼?
还没来得及制止,军子哥和其他两个小伙伴就朝龙潭中央游了过去。
“你们两快过来帮忙啊”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耗子发出了一声尖叫。
“晓天,不要,不要过去......”
耗子两眼瞪得老大,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
“水潭有...有鬼...”
看耗子的表情,似乎非常恐惧。
我凝神细看,除了有些阴森之外,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但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我还是喊了军子哥一声。
“晓天,怎么了?”
“军子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哈哈,有什么不对劲啊,你们两个快下来吧”
这个时候,耗子非但没有下去,而且还在一步步地后退。
气氛极为诡异,三言两语我解释不清楚,只能大喊,让军子哥他们快回来。
“晓天,你不会像耗子一样,是个怂蛋吧?”
“大壮,你看老子像怂蛋吗,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不对劲,你说哪里不对劲啊?”
我扭头看了耗子一眼,希望他帮我说一句。不过,耗子的表现却让我大失所望,这货竟然连衣服都没穿,慌不择路,拔腿就跑,好像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事情。
耗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然而就在我准备继续劝说军子哥他们上岸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耗子不是胆子小,而是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因为,水潭此刻变得寂静无比,哪里还有军子哥他们的踪影?
水雾更加缭绕,咕噜咕噜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阴森逼人。
“军子哥?”,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可是除了回声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军子哥,你们不要搞恶作剧了,快出来”,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了,我不知道自己身体为什么会抖,反正很害怕。
鬼神之说城里人相信的人恐怕不多,但是我们村里人大部分都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相信这玩意!虽然经历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但是,那些口耳相传的离奇故事,并不会因为一次大规模运动而终结。
“军子哥,你们要是再,再不出声的话,我可要走了......”
依旧没有回应,内心深处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我甚至感觉到此刻有未知的东西正在盯着我。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我隐隐感觉到,如果我再不离开的话,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嬉笑声。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
可是当我扭头看向水潭的时候,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了,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因为水面上根本就没有军子哥军子哥他们的影子。
那么,嬉笑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恰在这个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了一阵阴风,似乎想把我推入水潭。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准备把腿就跑。
“晓天,救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里,军子哥的脑袋突然露出了
水面,他脸色铁青,似乎异常痛苦。
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去救军子哥的话,他肯定是凶多吉少。
出于救人的本能,我放弃了奔跑。
“军子哥,不要怕,我,我来救你”
情况紧急,一时间,我忘记了害怕,拼命地朝军子哥游了过去。
潭水冰冷刺骨,平时精通水性的我这次游泳似乎格外艰难。
“晓天,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军子哥突然两眼瞪得很大,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间,恐惧感充斥着我每一个细胞,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不断地拉扯我。
我使劲朝后面踹了一脚,然后拼命朝岸边游去。
可是无论我如何使劲,都于事无补,反而感觉离岸边越来越远。
不行,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死!
当时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得勇气,竟然想和水下的怪物做殊死搏斗。
钻入水下之后,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在我准备和他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凄惨的怪叫,接着,模糊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呼,呼,呼,我喘着粗气,处于崩溃边缘的我胡乱的游着,终于到了岸边,瘫坐在了地上。
水潭依旧是静悄悄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晓天,你可算醒了啊”,母亲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正躺在自己的房屋里,至于我是怎么回来的,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了。
父亲冷着脸看着我。我有些害怕,因为他早就跟我说了,洗澡可以去大河洗,大龙潭绝对不能去!
“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父亲扔下烟头,扯下裤袋,直接朝这边冲了过来。
母亲一把拦住了父亲,哭声道:“晓天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发什么疯?”
父亲虽然很强势,但是多少还是给了母亲一些面子,冷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房间里的人打量了一遍,随即,毫不隐瞒地将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叙述,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军子妈小声地哭泣着,大壮父母的脸色异常难看,而耗子的父母,脸色也是无比的铁青。
其实去大龙潭洗澡,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好像也不是军子哥提出来,我也记不清是谁提起的,奇怪的是今天中午我们竟然不约而同地想去大龙潭。
按照农村的说法,我们这是叫鬼敲了头,专干糊涂事,找死!
“晓天....晓天....”
就在房间陷入沉寂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耗子的声音。
耗子的母亲连忙擦干了眼泪,面露喜色。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