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前路不仅有死亡,还有希望
圣城,不仅是神州的经济,统治中心,也是集合了诸多科技结晶的旅游胜地。
市区中,坐落着许多人工湖泊,水晶湖则是其中最为出名的。
在湖边上的一条小街里,有一家朴素的面馆。
门口甚至连一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老板是一位二十八岁的娇丽女人,没有那种一眼能察觉到的惊艳,但她的笑容征服了许多人的心。
店里的生意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变化,每天晚上到八点,老板娘就不再下面,而有的客人往往会发现,每个星期的周五,厨房里的食料往往会保留足够烧一人份的量,那一天的打烊也会比平时都要晚。
今天也和平时一样,老板娘在店里进行着打扫工作,时钟指向了九点,大厅里的电视上播放着总统赵炎的讲话,还有一些琐碎的新闻要事,这些其实她并不感兴趣,她的乐趣很简单,就是希望客人可以享受自己烧的面条,还有等待每个周五都会来的人。
果然,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闪进来一名中年男子,外面似乎在下小雨,打湿了他的双肩和头发,鼻梁上的眼镜也布满了水珠。
“怎么,没带伞吗?”女人捂着嘴偷笑起来,很少看到这个老沉的男人会有那么狼狈的样子,对方也是尴尬一笑,“本以为天气预报不会准的,想不到难道准确了一次……”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男人和电视上面正在激昂发言的赵炎很像,只是相比之下,少了几分威严感。
“还是老样子?”女人重新穿上围裙,走进厨房,动作麻利的抓起生面丢下锅里,“鸡蛋面加辣?”“嗯。”男人坐在了电视机正前方的桌子上,从那里可以最清楚的看清屏幕上的画面,这也是女人会刻意在这个时候打开电视,调整到新闻频道的原因,因为是这个男人的习惯,渐渐也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这样相处已经有多久了呢?
女人已经记不清了。
看着锅里沸腾的热气,女人一边放下佐料,一边暗暗回忆,起码有十年了吧,认识这个男人。
很快,放满红色辣酱的面条被端到了男人面前,无言的点头,然后抓起筷子,低头嘶溜嘶溜的吃起来,大厅里只剩下电视机和男人吃面的声音,女人脱下围裙,挂在墙上,坐在了男人旁边的椅子上,一起看着电视,谁也没说话,但是,两人却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甚至有一刹那盖过了屋里的电视声。
“谢谢招待。”放下空掉的碗,男人竟然连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这是面钱。”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每次都是这样,连找都不用找,女人习以为常的收下,然后开始了打烊前的准备工作,男人则还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新闻的结尾。
“你……很喜欢我们的总统?”女人好奇的问道,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先笑了起来,“喂,我一直都觉得,你和赵炎总统好像,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特别关注他吧?”“有吗?我觉得,我比他帅多了。”男人语气平和的回答令女人笑的越发灿烂起来。
“那么你认为,他是个好总统吗?”男人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反正物价没跌,我是感觉不到什么。”耸耸肩,女人清点完了今天的营业额,放进了皮夹里。
抬头时,发现男人已经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我借你伞吧。”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粉红色的小伞,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拿着那么可爱气息的雨伞走在路上,她的笑声就完全停不下来。
“这……就不用了吧,好像太招摇了。”男人苦着脸的样子令女人觉得很是愉快。
打开门,外面的雨轰然而下,几乎要吞噬掉这个世界。
“这么大的雨,怕是有伞也没用了,不如今天……留下吧?我家里有空的房间。”女人走到男人身边,随意的说道,却没人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无数次模拟过这样的画面,今天终于按照着内心的剧本亲口说出,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脸颊上微微发烫,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许久许久,身边的男人终于慢慢的说道:“没事,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有雨伞就可以回去。”撑开伞,男人瞥见了女人脸上闪过的落寞,“其实,我今天来,是向你道别的。”“哎?”女人顿时脸色煞白,难道因为自己刚才的邀请,使得男人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轻薄的人吗?
“你不要想太多,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我来道别,是因为明天要去做一件事情,一件可能会性命不保的事情。”男人转过身,面朝着女人那惊疑不定的表情,竭力克制住去抚摸对方嘴唇和脸庞的冲动,将所有的感情深深的继续藏在心底,不可以这么做。
如果自己真的希望她幸福,就该和她保持住距离。
甚至远离。
“但是,我不得不去做,因为如果成功,那会令许多人得到幸福,所以,就算知道死亡是结局之一,我也不会犹豫。”凌乱的雨点飘进了屋檐下,零星的打在两人身上,男人慌忙将撑开的伞挪到了女人侧面,自己则是衣服被淋湿大半,看到男人手忙脚乱的动作,女人伸手向前,本来应该就势握住男人抓着雨伞的手,但最后还是偏离了轨道,用手指轻轻顶住了雨伞的手柄上,“我相信你可以成功的,所以不要轻言道别,以后的周五,我还会留好材料,要来吃哦,还有,前路也许会很艰难,也许会有死亡,但是不仅仅只有绝望,一定还有希望存在。”说完,走进了屋内,留给男人一个曼妙和坚定的背影。
男人没有停留太久,朝着巨大的雨幕走去,渺小的雨伞根本挡不住肆虐的狂风和暴雨,但男人却觉得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等他坐上转角的黑色轿车时,全身都湿透了。
“喂,你不觉得累吗,我们亲爱的大总统。”驾驶员是赵亮,总统的保镖,为了保密,周五只有他会跟随出来。
将眼镜摘下的男子自然就是电视机上发言过的赵炎。
“回去吧。”看了一眼手表,赵炎淡定的闭起双眼。
“喜欢的话就娶回去啊,还是说,你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信心呢?”赵亮踩下油门,目光移到了反光镜上,可以看到赵炎面无表情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无趣,“还是说,你害怕拥有家人会变得软弱?”“那个女人,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这是我的判断。”泛白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那柄粉色雨伞,赵炎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和那些家伙的全面战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战!
第二天的清晨,看似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神无冥蜷缩在他的小天地里,摆弄着那副棋盘,上面的国王一次次被拔掉,又一次次被安装上去,老人很悠然自得的哼起了小曲,按照计划,今天赵炎手下又会有几个重量级干部被抓起来,这样的交锋实在是无趣了一点。
“老爷。”鱼笑旻忽然出现在了身后,声音里微妙的焦急并没能瞒过老人,“老鱼,怎么了,你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态。”“贤少爷出事了。”鱼笑旻直奔主题,神无冥却仅仅是跳了跳眉毛,“说,怎么了。”“贤少爷被抓了,刚刚返回圣城,就在车站被赵炎的人给带走了,而且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那里已经有记者在等待,拍下了一段……”说着,鱼笑旻打开了房间壁炉上方的虚拟屏幕,神无贤神情狰狞的表情跃然跳出,“他妈的,赵炎,你敢动我,我就杀你全家!”“这个白痴。”神无冥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即扭头向鱼笑旻,“是谁带走他的。”“检查组,据说是少爷和游走在各国之间的地下帮派有交易,扯上了叛国罪。”“叛国?哈哈哈哈……赵炎他是不是疯了?”话音未落,鱼笑旻身上的联络器响起了,听取了汇报后,这位曾经纵横战场的强者也不禁面色一变,“老爷,赵炎出手了。”虚拟屏幕已经切换到了新闻频道,里面有赵炎的现场发布,这个时候,全国所有的信息频道都在同步直播这位年轻总统的发言。
“各位,下午好,我是赵炎,也是这个国家的总统。一小时之前,我刚刚下达了命令,逮捕了议员神无贤,罪名是叛国,受贿,作为神州地位最崇高的一员,他不仅和龙族做了军火生意,还犯下了许多令人发指的罪行,在稍后,我将会彻底公开,而我也明白神无贤背后的那些势力,不会轻易让我得逞。”赵炎的表情太过平静,但每一句,都令电视前的大人们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了,竟然当着那群愚民的面去揭开最后的遮羞布,赵炎疯了吗?
“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因为我相信,正义必胜。”在诸多政客听来简直是傻到家的发言,可落在那些普通民众耳中却是不同的。
“总统万岁!”“总统万岁!”瞬间,这个呼喊声爆炸在全国各地还有网络上。
赵炎选择了挟裹民意,这个最危险的战术。
所有人都知道,赵炎是认真的。
看完这段发言后,神无冥反而平静下来。
“疯了吗……我完全看不懂你的作法,这么一来,我简直等于是必胜了。”眼前的棋盘上,那枚孤独的国王被神无冥用一根手指弹倒,“咚”清脆的冲击声,“和所有世家宣战,结果就是被我们反噬而死,即使是当年的崔俊,也没有能力毁掉我们,只要我一个命令,你就没有机会定下贤儿的罪名,等待你的则是身败名裂,失去一切……看来是我高看你了,沉重的压力令你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能力,结束了,赵炎,是我们赢了。”神无冥意兴阑珊的靠在椅子上,那是期待已久的对决,却那么简单的就落幕了……
“让百里阵去通知贤儿,安静的待在拘留所内,他只要什么都不做,我们就赢了。”摆摆手,示意鱼笑旻去传达指令,神无冥闭上双眼,陷入了沉睡。
漆黑的房间里,神无贤坐在椅子上,眼前是将全身都笼罩在黑暗里的百里阵,“你的意思是……”“老爷的意思是你乖乖不动,等我们来做事。”“哼哼,什么都不做……我回去以后,怕是会失去家主的位置了吧?”没有回答,百里阵有沉默做出了回答。
“那还有谁能继承这个位置?”
“听说老爷已经开始联系协会,想要和魁少爷取得联络。”
神无贤的表情一僵,脑海中浮现着哥哥破门而出的那一天,自己得到了从未敢想过的家主位置,但那并不属于自己,只要神无冥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便会随手取回。
自己,是个可笑的取代品。
“哈哈……哈哈哈哈……”从喉咙里挤出了阴森的笑声,将脸埋于黑暗里的神无贤张大嘴,似笑似哭的嘶喊起来,“他妈的,我要你们全部都得死!”“少爷……”“叫我家主!”“是……家主。”百里阵满脸诡异的笑容,说不上有多少的尊敬之意,“阵,你……是哪一边的人,我还是老头子。”“家主,我只服侍强者。”百里阵回答的理直气壮,也等于什么都没回答,“那么,就让你看到吧,我的力量。”名为野心和愤怒的火焰燃烧在神无贤的双瞳之中!
夜色下的总统府,比平时都要来得安静。
赵炎没有私人的府邸,便直接住在了总统府内。
书房里,关了灯,静静独坐。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致命的机会。
总统府外,一身黑色礼服的白烨慢慢走来,右手上捏着的面具被戴在脸上。
这一刻,他的身份是送葬人。
一个即将刺杀总统的大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