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望门闺秀,五度言情
素颜听了叶成绍的话,如小鸟睇人般歪了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来,对了勾了勾手指头:“相公,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呢?会不会?就连身世,也是有秘密的?”
她的样子半是调皮,半是挑恤,叶成绍被她弄的心痒痒的,但她的话,却让他眼神一黯,垂了眼眸不与素颜对视,却是扯着嘴皮道:“总之明天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很有趣,不过,不知道娘子敢不敢去。”
他的话果然转移了素颜的注意,难得兴奋的攀住叶成绍的肩膀,斜倚着他道:“哼,只要你去得,我就去的,天下还没有蓝大姑娘不敢去的地方。”说着,还邪笑着抬了根手指托住叶成绍的下巴,附近他,一派现代豪放女的模样,挑着眉道:“有如此俊俏的公子陪着,本姑娘哪里去不得?就算遇到了那抢财劫色的,最多把你给抵压了,本姑娘拍拍手走人就是。”
叶成绍歪着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素颜,脸都有点青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还是我娘子么?不会……也跟巧慧一样,中邪了吧。”
素颜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成天都在扮痞子么?本姑娘还不是为了跟你合拍,也来这么一回,切,一点也不合作,扫兴。”说完,将叶成绍一推,施施然自己去了内室。
叶成绍有几秒的呆滞,随即大叫起来,风一般往内室卷了去:“娘子啊,咱们一起痞啊……”
等得进门,素颜已是端庄地坐在绣敦上,手拿一本书,正翻开来。
叶成绍笑嘻嘻地蹭到她跟前,黑宝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兴奋地说道:“娘子,我真的长得很俊俏么?那个……你是不是,其实也学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啊。”
素颜优雅地放下书,起了身对他裣袵一礼,恭顺地问道:“相公相貌堂堂,俊逸非凡,长得自然俊俏,身为人妻,岂有不喜欢自家相公的道理。”
叶成绍被她这突然的温婉端庄的模样弄得好不适应,一时又呆住了,愕然地看着素颜,好半晌,才想着回了双手作辑,回了一礼,呐呐地道:“哦,娘子是真的喜欢啊,可是……”可是怎么看不出一点喜欢的意思来呢,还不如方才在外头,邪魅娇嗔的模样可爱,他一时有些失落,将头歪下去,向上斜着看素颜的表情。
素颜淡淡直起身,又回到绣敦上坐着,拿起书看了起来,就当叶成绍是空气一般。
呃……这又是什么状况?
叶成绍搬了个绣敦挨着素颜坐了,嘟了嘴小声道:“娘子,你是不是在生气?”
她这一会子变了好几副模样,他时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是先前的娇嗔顽闹,还是方才的温婉端庄,都比现在这个当他是空气的好。
素颜自顾自地看着书,根本就不理他,也再不答他的话,任他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叶成绍想跟她说话,偏又怕说多了惹得她烦,坐在绣敦上好不自在,左挪右转,屁股就在绣敦上磨,实在是没法子了,深吸了一口气,大胆地伸了手去,将素颜手里的书拿了过来,诞着脸道:“娘子,为何突然不理我了嘛。”
素颜这才抬起了头,正色地看着他道:“我刚才也没怎么你呀,相公,你是不是误会了?”
“明明就是不理我了嘛,一会子像个……像个浪荡的……呃……”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素颜先前一根手指头挑着自己的下巴调戏自己的模样,那可只是花花恶少才有的行为,自家向来温良贤达的娘子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差点就没让他将眼珠子掉出来。
“一会子像个恶少,一会子又是良家妇人对吧。”素颜忍着笑,看他一脸的尴尬,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自己帮他说了。
叶成绍立即点头如蒜,眼睛黑亮亮地看着素颜,带着一丝委屈和不安。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适应呢,会不会感觉看不透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素颜敛了笑,正色地对叶成绍道。
“嗯,是的,娘子你刚才让我无所适从,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叶成绍立即从善如流的说出自己的感觉。
“那你呢?自我认识你以来,你一会子是个浪荡公子,一会子又像个毛头小子,一会子又像个温浪公子,有时又是一副痞赖的模样,哪一个又是真实的你?我又要如何适从你?你即是说要与我坦诚相对,那便不要对我有太多的保留,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有些事,不知道原委,便不知道如何防范,你瞒得我越多,我在这府里受到的危险就越大,你……可真是想要真心待我?”
素颜脸色平静,神情严肃,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与叶成绍好好勾通,也是真正的,想把自己溶入到他的生活里,但是,如果她用了心,他却是守着心防,不肯坦诚以对,那她便会立即收回那还没有付出的情感。
她原就不是个主动型的人,也是那日回门之事后,她才彻底明白了,这个社会女子想要独立的艰难,才真正打消了那要和离,要独自一人生活的念头,也想着要与叶成绍好生生活下去,但是,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她在侯府就遇到了几次危险陷害,虽说都安然渡过了,但她却还是很后怕,侯府的水太深,若这个她打算生活一世的男人都不肯坦诚待她,她怕自己真的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啊。
叶成绍被她说得心中震憾,他不是不想说,更不是要故意瞒她,一是他们成亲才不过三四天,素颜先前是一付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了解他,二是,有些东西,他实在是怕吓到了她,怕她知道后,会更不愿意跟他生活下去,他喜欢她,娶了她便是想要给她平静幸福的生活,想把她护在他的羽翼下,不让她受半点伤害,但他又是如此的力不从心,那些明的暗的风刀霜剑让他防不胜防,外头的,他可以全挡得住,可是府里的,他却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看她受委屈,他也愧,更多的是悔,是痛,是不能保护的无奈和无助,难得见她肯正视和他的关系,肯真正的拿他们当夫妻一体来看,他又觉欣喜若狂,一时心里像打翻了蜜灌子,又甜又粘,像粘住了他的牙齿,一双漂亮得像黑曜石一样眼睛里闪着两族火苗,傻傻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素颜不由嗔了他一眼,伸了手指去戳他脑门,骂道:“看吧,又装傻相。”
叶成绍不等素颜将好缩回去,一把捉住,就势一扯,将她拉进怀里,火热的唇便附了下来,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一下子就撷住了她的唇瓣,伸了舌出来,细细描绘了一圈她的唇线,不等素颜拒绝,又立即橇开了她的贝齿,热烈而滚烫的吻,裹着他炽热的激情,满怀的期待,还有小小的试探,一股脑儿的便涌至唇舌之间,只是轻轻一卷,便捉住某个正在躲闪逃跑的小舌,轻挑慢吮,由不得她退缩,由不得她躲闪,捉住便不放开,温柔的,激烈的,甚至略带霸道的喧泄着他的情感。
这个小女人,她还在指责他,他不知道他又多么想她,多么怕她,又多么心疼她,她却总是看不到他的心,不明白他的真诚,好不容易她想肯放开心怀,他又怎么舍得不一舒自己的情怀?
素颜突然被叶成绍袭击了,他厚实的胸怀散着淡淡的青草香味,丝丝钻进她的鼻间,嗯很好闻,很清新隽永的感觉,可是,他的吻也太激烈了吧,脑子,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突然便闪过一道白光,里面全是一片空白,只感觉心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给带飞了,慢慢飘向天空,在空中打着转儿,迎风飞舞,又浮浮沉沉,起起落落,那感觉,美妙又新鲜,她不是没有被他吻过,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对他很有感觉,可是,心灵的触动,还是第一次……
她的心,不由喟叹一声,如此美好的感觉,就顺从了吧,不要再抵制和抗拒了……被欺负多时的小舌一勾,便反攻那那肆虐着的长舌,只轻轻一添,便感觉到叶成绍的身子果然一僵,搂着她的双臂便又加了几分力道,耳伴听到他轻轻申吟,她的心也跟着震颤了一下,谁说这厮还是初哥来着,刚才那一声,可是能将人的神魂都勾了去呢?极品小受啊……
小舌又是一吮,叶成绍整个身子都震颤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了,两手一抄,便将素颜抱起,疾步向床上走去,下一秒,他修长又伟岸的身子就覆在了她的身上,嘴唇仍是紧贴着她的,只觉得要将这一吻吻到天荒地老了去。
素颜究竟敌不过他,感觉胸腔子里的最后一丝空都要被他榨干时,叶成绍终于放开了她,亲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柔声呢喃:“娘子,娘子,我好喜欢你。”
“娘子,娘子,我想……我好想,你……你给我好不好。”这话太过暖昧火热,素颜听得羞不自胜,咬着牙让自己清醒一些,硬着心肠道:“不……不要,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我害怕。”
叶成绍可怜巴巴的哀求道:“娘子,你看,好痛……你……”
又再一次吻住了她,手在她身上游走,时轻时重,四处点火,素颜整个身子像要燃烧起来了一样,像被丢进了大海里,浮沉不由她,起伏更不由她,叶成绍趁机笨拙地解着她身上的衣扣,心里像堵着一篷火,不喷不快,不吐出来,便会将了灼烧至死。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紫睛的一声唤:“大少奶奶,午饭是摆在屋里,还是在正堂?”
素颜立即清醒过来,奋力的推着叶成绍,咬着牙骂道:“你……你这……混”究竟没舍得将那两个字骂出来,声音柔媚得让她自己听得都觉羞。
叶成绍头脑还是热的,紫睛那一声喊让他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虽冷却些,却哪里能裉得那样快,不舍地按住素颜嘟嚷着:“娘子……别管她,娘子……”声音识热中带着乞求,大手扔不安扮地在素颜身上游走着。
“起来吧,相公,那个……大白天呢。”听着他沙哑而魅惑,醇厚而极富弹性的声音,感觉到他那小意的乞求,素颜的心柔得快要化成一摊温泉,怎么也提不起劲来骂他,只得好言相劝。
叶成绍欲求不满地抱着素颜又好亲了一会子,才依依不舍地起了身,眼神像个讨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屈又满含期待,嘟了嘴道:“天怎么还不黑呢?”
素颜好笑地伸出白嫩食掉,连连戳着他的额头道:“见天的都想着些什么呢,平素是不是大白天的也在悠然居里鬼混来着?”
叶成绍的头被她戳得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这回反应却是快,立即正色道:“娘子冤枉,除了你,我从没跟人亲亲过。”
素颜撇撇嘴,根本就不信他,人却已经溜下了床,径自弄整理着被他弄乱了的衣服和头发,对着外头喊了声:“饭就摆在正屋吧。”
外头传来紫睛欢快地声音:“好咧!”就听到她又大声道:“大少奶奶说饭摆在正堂,她和爷一会子出来用饭。”
紫绸看她一脸的得意,忍不住就拿起手里的绣绷子敲她:“死妮子,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今是大少奶奶对你好,念着旧情呢,你再这样,小心自寻了没路。”
紫睛不屑地看了眼屋里,小声嘟嚷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少奶奶好么?才不过进门三四天,就被人可劲的欺负了好几回,哪里能够就这么着好子,怎么着也得惩罚惩罚爷吧,我可听我娘说,男人啊,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紫绸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啐了她一口道:“毛都没长齐呢,你知道些什么,也不知羞,方才就我一个人见着也就罢了,以后可不兴再这样了啊,别看世子爷没对你怎么着,那是看着大少奶奶的面儿上,给你留着情份呢,你要再不知趣,小心打发了你出去。”
紫睛听了脸色稍变,小意的挽住紫绸道:“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好嘛,好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且饶了我这一回。”又瞄着内堂小声道:“可千万别让陈妈妈知道了,她会剥了我的皮去。”
紫绸嗔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时见素颜和叶成绍穿戴齐整出来了,紫睛忙上前去扶了素颜坐在正位上,将烧好的手炉放到她手里,垂了头道:“王昆家的来报,小厨房里今儿晚上就可以开伙了,杨大总管把咱们院里的食材都让人送过来了,顾余氏正好作了第一顿吃的,爷和大少奶奶一会子就可以偿偿她的手艺了。”
素颜听得有些诧异,没想到侯夫人动作如此之快,今儿这事也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为她洗清了嫌疑,却将她手里的掌家大权都夺了过来,只怕她心里恨多谢少,不会就此罢休吧。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侯夫人能变明白些,不要总将矛头对准自己,若她能对自己好个三分,自己便以正经婆婆待她,对她敬以十分,如若不然,下次,她不会再如此好心了。
吃过饭,叶成绍被侯爷请到书房里去了,洪氏的死,侯爷亲自去了一趟宫里,报给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说是她着了磨症,自尽而亡的,侯爷又着人送了一万两银子给洪家,洪老爷严令洪陈氏封口,不许她对外胡说八道。
洪陈氏得了一万两银子,并侯爷送来的不少补品绸缎,也知道再闹对自家没有好处,便也不再闹腾了,反正洪氏也不是她的亲身女儿,她不过是个继室,当初贵妃娘娘要棋子,她正好知道了,便自动将继女推了出来,送进了侯府给叶成绍作妾,送人作妾了的,自然是再不能与娘家有什么瓜葛。
原想着是没指望洪氏能多孝顺她,给她多少养老钱的,不曾想,洪氏没了,反而让老两口发了笔小财,这倒让她很快忘记了在侯府挨的打,很快要把眼睛投向了洪老爷的另外几个女儿,肥肠大脑里琢魔着,不知道贵妃娘娘还要不要这样的棋子呢?
且不说洪陈氏如何打自家继女的主意,洪氏的死因传到侯府里头,司徒氏是第一个听了变得愤怒的,午饭吃过后,她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来到了苑兰院。
守园的婆子有了上一回洪氏的教训,立即守住园门不让司徒氏进去,司徒氏大怒,却也想起了洪氏最开始与大少奶奶闹事的起因,便强忍着屈辱,好言跟守园婆子说道,让她进去报信,素颜正歪在大迎枕上,听着叶成绍介绍着他的小妾们,素颜最想知道的就是司徒氏,她相貌清雅秀丽,个性孤傲清冷,又是护国侯府的小姐,便是庶出,也不可能给叶成绍作妾才是啊。
叶成绍也着实想与素颜说说这府里各人的背景、来源,但没想到素颜一开口便是问的司徒氏,看着素颜墨黑而又清澈的眸子审视地看着他,他便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垂着头,窘了半天,被素颜盯得躲不过去了才道:
“那个……我是对不住她的,她那样的人,哪里能看得上我,我一时气愤,就……就……”就了半天,也没敢往下说,素颜的眸子太过纯净清澈,那样的注视下,让他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好半晌,知道躲不过去,才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时我常去护国侯府完,跟小敏关系倒是好的,玩得也来,可小敏的这位大姐,每次看到我就像那种很轻蔑的眼光,还当着我的面训斥小敏,让她不要跟我这种人走得太近,娘子,你不知道她那样子有多讨厌,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好像她是天上的云朵,人家都是地上的尘泥,我就看不得她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所以就混帐了一回,有一次趁她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里,还拿走了她的……她的内衣,那天,正是护国侯家的老太君五十大寿,我在席上跟人打堵,说一定能娶了护国侯府的大小姐为妻,人家自然不信,我就拿了那内衣出来玩……”
说到此处,他又偷偷地睃了眼素颜,见她脸色越发的阴沉,他咂巴咂巴嘴,小声道:“娘子,我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家里又……总之我正是想要将自己的名声弄得更臭的时候,做事便浑无顾及,如今想来,倒是害了她,她是无辜的,若不是我,或许,她如今也嫁了一个门当户对,性情相投的好郎君了。”
“你当时,怎么没有娶她为正妻?”素颜可以想像得到,叶成绍当时有多么可恶,为了想要坏了自己的名声,小打小闹不行,那便以坏大家闺秀的名声来成全了他自己,那时的司徒氏怕是气得要死吧,以她那性子,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的如此污辱?她没气得自尽,又活了下来,竟然还给叶成绍做了妾室,可真是个奇迹。
叶成绍撇了撇嘴,脸上又显出那吊儿郎当,痞赖无忌来:“她当时寻死觅活的,不肯嫁于我为妻,小爷……哦,我就怒了,将她的小衣拿到衣铺里当了,偏生还要告诉别人,那是她的衣服,弄得京城里不少花花太岁都到那当铺里以赌护国侯府大小姐的小衣为快,她的名声就彻底给我毁了,那时,护国侯气得跟侯爷吵了多次,我那时便一口咬定是司徒自己将内衣送与我的,她与我是有首尾的,护国侯便没法子了,只能让我娶了她,我却偏不肯娶,要纳了她为妾……最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的,竟然就同意了。”
“她是护国侯府的嫡长女?护国侯会肯将嫡长女送与你为妾?护国侯的脸面不也给你丢尽了?”素颜有些不相信,护国侯虽说不如宁伯侯权势大,却也是掌着军权,也深得皇上宠信的,怎么可能就……
叶成绍听了唇边勾起一抹讥笑,眼里却是满满的自信与傲气,身上隐隐就显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霸气来,“他倒是很愿意将女儿嫁与我呢,至于只能做妾,他虽遗憾,却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素颜疑惑地看着他,他虽没明说,那意思也很明显,司徒氏还真是护国侯府的嫡长女,怪不得,她会有那样清高孤傲的性子。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正笑得一脸讨好,又不时小意睃着自己的俊美少年,她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他道:“我也不逼你,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吧。”
叶成绍听得一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却是邪魅地挑了眉看着素颜道:“若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不幸,娘子,你会如何?”
素颜起了身道:“不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已经嫁了,就是你的人,便是我想与你划清界限,又是能划得清的么?”
叶成绍听得双眼一凝,深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惫赖地一笑,两手一合,身子便像没有骨头似的挂在了素颜身上,嘻皮笑脸道:“娘子就是喜欢多想,我不就是个人见人厌,花见花谢的浪荡花太岁么?可怜的蓝家大姑娘,一生是毁了哦。”
素颜知道他在玩笑,却也板起脸来,回头瞪着他道:“你可是真的怕毁了我?若真如此,那便写和离书吧。”
又来了,又来了,叶成绍立即垮了脸,老实巴交地垂着头,身子也立了起来,嘟了嘴,小声道:“娘子,咱不说那两个字了好么?我说过,会慢慢让你了解我的,如今全告诉你,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而且,有些事情没有明朗,我也不能说,总之我对你的心,绝对没有半点假,你一定要信我。”
素颜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自行走到正堂去了。
就听紫云在外头禀道:“司徒姨娘过来了。”
叶成绍早就在悠然居里下了令,几个姨娘不许随便出悠然居,也不须要每天给大少奶奶请安问好,司徒氏这会子过来,怕还是为了洪氏的事吧,素颜如今知道她与叶成绍的那些旧事,实在很好奇,她是怎么会同意嫁给叶成绍做妾的,就算护国侯同意,她的名声被毁,难道如此一途,再无他法了吗?
知道了她的身份,又知道了她的性子,素颜倒是对她存了几分同情,也知道不能像对待洪氏一样的对她,便对紫睛道:“请司徒姨娘进来吧。”
司徒氏被紫玉请了进来,见素颜一身素净绣茉莉花对襟小夹袄,一知粉白色的碎花罗裙,淡雅又娴静,静谧中,又透着温婉,令人观之可亲,却又不可亵渎,心中暗凛,那厮倒是有眼光,娶了个相貌才情都绝佳的正室,转而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一口银牙又差一点咬碎。
素颜淡淡地看着轻移莲步,如一只孤高优雅的天鹅一般正缓缓走来的司徒氏,她端坐如钟,神情淡雅地等着司徒氏来给她行礼。
司徒氏果然眉头稍皱了皱,她在侯府虽是妾室身份,但上至侯爷,下至管事娘子,无一人敢真只当她是个妾室看,毕竟她出身高贵,又是名门,比起眼前的女子来,还要高贵不少,连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在她面前摆谱,这蓝素颜,却给她摆起了主母架子。
她不由抿了抿嘴,轻扬了下巴,过来草草地给素颜行了一礼。
素颜眉头微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稍抬了抬手道:“不知姨娘此时到访,可是有事?”
边上就有绣敦,却不让她坐下,司徒氏恼火地站着,冷冷地回道:“妾身过来,是想问一问洪妹妹的死,可曾有个说法?”
素颜听了淡然一笑道:“侯爷不是说了么?洪氏可是自尽而亡的,她身边的人都说她疯了,犯了魔症,一个疯了的人,自然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啊,司徒妹妹,这种事情,自有侯爷和夫人作主,我们这些作晚辈的,还是少操心为好。”
这意思便是,你只是个小小的妾室,有些事情,你无权过问,也无权管。
司徒听得脸色稍变了一下,嘴角倔犟地抿了抿,抬起头来,眼神犀利地看着素颜道:“大少奶奶,你明知道事实不是如此,当时你我可都是是在场亲耳所见,亲耳所闻的,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正义公道的女子,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
素颜听得眉挑一挑,凌厉地看着司徒氏道:“一样如何……”
“龌龊下流,同流合污,我……错看你了。”司徒氏被素颜那略带轻蔑的神情震怒,冲口便道。
素颜听了端起掉上一杯茶便向司徒氏掷了过去,茶水溅污了司徒氏那条粉红色的素色长裙,怒道:“大胆!当面辱骂主母,污及长辈,司徒氏,你想找罚么?”
司徒氏昂然俏立,轻轻呲笑一声道:“罚?这府里,敢罚本大小姐的人怕还没出生呢。”
好狂妄的语气,仗着侯爷和侯夫人对她怀有愧疚,又仗着娘家势大,叶成绍也对她礼让几分,便在自己面前行下马威,真以为洪氏能欺自己,她也能欺么?
素颜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戾,一扬声道:“来人,司徒姨娘口出狂言,污辱主母和长辈,掌嘴五下。”
她还是给了她护国侯府嫡长女面子的,不然,这掌嘴定然是二十。
司徒听得大怒,见果然有两个婆子走了进来,想要拉她,她不由大声喝道:“蓝素颜,你今天敢打我,明天我就要让你后悔。”
素颜笑着手一挥道:“好,我拭目以待。”
两个婆子上前来要拖司徒氏,司徒氏一甩胳膊,对着里屋大喊了一声:“叶成绍你个混蛋,还不出来,真让人欺我至此吗?”
素颜听了唇边笑意更深,她也想看看,叶成绍会如何对等她与司徒之间的冲突,那厮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一个,但面对一个被他连累过,又害了终身的女子,他会如何做呢?
叶成绍一施施然,一摇三晃地走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吵什么,爷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谁又在惹大少奶奶生气呢?”
素颜听了觉得好笑,这混蛋又在装呢。
司徒氏气得两眼直冒火,一见叶成绍出来,便冷笑一声道:“我当你是聋子呢,不过一墙之隔,便缩在屋里不敢出来,你还是怕面对我么?”
叶成绍的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嘻笑着走到素颜面前,与她并排坐下,一抬眼,似乎才看到司徒氏一般,脸上立即绽了个阳光又俊逸的笑脸,讨好地对司徒氏道:“婕妹妹,你怎么来了?来时也不跟哥哥说一声,我好去扶你。”
明明看司徒氏立在堂中,却也没要说声让她坐,只是嘻皮笑脸的说些有的没的,语气里,倒确实对司徒氏礼让得很。
“哼,不敢当,你只别让你老婆骑上我头上作威作福就行了,她方才还要打我呢。”司徒脸色微黯,眼中怨忿更深,却又不好明说出来,只是咬了呀冷笑道。
“啊,你说谁要打你?娘子么?怎么可能,你家大少奶奶最是讲道理,贤淑温婉的,她怎么会随便打妹妹你呢?不过,她身为苑兰怨的主母,要管着你们几个姐妹,一些规矩,还是要讲的,无规矩,不成方园嘛,对吧,司徒妹妹。”叶成绍一副吃惊的样子,看了素颜一眼,又对着司徒氏嘻嘻一笑道。
“我着实下了令要打司徒妹妹,她方才出言不逊,目无尊卑,我不过小惩大戒罢了,相公,你可是有不同意见?”素颜笑得很甜美,眼神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半分怒气。
叶成绍却是觉得脖子后头被她最后一句话问得凉嗖嗖的,腆着脸对素颜笑道:“哪里,哪里,这院子里,娘子你的话就是规矩,我怎么会有不同意见,没有,绝对没有。”
司徒氏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伸了手,指着叶成绍的鼻子就骂道:“叶成绍你个混蛋,你敢让她打我!”
素颜听了突然便起了身,走近司徒敏,扬起手来,拍的一耳光打了过去,司徒氏猝不及防,被她一巴掌打得火辣生痛,捂着脸,愤怒地看着素颜,扬起手来便要还手,叶成绍身如闪电一般闪了过来,一下便捉住了司徒氏的手,轻轻一甩,司徒便摔到了地上。
素颜缓缓走到司徒氏面前,眼神冰寒如刀,声音也冷若冰霜:“你记住了,我的相公,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也不能骂他混蛋,不信,你再骂一声试试!”
叶成绍听得大喜,一转身就抱住了素颜,头拱在素颜的颈窝里,半是撒娇,半是感动:“娘子,你对我真好,以后,有你护着,一定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素颜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把推开他道:“你的司徒妹妹摔地上了,还不去扶她起来?”
“不扶,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敢冒犯你,都休怪我翻脸无情。”后面那句话说得阴森森的,那声音像是地狱里出来的一般。
司徒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眼中蕴着深深的悲哀和痛苦,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愤怒地看着叶成绍。
素颜叹了口气,亲自上前去扶她,她手一甩道:“不用你假惺惺,你也别得意,你如今不过是还新鲜,等他玩腻了,同样会这样对你。”说着,又对叶成绍大声骂道:“叶成绍,我恨你。”
叶成绍听得身子微微一僵,转过头来,脸上的惫赖之色尽去,对司徒道:“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想法子补偿你,但是,娘子是我的底线,任谁也不能伤她一根汗毛,不管是谁,只要是对她不利,哪怕天皇老子,我也会跟他拼命,所以,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你在侯府的地位不变,我仍是会敬着你,但是,最好不要有别的企图。”
司徒氏怔怔地看着叶成绍,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维护过一个女人,后院里那还有五个,他有时会跟他们玩闹,但总是花丛中穿过,却不留片叶沾身,她发现这一点时,心中很是触到,也以她敏锐的眼光看出,他玩劣的外表下,那颗深不可测的心,曾经以为,他不会为任何女子动心,原来,她是错了么?
“起来吧,地上凉,你若不信我先前的话,我便带你去见那巧慧可好?”司徒氏眼里的痛苦让素颜有些不忍,她不知道司徒氏对叶成绿究竟怀着恨,还是有别的心思,总之,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长女,突然成为了令人鄙夷的妾室,着实也挺悲催的事情,自己教训她,只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也要确立自己在几个妾室面前的地位,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但她还是不得不同情眼前这个孤傲清冷的女子,对她的身份,也很无奈,如果,她对叶成绍没有男女之情,她倒是可以想法子帮帮她,让她在侯府过得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