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桑?你叫汪桑吗?”讲台上那个纤瘦的中年秃顶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问着。
“是的。”我才不想回答,可我不得不回答,不然会挨打的,我不想挨打,那样会留下伤痕的,会很痛。
“那像洋鬼子一般的名字是什么啊,我说,你该不会是个串吧?还是个杂种?”说罢他恶心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脑海,真是下流。
“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你觉得你很厉害吗?”他戏谑的声音缠绕着我,让我血脉贲张,想狠狠将花名册摔到他脸上,可家规要求我不能这么做,真是该死的束缚。
“改个名吧,你就叫七号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什么货物,还需要编号?我低头看着旁边诚惶诚恐的六个学生,是这样啊,原来我是第七个,而我的后面还有三个人,大概会叫八号九号十号什么的。
“十条贱狗。”他冷笑一声,踢开了最前面跪着的一个女孩子,我清楚的看着她的眼泪滴到了肮脏的水泥地上,她摔向桌角的那一刻好像头部碰到了桌角,流下了殷红的粘稠液体。
好恶心,所以说我讨厌中年大叔。
在这个班里,最容易被欺负的就是“贱狗”,也就是我们十个人,他扭曲的价值观带来了不同于正常人类社会的阶级关系,而我们“贱狗”,似乎属于那种可以随便欺凌又不能还手的东西,即使零花钱被抢了,被殴打了,也无法告诉任何人,都是徒劳的。
可偏偏是最疏于人群的我,反而成了最佳欺凌对象。作为父母常年在外,零花钱又管够,被欺负也不会有怨言的我,似乎连那个恶心的男人也会特别光顾我。
“能为您做什么真是我的荣誉。”这是他教给我的,对“老师”所尊敬的回复,哪怕他对我拳脚相加,也只能说“谢谢您的教导,我会改正并努力。”
我并不是懦弱不敢反抗,而是想看看他们能在我能忍耐的限度里,做什么恶劣的事情。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我的力气和思维能力都远超他们,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
从最开始的扔纸团,到在我的桌子上刻字,把我的课本倒上果汁,折断我的笔,在书包中藏虫子,椅子上放图钉,甚至在扔过来的纸团里写着“放学去xxx,否则挨打”等话。
我很耐心,将所有纸团埋在了操场最角落的榕树下,还不够,我想他们还没有完全激怒我,这种程度还可以接受。
直到我又被叫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为首的那个男孩学着那个恶心的男人的腔调,用他学到的最恶毒的语言挑衅着我。
“你是个串对吧?妈还不知道是谁就来上学?嗯?真是笑死人了,像你这种贱狗就应该去捡垃圾吃,而不是人模狗样的来这里假装学习。”
我想大概那时我懂了,我没必要惯着这群小屁孩,反正能被那人渣教出来的,必定也是人渣,我也不例外。既然是人渣,那还偏偏就要贯彻到底。
“很抱歉。”这一句话是我对我们家族引以为豪的家规所说的。
“要小心我啊。”我从书包里拿出铁质保温杯,还好那个小屁孩没有把我的动作放在眼里,我才能将他摔在地上。
“没有什么能招待您的,只有热水咯。”
滚烫的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泥土上,被泥土吸收,而还有些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烫伤了他的颈部。他害怕的眼睛真清澈,比他刚刚混浊不清的眼眸漂亮多了。
克制不住的喜悦,我还真是变态,不过比起那个男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变态呢?我只不过是在把他们欠我的拿回来罢了。
“哎呀呀,你看你不喝别浪费啊。你不知道水资源是很宝贵的吗?你上课没有认真在听吗?”我将地上湿润的泥土捧了起来,和善的看着他。我确信我很和善,可是他抖个不停。
“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如果不想受刚刚那一下,你最好配合我。”
他闭上了眼,没有任何动作。天真,这才是现实,主角遇到困难也不会突然有人跳出来拯救的真实,更何况如此偏远的位置,是你自己选的。
虽然很累不过这个结局似乎也不错。我将泥土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威胁了一下他就回家了,心情还可以,接下来就是那个人渣了。
我笑了笑。
“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