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大雾里,那个诡异的老人,正在一点点的靠近着我们。
看身影,的确是他,不会有错。
我心乱如麻,已经接近崩溃。
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吗?
那为什么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禁不住转身看向了严欣苒,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理由。
她看上去很神秘很专业的样子,或许……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接近我们的人影,满脸不可置信地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心里一阵恼火,急忙让她别管那么多不可能了,就要拉着她赶快逃跑。
我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是人是鬼,如果真的是一个鬼,我们在这里一定凶多吉少。
现在的我们,必须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的心里一阵恼火,都怪严欣苒的不靠谱提议,没有林子平的我,真是寸步难行。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我的承受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没想到严欣苒居然倔强地拉着我的胳膊,不肯离开。
“你在干什么?!再不走就晚了!”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面前老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慢慢地向我们袭来。
我从没想到,我居然能够见到鬼,甚至还和他交谈了那么久。
严欣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我不走!我必须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从没想过,这个非主流居然也有这么大胆的时候。
却又在这个要命的时刻。
她站在原地,已经吓得俏脸发白,没有丝毫血色。
却一动也不肯动,直勾勾地盯着这个靠近我们的人影。
她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奈之下,我只能站在原地陪着她。
周围弥漫着大雾,就算跑,我也跑不了多远。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还不如站在这里陪着她……
终于,佝偻的驼背老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浑浊,却带着一丝诧异。
他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看到我们以后,慢慢地阴沉下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一丝寒意。
这个驼背老人……莫非真的是鬼?
没想到,一旁的严欣苒忽然上前了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还想先问问你……这个坟墓里面的人,为什么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非主流居然这么大胆,直奔主题。
我能发现,她在强撑着自己,因为那双白嫩的大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老人的表情呆滞了一下,却是抬起了头,打量了我们一眼。
良久,他才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你们都看到了……”
严欣苒看着他,冷声道:“老头子,别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来吓我,本姑娘不相信这一说!”
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平静了一些。
的确,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的存在!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话语这么有力量。
驼背老人的身体震了一下,忽然苦笑起来:“女娃子……不错……不错,埋着的那个人,的确可以说是我本人。”
“你……你胡说什么?!”严欣苒的声音,带着一丝质疑。
我皱起了眉头,发现他这句话貌似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的声音里,有些落寞,以及一丝,淡淡的凄凉。
周围安静了下来。
我忽然感觉,这个老人……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跟我回屋,我会慢慢给你们解释”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和严欣苒对视了一眼,决定跟着这位老人回去。
我总感觉,他的身上一定有一个特别的故事。
周围一片大雾,我们只能紧跟着驼背老人,以防迷路。
终于回到木屋,我这才看到,火炉上正在烧着一个崭新的水壶,上面还贴着一个标签。
他刚才离开那么久,就是去买水壶了?
来的路上,貌似有一个小卖店……但是距离这里很远。
我有些无语。
严欣苒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老人让我们坐在了之前的长板凳上,点燃了一个旱烟袋。
狠狠地“滋”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他才终于缓缓开口:
“后生,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洪兴村的人,咱们是老乡。”
我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貌似从来没有见过您啊。”
驼背老人苦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我二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村子了……不过,也许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太少了,所以一直都没见过……“我”。”
说最后一个“我”字的时候,他的发音很重。
我被他的话弄得迷迷糊糊的。
严欣苒皱起了眉头,仔细盯着老人的脸。
这一刻的她,很专注。
老人又抽了一口烟,终于再度开口了,这次开口,他就给我讲述了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恐怖经历:
“我自小在洪兴村长大,这里的每一块土,每一块田,我都很熟悉。那个时候大家都穷,等到十五六岁的时候,男娃子就要出去闯天下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也跟着一个伙伴,一起去了郑州,四处打工,为了好好赚钱,连过年都没怎么回家。一直到了二十岁生日那一天,也就是一九六四年的时候,我才和那个伙伴回来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回来以后,发现整个村子的人……好像,都变了!”
讲到这儿,老人忽然放下了眼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我从没想到,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居然也会仅仅因为回忆,而害怕到这种地步。
严欣苒听得很认真,却是一直牢牢地抓着我的手。
老人抽了一口烟,终于再度开口了,像是呢喃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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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书记,村长,还有我的家人……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模样,我却总感觉,他们变了。
我只离开家两年,全村人说话的口气都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有些僵硬……有些做作……总之,那是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真的变了!
给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的父母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庆祝,可是我却发现,他们的祝福话语里……很别扭,像是在背台词一样。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却有着和我父母一模一样的脸……我不知道我真正的父母去哪了,我说给别人听,那些人也都和他们一样,全都变了……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助,只能默默地忍受,自我暗示,这是我想太多了,是我离家太久的缘故。
可是我心里清楚,这些都是真的……这些人,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人。
让我更加害怕的是,在每天晚上,一个固定的时间里……那些人,居然全都像是被操控了一样,同时关灯睡觉,不管我怎么叫他们,他们都不理会我。
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呆滞着,关灯睡着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想到了那个筒子楼。
同一个时间,所有人同时睡觉……而且表现都有些不自然和僵硬……我甚至怀疑,那个没有钟表的年代,这些人睡觉的时间就是九点四十五分!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的后背已经出现了一层冷汗,虽然很害怕,但是为了揭开真相,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而此时,驼背老人的身体居然有些微微地发抖了:
“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整个村子的人都和我疏远,我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连父母都不敢见了……那一刻,我感觉我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但是,这还只是开始。
最让我难以想象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一天早晨,我一觉醒来,发现我的身边……居然躺着我自己!
没错,就是我自己!
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他的行为,动作,一副都和我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化……而且看到我以后,他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恐惧。
一夜之间,出现了两个我!
这件事情震动了全村,几乎所有人都涌进了我的家。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一致认为……我才是那个冒充我的身份的人!
就来我的亲生父母,也站在那个人的一边。
那一刻,我真的快吓死了……大队书记说要把我浸猪笼,村长说要直接把我活埋……还有一个神婆,说我是不祥之人,是冒充人类的妖怪……要立刻把我烧死……
最后,我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晚上的时候,被我一起回家的那个伙伴给放出来了……之后,我就逃离了这个村子,从那以后几十年的时间,我再也不敢回来了……”
说完这些,火炉上的水已经烧开了,老人并没有管它,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貌似还在回味着什么。
我和严欣苒全都愣住了。
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回味良久,我才忍不住问道:“那您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一直躲在外面,四处给人打工……我一辈子没结婚……因为我的是一个自己办的假户口。这件事情说给别人,他们都认为我在讲故事,所以我也就慢慢地不再想他了……
可是,就在前几天,我那位把我救出来的伙伴忽然给我来信,说在村子里那个一模一样的我已经死了,我这才回来看看,没想到……他真的死了,就埋在那个坟堆里。”
我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他刚才的话。
的确,那个地里的人,也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他。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而严欣苒忽然问道:“您那位朋友,一直在村子里?”
老人点了点头:
“把我救出来的那个晚上,我要逃走,我的伙伴却要说打算查清楚真相……他也碰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也有了另外一个他的出现……可是他比我胆子大多了,那天晚上一个人回了村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从那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前几天收到他的来信,如果不是有这个坟墓的照片,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话,再回来这个破地方。”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沉重。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一旁,严欣苒再度问道:“老爷爷……您那位朋友的名字,方便告诉我们吗?”
“可以……”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叫赵铁林……比我小几岁,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