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你带焰醉和寒生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千寻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与欣喜,轻声道。
“嗯?”朱儿看着她,“好吧,早点回来。”
“嗯,会的。”千寻点头,目送着三人离开,才转身往阎罗殿方向去了。
在这彼岸花丛里,她听见了父亲的召唤。
“父亲,您找我?”千寻再一次推开了那厚重的大门。
冥王依旧坐在高贵的玄玉王座上,优雅如常的神秘。
“你的进步很快。”冥王看着自己的女儿。
千寻低下头,有些茫然无措。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弱,谁都打不过来着……
不过也不怪她如此,身边一群变态,换谁谁都自卑……
“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你已经窥得一点点大道。”
“……?”她好奇了,不过却很快反应过来,“是我今天……所使的那种……力量?”
冥王点头,轻声道:“当年我第一次窥得这样的无形轮回,是在我七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然因为这个,被定为冥府一脉的继承人。”
“如今,你两世相加,满打满算不过五千岁,便有此窥天机的能力,着实是天赋异禀,不过,这也是你的机缘。”
冥王的声音里,有一抹感叹。
千寻老脸一红,其实五千年里自己是顽劣不堪只想着打架吧……
随即,父亲大人的打击便毫不留情地响起:“但是你,终究是太弱了。”
“……”她就知道……
“如今,记起了多少?”冥王看着她。
“大概……十分之三四。”她沉默道,“还有一两分,是自己猜的。”
“想办法将月寒生栓在身边吧,这些日子,你倒是明白了不少。”冥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尽管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是解开封印需要千寻自己去感觉与接触,这是谁都帮不上忙的。
“嗯……”提起月寒生,千寻心中没来由的气闷,连带着回答也底气不足起来。
“观人间的轮回一千年,你可知道,轮回究竟是怎样的?”
千寻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的考验。
她思索了半晌,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但是,人也有苦,佛也有苦,神也有苦,魔也有苦,这些苦到最后,无非是一个空。”
“而这些空,这些存在与消散,无非就是轮回,没有什么是不会轮回的。”
她说的很慢,很迷惘,却又很坚定。
“四大皆空,这样的世间,又有哪样不是空?”冥王点头,“还有吗?”
“可是,即使都是空与苦,我们还是存在了,万物还是存在了,六界还是存在了,这些存在组成的,每个存在的喜怒哀乐,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冥王终于笑了。
“是了,地府就是因为在这掌管万年人间的生死中,得了大道,才有了今日。”
“整个地府,不止陆上这冥府一脉,除了我们,还有深海里的归墟一脉,当然,甚至还有神消亡之后去的泰山一脉。”
“而不管是哪一脉,哪一种存在方式的消亡与出生,最终只会演变成――轮回。”
“所谓轮回,指的是,一个周期,不管这个周期有多么漫长,如何变化,它总会回到原点。”
“回到原点……”千寻咀嚼着这句话……有些皱眉。
如果什么都会回到原点,那自己与月寒生也会悲剧上演吗?那朱儿还是会碰见谢婴吗?那三三还是会背离佛道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样的轮回,又有什么意思?
一切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都会重演,像一幕幕永不停止重复播放的影片,总会有看腻的时候。
“轮回非是重复,而是另一种新生,而新生到重新死亡的这段时间里,这是你的人生。”冥王接下来的话使得千寻瞬间释然。
“在不变中变化,只有变化是不变的。”千寻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就是这个理儿了。”冥王轻笑,“千寻,你可见过真正的轮回?”
千寻摇头。
“那,看好了,这个刀法我只演示一遍。”
偌大的阎罗殿里,千寻突然被封住了功体,安置在了阎罗殿的一角。
若是旁人,千寻自然是会戒备,但这是父亲,她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这是千寻第一次看见冥王刀,真正的冥王刀。
她手中的那把,是这把刀中的子刀,而这一把,才是真正的,冥王刀,属于冥王的刀。
只见原本静谧深邃的大殿风云乍起,像是要席卷天地之色一般。
一时间,千寻居然有些听到柳绝音弹百鸟朝凤时的错觉。
然而,却又不止百鸟朝凤。
千寻能听得到风声,雨声,流水声,云动的声音,甚至每一个草叶舒展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却看见面前只有一把漆黑的,镶着红色纹路的刀,明明没有杀气,却不知怎么,让千寻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都被锁定了一般。
冥王一身黑衣,将那刀轻轻破空一滑,恍若星河溅裂,破开了天地。
刀再一舞,恍若横断江河,再一舞,得见海天一色。
每次刀身一动,千寻脑海中,俨然是换了一幅画面。
天地浩大,深邃星河,人生百味,庙宇高堂,山野乡村………像是刀中的一方小小世界,又像是囊括宇宙四海。
然而,千寻却清楚地知道,那光影,那刀影,整整八十刀,八十个画面,整整齐齐地镶成了一个球形。
最后一刀,最后一个画面。
一切黑暗,对!只有黑暗。
万籁俱寂,万古悉空,一时间,天地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