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吃过晚饭后,尤其下起了蒙蒙细雨,兰沐星便只能拉着唐泽彥在酒店附近的公园里随意的转转。
这是一座绿化很好的公园,公园中间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水质碧绿,倒映着岸边的枝丫,湖面上有几排人工水榭回廊,甚至偶尔还能看到水鸟掠过。
靠坐在石凳上,兰沐星闭目养神一脸悠闲的等着唐泽彥,后者被她打发去买零食了。
等待的过程中,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骚动。
睁眼望去,十来个人围聚在湖边,冲着湖里指指点点的。
出于好奇,她凑了过去,同时往那里凑的人也在不断的增加。
等她凑近后,只听见‘扑通’两声落水声。
于是她直接往湖面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名身形较壮的男人正拼命的往一处走廊底端游去。
两人游到离走廊底端大约五六米时猛得停住,大叫一声后调头拼命的往回游。
岸上有人发声:“嘿,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啊!”
两人一边用力的游,一边拼命的点头。
这一下最早聚在一起的人群炸了锅,纷纷讨论起来。
有人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有人急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
两人上了岸,其中一人当场吐了起来。
另一人相起之下显得镇定不少:“是个女的,都胀了。”
很快,就近的派出所来人了。
又过了一会,专业捕捞队也来了。
兰沐星倚靠着湖边护栏混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专业捕捞队下水打捞。心想,从事这行其实也挺瘆人的。
不稍会,捕捞队从湖中打捞出一具已然发胀的女尸及一辆女式电动车。
经过民警的初步现场勘察,发现在走廊不远外的湖面桥上有裂痕,遂推断该女子系骑电动车操作不慎冲出桥面后坠湖溺水身亡,本打算拟做意外死亡结果。
不想该女子的家属闻讯赶来后情绪激动,说什么都不肯认同警方的说法,认为不可能是意外。
女子的母亲更是拉着小队长的手迟迟不到。
无奈,民警只能答应就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进行调查。
就在民警准备给尸体盖上白布送去尸检的时候,唐泽彥捡着一袋零食晃晃荡荡的回来了。
看到眼前的情况,他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串章鱼小丸子递到兰沐星的面前。
“死人了。”兰沐星往人群中斜了下眼。
“我知道。”
“警察说是骑车不小心冲出护栏淹死的。”
唐泽彥抬眼往被撞护栏的方向瞟了眼,然后不以为然的说:“表面看起来应该是吧。”说完,又多看了死者尸体一眼,抿唇不语。
很显然,他没有想插手的意思。
正说着,带队的小队长带着队员准备坐车回派出所,在与唐泽彥擦肩而过时,停了下来,用一双狐疑与不确定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唐泽彥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在零食袋里翻找着。
队人刚想弯点腰再看清楚一点时,一道带有浓浓鼻腔的男声传来。
回头一看,一位神情焦虑的青年男子向这边奔来,奔到女尸面前嚎啕大哭。从他的哭声中,大家得知死者是他的妻子,从昨晚9点出门练习骑电动车后就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湖岸边哭声一片,男子边哭边安慰着女方年迈的父母。
趁着混乱,唐泽彥拉着兰沐星退离人群,往不远处的夜市逛去。
“你刚刚好像有点怕那名队长啊?”兰沐星转过脸看向他。
唐泽彥暗翻一个白眼:“我带你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不想多管闲事。”
兰沐星:“你的意思是说那名队长认得你?”
唐泽彥耸肩:“可能吧,但我不认识他。”
兰沐星轻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这是一座海鲜盛行的城市,所以三天以来兰沐星几乎是顿顿不离海鲜,把许多之前想吃却舍不得吃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海鲜全部吃了个遍。
就在她摸着圆滚的肚皮在床上艰难的翻滚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前经过直奔隔壁,隔壁正是唐泽彥所定的房间。
隔壁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秀眉微蹙,他们在这里又没有什么熟人,会是谁呢?
带着这份疑惑她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唐泽彥的门外站了三人,两位老人一位年轻的女孩。
跟她一样,打开房门站在里面的唐泽彥也是一脸蒙圈的看着来人。
见他开门,老头一个疾步上前,紧紧的拽住他的手:“唐探长,我求你帮帮我们吧,帮帮我们。”
直到这时唐泽彥与兰沐星才认出原来对方就是三天前人工湖死者的家属,唐泽彥微微皱眉:“你怎么找到我的?是谁让你来的?”
“唐探长,我们是从陈队长那里知道你在这儿的。我们会来打拢你完全因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希望你能帮帮我们。”死者的妹妹轻声的回答着。
这是一名只有十**岁的小女生,皮肤白皙娇嫩,梳着散发青春气息的马尾辫,略显宽松的卫衣长袖挡盖住半只手掌,只露出如葱般的指尖。
唐泽彥来回扫视了这一家子几眼后,绽出温和的笑容:“很抱歉,我最近处于蜜月期间,不想管这些……希望你们能理解。”
他特意用上蜜月二字,为得就是与凶案形成反差对比。
听他这么说,两者口呆若木鸡。
即使眼底满是悲痛却不好再开口。
红白两事一向是尽量不碰头,这是民俗。人家在度蜜月,是新婚,得讲究喜庆与吉利。
老头子神情暗淡的扶起老婆子准备转身往回走。
女孩娇嫩的红唇微微翕动着,当她的眼角瞄到静默在一旁的兰沐星时竟不由的一亮,然后快步的走到其的面前。
在兰沐星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女孩双膝一软,只听见‘扑通’一声,她跪下了。
明亮清澈的眼睛浮起阵阵水雾,“姐姐,我求你让唐探长帮帮我们吧。要不我给你磕头。”
这么一来兰沐星慌了,她急忙蹲下阻止了女孩的进一步举动并试图将其拉起,“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姐姐,求你答应我吧,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女孩边说边哭。
见状,兰沐星不由心软了,她抬头看向唐泽彥,似在征询。
唐泽彥神情微肃的轻抿双唇,不作表态。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终于,兰沐星妥协了:“泽彥,你就帮帮她吧。”
见兰沐星开口了,女孩便跪着的转个方向冲着唐泽彥:“唐探长,求您了。”
唐泽彥俊眼微眯的盯着女孩看了一会,然后抬头看向兰沐星:“你不是说明天离开这里去下一站吗?如果我们现在帮她的话……”
“推迟几天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就帮帮她吧。”兰沐星摆摆手。
余下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唐泽彥在暗抽两下嘴角后,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好吧,我老婆说帮我也不敢不帮。”
“谢谢唐探长。”女孩立马破涕为笑,冲着唐泽彥甜甜一笑。
然而看到她这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笑容,唐泽彥却只是冷冷的勾唇一笑:“你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调查结果是什么都能接受?”
女孩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我不相信姐姐的死真的就像警察们所说的是个意外。”
唐泽彥也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还没错,你姐姐的死的确不是个意外。”
“啥?”兰沐星睁大了眼。
这家伙又在吹牛逼了?这起案子他连手都没插,怎么这么快就断定死者的死不是意外?
她没有注意的是,当女孩听到唐泽彥这番话后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两位老人及女孩被兰沐星请到了房间里。
指了指正窝在沙发里修理指甲的唐泽彥,说:“大伯,大妈,你们把知道的情况都详细的跟他说说吧。”
大伯:“民警们说调查结果证实我的大女儿小慧是死于意外溺水。原因是他们在公园的湖里找到了一辆崭新的电动车,电动车的开关还处于开启的状态,而尸体发现的那座湖面桥上因为一处斜拉钢筋断裂,形成了一个小豁口,在豁口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有新鲜的划痕。而小良也向民警们反映小慧是溺水的前一天晚上9点出门练习骑电动车后就不见了踪影,所以民警们结合上面的调查给了我和老伴这样的回复。”
“什么回复?”唐泽彥漫不经心的抬眼问道。
大伯:“民警们说事实真相是:小慧晚上在公园练习骑车,结果在桥上失控,从豁口掉入湖中淹死。”
唐泽彥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很完美的解释。”
大伯有点急了,叫道:“可我跟我老伴就是无法相信啊。”
唐泽彥淡淡的睥了他一眼,问:“你刚刚所说的小良是谁?”
大伯:“是我的女婿。”
唐泽彥:“他是做什么的?”
大伯:“之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现在改做园艺了。”
唐泽彥轻哦一声后接着问:“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如何?”
大伯:“挺好的,没有什么矛盾。”
唐泽阖眼想了想问:“你的大女儿除了跟你的女婿外,还有跟谁走的近?”
这时女孩插话了,她的声音软而不腻:“唐探长,我跟我姐、姐夫目前是住在一起的。”
兰沐星微讶:“你跟他们夫妻住在一起?”
女孩单纯的点了点头:“因为我读的是卫校,有十个多月的实习期,而学校给我分配的那家医院恰好就在我姐家附近。”
兰沐星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
听到女孩与死者同住一起后,唐泽彥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最后定在她那张娇好的脸庞上,问:“你姐姐出去练车的那晚你都在做什么?你知道她要去练车吗?”
女孩轻轻点头:“我知道。那天晚上8点多,我姐从莎莎姐的店里回来,然后就让我帮她把电动车推到楼下,说是有事要出门一趟,同时她还给我姐夫良哥打了个电话表示她要出门去练车。后来我就上楼看医院分发的材料去了,困了后就直接去睡觉,第二天六点多就出门上班,直到下午快下班时才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说姐姐出事了。”
说着说着,女孩哭了。
唐泽彥没有安慰她,反倒继续追问:“莎莎姐是谁?”
大伯出声:“莎莎是小慧的大学同学,两人一直玩的很好。有出息,开了一家美甲店。”
唐泽彥拿出笔记本,疾速的在上面记录了一些除了他谁也看不懂的信息。
从笔记本中抬眼看向女孩:“你刚刚所说的这些有没有跟警察说过?他们又是怎么回应你的?”
女孩用明显过长而包裹住半截手掌的袖子轻轻擦拭着眼角:“我说过了,他们也证实了。”
唐泽彥:“如何证实的?”
女孩:“他们在小区的监控里看到了我姐姐出门的身影,之后又在公园附近的探头里看到。”
唐泽彥:“除了这些,警察还有没有向你们再提供其他可以证实这只是一起单纯意外溺水的信息?”
女孩偏头细思良久:“他们说经过尸检发现我姐姐腹中有水藻等物,可以证明是溺水身亡。所以他们倾向于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唐泽彥:“既然警方都证实了这是一起意外事故,那你们又是凭借着什么不同意结案?”
大伯用力的搓了搓干枯的手,口气坚定而又气愤的说:“直觉,直觉告诉小慧是被人害死的!可是那些警察们不想听我说,最后那个队长还很不耐烦的冲我吼了一句:我们调查的结果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除了你女儿本人外没人要向这些事故负责,如果你不甘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有位小有名气的侦探刚好这几天在这里,你可以去找他啊,看看他能不能帮你将这个案子翻个头。”
唐泽彥闻言轻哈了一声,不作任何评价,只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和那个队长聊聊。”
派出所里,队长冲着唐泽彥一个劲儿的干笑着,“这请将不如激将嘛,呵呵,我这招到底还是起了效果……哈哈……”
唐泽彥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舒服的椅子坐下,将后背朝后靠去,懒懒的问:“说吧,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内部系统网啊,上面有你的帅照。当时在湖边看到你时只是觉得有点像,可又不敢确定,于是回来后,我特意搜查了你的生活照,一对比,嘿,还真的是你!”那个嘹亮的‘嘿’让唐泽彥的脸不由的黑下几分。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队长继续兴奋的往下说:“唐探长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长相实在是太招摇了,无论搁哪都容易被人给认出来啊!”
招摇?这位队长的用词再一次雷到了唐泽彥。
看着兴奋中的队长,他实在不知该用心直口快还是用满嘴跑火车来形容。
扯了下嘴角,面色微阴的说:“三天前的那个溺水案子你们已经结了?确定只是个意外?”
队长倏地收起嘴角边的笑,双手放在桌面轻搓着手掌:“结倒是没结,就是基本上定性了。”
唐泽彥翻开随身携带的本子看了一眼,问:“那我可以提两个问题吗?”
队长:“当然可以。”
唐泽彥:“如果说死者真的只是出门练车,那为什么不选择在家附近的地方练,而要跑到五公里外的公园练呢?我来之前看到死者的家与公园之间的实况地图,期间要经过一条繁华的步行街,晚上**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对于一个生手而言面对这样的路况应该是很头大的吧?既然她能顺利的到达公园,那我可不可以基本上确定其实她的车技是可以的?”
队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唐泽彥挥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指了指笔记本中抽象的公园标志接着问:“况且公园也不是一个合适的练车地点,因为里面没有路灯,光线昏暗,如果不开车灯的话就几乎看不清路况,脑子正常的人谁会跑到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去练车?呖,跑到公园……你有没有感觉更像是赴约啊?”
说完调皮的冲着队长轻眨下眼。
看到面容俊美的他毫无预兆的冲着自己眨了下眼,队长冷不丁的打了颤,不由的结巴起来:“这、这……我、我感觉……好像是……”
唐泽彥猛得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这些疑问你都没弄清,居然还好意思说基本上可以定性了?你们平时就这样破案的?”
队长蓦地张大嘴,他刚刚结巴不是被这些疑问给难道,而是被他给吓到的啊!愣了半天,他终于恍然,原来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套!
抚额干笑数声,队长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既然唐探长发现了这些疑问,那就重新再调查一次吧。”
唐泽彥满意的勾唇一笑,转身看向死者的妹妹:“你之前说你姐姐在离家出门之前曾接到过一个电话?”
女生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
唐泽彥:“那你知道是谁打进来的吗?”
女生:“不知道,我当时在推车没有注意听。”
唐泽彥侧脸看向除长,淡淡的说:“会不会是那个电话让死者去约会的呢?”
队长一愣,随即表示:“那就调取死者的通话记录吧。”
正准备调取死者小慧的通话记录时,没想到李良忽然到派出所向队长反映,打捞上来的小慧的东西都在,唯独少了一台苹果手机。
唐泽彥睇了李良一眼,慵懒的说:“这年头没有手机我们照样也可以手机查通话记录,而且那么大个湖你让警察们去捞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手机,是想干嘛呢?”
李良一怔,不再多说,只是嘴里轻喃着要自己找人去捞。
无视李良的异举,警方借助通信运营商查看了小慧的电话清单,发现了一个号码在当天晚上8点多至9点多给小慧打了3个电话。
难道这些电话的主人就是约走小慧的人?带着这个疑问警方继续调查,结果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号码所登记的信息显示的是她本人。也就是说这个号码是她自己在用的,难道她自己打电话给自己?
这个假设怎么想都觉得荒谬可笑。
将这些疑问带回派出所后,唐泽彥开门见山的就直问小慧的妹妹:“你知道这个号码三天前都是谁在用的吗?”
女孩将只露出半截的葱指抵在腮边静静的思考着。
看到她这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兰沐星不由感叹年轻真好,青春真好,娇弱真好……嗯,回头也找件长袖子的衣服穿穿。
女孩:“我记得这个手机号之前是在姐姐家里闲置的,后来好像给了一个叫周伍伟的人在用。”
唐泽彥与队长互换一眼,温声继续问:“你所说的周伍伟是谁?跟你姐姐又是什么关系?”
女孩:“他好像是我姐夫的老乡兼好友,之前跟我一样,在姐姐家里暂借过一段时间。关系?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
唐泽彥盯着女孩那扑亮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扭过头冲着队长叫道:“你把死者溺水当晚的公园视频再调出来看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天晚上约小慧的对象就是周伍伟。
队长点了点头。
于是警方再次调出案发当晚9点前后的公园附近监控,终于发现了周伍伟打车前往公园的身影,而他离开的时间则是次日凌晨的3点多。
唐泽彥轻轻的搓着下巴,拧眉细思:这过去的6个多小时,周伍伟都在做什么呢?
“要不,我们把他传唤进来问问?”队长提议道。
看了队长一眼,唐泽彥点头同意了。
很快,周伍伟被传唤进派出所,一开始他是抗拒的,直到队长让他看看自己出现在公园附近监控里身影时,他沉默了。
良久,在证据面前,他松口承认了。
“我跟小慧……阿良经常搓麻将搓到深夜不回家,那段借住在她家的日子里几乎都是我在安慰她……”
兰沐星只觉眼前一道天雷闪过,雷得她里嫩外焦,天啊,居然有人会将偷懒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理直气壮!
唐泽彥偏头低低一笑,对于周伍伟的说辞他也觉得挺可笑,敛住笑意端着一本正经:“那天晚上你约小慧到公园里都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兰沐星便意味深长的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居然会问这个白痴的问题。
回瞪一眼回去,用眼神警示她一个女孩家思想纯洁点,高尚点!
周伍伟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来回搓动着,眼神呆板的直盯着地面,迟疑一会儿:“那天晚上六点多她微信里告诉我说阿良晚上要加班,让我陪陪她。于是我就提出约她8点到公园里聊聊。到了11点多,她提出要回家了,为了炫耀她的车技较之前进步很多,她打算用电动车载我出公园到马路对面打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经过那个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她竟一时没有控制好方向,就这样带着我一起冲进了湖里。我会游泳所以本能就往岸边拼命的划去,我上了岸后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她上来,于是我冲着湖面低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她回答,我当时心就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她肯定是只旱鸭子。”
“我围着她落水的地方转了几圈,终于在走廊下面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她浮在湖面上,好像是溺死了,我当时吓坏了,于是在岸边坐到快天亮了才离开。”
唐泽彥又在笔记本上潦草的记下一些旁人看不懂的信息,抬眼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报警,难道你仅仅是因为怕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被曝光?”
周伍伟点了点头,闷闷地说:“怎么说她也是有老公的人,而且她的老公还是我的好朋友。”
兰沐星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现在知道要脸了,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了,那当时与人家老婆偷懒的时候怎么就不由的呢?她鄙视这种人!
队长拧着眉考虑了半天,怔怔的望向唐泽彥:“如果事实真像他所说,那还是一起意外事故啊。”
唐泽彥轻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着李良,适时捕捉到他冲着女孩轻眨左眼的微小动作。
女孩咬了咬嘴唇挣扎半晌,抬起头看向队长怯怯的问:“队长,能开具一张我姐姐的死亡证明吗?”
队长扭头:“为什么?你爸妈不是不同意结案吗?”
女孩咬嘴唇的动作似乎更用力了,嗫嚅的说:“可是这都三天了,如果再不火化的话就……坏了,殡仪馆那边说因刑事案件死亡或自杀身亡的由派出所开,没有你们开具的死亡证明他们是不予火化的……队长,你看能不能……”
女孩的话像是触动了唐泽彥的某根神经,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女孩:“你姐夫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的坚称不调查清楚你姐姐的死亡决不罢休吗?怎么这么你会提出这个要求呢?我想以你的年龄与家族地位无论是在你爸妈家还是你姐家,这事都轮不到你来操心吧?能说说是谁要你问的吗?”
女孩白皙脸庞闪过一丝惊慌,微愣过后她用力摇头,急急否决:“没有人要我这么问的,是我自己想问的。”
唐泽彥冷笑的摇了一下头,往往会这么说的人在某种程度上都在不打自招。
起身看了下窗外的华灯,他轻轻的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烟灰,冲着队长又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容清朗的说:“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吧,大伙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案子明天就可以揭底了。”
年轻的队长冷不丁的又打了个哆嗦,脸上浮起一抺不轻易察觉的红晕,迫使他急忙尴尬的别过脸避开唐泽彥的灼人的视线。
隐隐的嗅到一丝暧昧的气息,兰沐星探究的目光转过来转过去的在这两个大男人之间滴溜着。
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女孩踌躇一会后追到唐泽彥面前,抬起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唐探长,你真的确定明天就可以调查清楚我姐姐的死因?”
唐泽彥点上一根烟,透过袅袅升起的轻烟噙着一抺似有似无的笑,“如果我说确定,你会怎么想?”
女孩:“我……”
唐泽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也不用想太多,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孩垂下头,似乎很失望。
在宽松的卫衣映衬下,她原本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的纤弱与无助。
“她看起来好柔弱啊,如果我是男的,我想我一定会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哎,你有没有啊……你去哪啊……”
唐泽彥闷着头快速走向自己的私车,经验告诉他,一旦这个女人开口说这种话时最好别搭腔不表态,否则,只有一个下场……死死死死死……
坐进车里后,兰沐星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那个话题中走出来,昂着明艳的脸微嘟的嘴捏着一种让人毛孔悚然的嗲嗲音:“泽彥,你说如果我也去买一件像她那样的宽松长袖的卫衣穿,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有那种柔柔弱弱的效果?”
“嗯嗯。”唐泽彥双眼直直的望向前面,似乎不想接这个话题。
“我跟你说话呢!”有人生气了。
轻叹一声,唐泽彥熄火扭过头无力的看向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兰沐星一怔,然后弱弱的说:“假话吧。”他的真话往往太伤人,还是先听听假话定定神吧。
“假话就是,你穿上那件衣服后会年轻五岁重返十八。”
呃,是挺好听的,可好像并没有回答她有没有柔柔弱弱的效果啊。
“那真话呢?”应该不会太伤人吧,最不济说一些她生性彪悍,衣服遮掩不住之类的话。
唐泽彥剑眉一挑,用修长的手指半掩住嘴唇闷闷的说:“真话就是,第一你的长臂比她长,如果你再穿上一件跟她比例一样的长袖衣服,效果将无异于长臂猴。第二她有一双媲美手模的手,再用袖子遮挡住一半,就会完美的呈现一种隐约的诱惑。所以说她穿那样的长袖宽松衣服实则是一种扬长避短的掩饰。呃,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轻易的模仿,以免发生东施效颦的悲剧。”
“悲剧?”兰沐得双眼危险的一眯,在唐泽彥悔之莫及的目光中抄起抱枕就往他的手臂上拼命的捶打:“我叫你说真话,又没叫你说实话,你脑子被驴踢了啊,这点弯都转不过来!”
唐泽彥狼狈的伸出一只手臂抵挡着抱枕,语气很是委屈:“说真话跟说实话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兰沐星怒吼。
眨了眨眼,他不怕死的追问:“有什么区别?”
兰沐星怒:“区别就在于,我喜欢听实话,但不喜欢听真话!”
唐泽彥:“……”
见她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他抿了抿嘴,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轻拍着,柔声说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嘴贱。我保证我下次只说实话不说真话了。”
……真话与实话真的有区别吗?
兰沐星恨恨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从后座位置掏出一个小包裹丢到他的面前:“都是被你真话害的啦,这下你叫我还怎么穿啊!?”
那哀怨的眼神,愤怒的目光瞬间让唐泽彥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责。
接过包裹,边谨慎的打开边问:“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那里面是一件衣服。
小心的拿出来,抖开。衣服上一只大嘴猴正咧着嘴巴似乎在冲着她傻笑着。联想到自己刚刚所说的长臂猴,唐泽彥先是一愣,再接着石化数秒,最后急忙抱头嘴角碎念着:“老婆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乱说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诚惶诚恐,但兰沐星却还是清楚的从中听到浓浓的笑意,凑近,果然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两边咧去。
俏脸涨红,她气得将衣服用力的往他的头上罩去:“今晚你就给我穿着它睡觉,要不然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不会吧,这可是女人的衣服啊。”
“我管你!”
“它对我而言明显就小了几个号。”
“我管你!”
“它是红色的呀,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穿太花哨的衣服。”
“我管你!”
“这只大嘴猴是母的啊!”
“那你睡觉时双手环胸不就等于软香在怀了?”
“……老婆我错了。”
“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了?我还没叫你穿美羊羊或米妮就不错了,还给我叽叽歪歪的!”
“米妮是什么?”唐泽彥愣了一下,忍不住问。
白了他一眼,兰沐星没好气的说:“米老鼠的意中人。”
唐泽彥又是一愣:“米老鼠的意中人不是唐老鸭吗?”
他这个白痴的问题让兰沐星抓狂了,她深吸一口气冲他嚷嚷:“你见过哪只老鼠与鸭子谈恋爱了,就算是动画片也不能这样误导儿童!还有,这么经典的动画片你居然都弄不清楚,我对你的童年幸福指数表示深深的怀疑。”
唐泽彥摸了摸鼻子一脸倨傲的说:“我小时候从来不看动画片,太幼稚。”
“那你小时候一般都看什么?”
唐泽彥不无骄傲的说:“三岁时读弟子规和三字经;五岁时读大学和中庸;九岁时读解剖入门学等;十三岁以后基本上就以法律及建筑为主了。”
一路幼稚成长的兰沐星犹如被人当头一棍,蒙了好一会,咬牙道:“通常在小幼苗长时,过早的施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提前蓬勃地发育参天大树;一种是被活活烧死在萌芽期。你很明显是属于后者,你的童真早就胎死于这些可以逼死成年人的书籍中!”
唐泽彥愣了一下,问:“这个成年人指的是你吧?”
兰沐星眨了眨眼,最后决定以暴力解决一切,抬起脚快准狠的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给我开车,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内心再一次庆幸自己小的时候没有遇见他,更没有与他共同成长,要不然她保证活不到就会被老娘给活埋了!
车出一段路程后,唐泽彥侧脸看她:“饿了吗?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先吃点?”
兰沐星抬眼看他,似有疑惑:“不是直接回去了吗?我记得房间里还有几包泡面,随意就地下就好,不用这么浪费。”
唐泽彥:“我没说现在就回去啊。”
兰沐星微讶:“不回去,那你要去哪里?”
唐泽彥默了一下:“去公园。有个设想我想证实一下。”
看了眼无处漆黑的天际,再联想到湖面的漆黑及三天漂浮在上面的尸体,她不由自主的轻咽下口水。
“一定要现在吗?不能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吗?”
唐泽彥冲她微微一笑:“我只是去证实一下,很快的。”
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脖子,兰沐星无奈的同意了:“好吧。”
于是,唐泽彥一个漂亮的甩尾,调转车头往公园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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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工作比较忙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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