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甄男脑中“咕咚”一声,似乎是帝魂翻身坐起来了,只听他怒道,“你说什么?不想干?你还有没有点正义感了?德智体,德就不配位!真不知大帝那根筋抽了,选了个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帝魂话声激烈,根本听不出有丝毫困倦
激将法奏效,甄男暗自得意,心道:“神仙又如何?神仙照样被凡人耍!”
却不知脑路相通,帝魂对他的小得意洞若观火,口风一转,悻悻道,“差点上了你小子的当!不过既然说到这个了,我不妨提醒你,你唯有成为帝使,才有可能见到你死去的爹娘。”
阴阳相隔,竟然还能再见到日夜思念的父母?甄男愣住了。他被帝魂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心脏一阵刺痛,急促道:“你说什么?成为帝使就能再见我的父母?这怎么可能?”
“怀疑源自无知,奇迹基于实力,只要你足够强大,一切皆有可能!”帝魂冒出一串励志般的话。
“你骗人!我爸妈死了都半年了,我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甄男很绝望,但这次真心希望帝魂能驳倒自己。
“唉!”帝魂叹气道,“老夫遇人不淑哇!只可惜你没有半点神魂修为,要不然,给你云传承,也省老夫许多吐沫星子。”
遇到甄男这样一个对星界一无所知,形同文盲,又顽固不化的奇葩,帝魂也很无奈,只得先对他进行知识普及:“人有三魂七魄,倘若身死,三魂入地府,坠入轮回道,七魄化为尘,消弭于天地。星界中,每天坠入轮回道,等着过奈何桥的,数以亿计,你父母死了不过半年,三魂尚在地府等待轮回,你只要按我指的路去走,将来就能够跨阴阳,通生死,再见你爹娘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吧,只要能再见到父母,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父母之丧,是甄男心中抹不去的痛,痛至骨髓!帝魂说的虽神乎其神,玄乎其玄,但甄男这次选择相信!
“这么说,你相信我是帝魂,你是帝使了?”帝魂感觉抓住了甄男的软肋,语气有点小得意。
这是想利用我父母么?帝魂的得意忘形让甄男很反感,冷冷道:“信什么信?我说的是再见父母,与你什么帝魂帝使的没关系。有必要提醒你,到目前为止,你的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
“呃……”帝魂差点被噎死过去,缓了半天,方道,“小子你说,如何才肯相信?”
“我想想啊……”甄男头枕双手,眼睛盯着天花板,略微停顿片刻,道,“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帝魂么,这样,你做两件凡人难以做到的事,我就信你。”
帝魂沉默了,他在思考,他有自己的盘算,但必须得到甄男的配合。十息工夫不到,帝魂开口了:“好,我保证做到。但我们要打个赌,你输了,就必须听我的,哪怕要你的命,敢不敢?”
“不敢,赌钱我都不玩,何况是赌命!”甄男立刻拒绝。
帝魂耐心道:“老夫做的两件事,是救你两次命,你依然不赌?”
帝魂这句话一出,甄男内心的疑虑已经基本没有了。没别的,黑手最近对自己的暗杀动作频频,帝魂有的是机会表现,但这个机会,只有神仙才有本事抓住。帝魂是神仙,是大帝派来的分魂,那自己帝使的身份还有假吗?
甄男决然道:“好,我赌了!”
甄男敢拿命相赌,并非因为两命换一命不吃亏这么简单。是因为他意识到,在黑手一波接一波的暗杀威胁中,这大概是自己当前唯一的生路了。既然基本确定自己就是帝使,那他就敢确信,帝魂不仅不会要自己的命,甚至还得极力保护。
甄男答应赌约后,帝魂不说话了,甄男刚想问点什么,还没开口,忽觉两耳簌簌有声,伴随着阵阵酥 痒,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耳孔爬了出去,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连唤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帝魂走了么?甄男回想今晚种种,内心激荡,久久难以平静,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像刚睡着,就听有人大声嚷嚷:“醒醒醒醒,天亮了!”
天亮了么?甄男惊醒,果然晨光从窗帘透进来。脑子有点晕,昨晚种种,好像是场梦,但分明不是,帝魂的声音还在脑中回响。
“帝魂,昨晚你去哪儿了?”甄男揉了揉眼,迷迷怔怔问道。
“午饭有你最爱吃的白斩鸡,别吃!”帝魂抛下这句话,无论甄男再问什么,都不吭声了。
别吃是什么意思?白斩鸡有毒?甄男通体彻寒。家中虽雇着不少佣人,但甄男的饮食从来都是养母谢芳亲自准备的。妈妈会害自己吗?打死他都不信!
第二天,落地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分,机器人“嘿嘿”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双手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是给甄男预备的各色午餐。
“主人,中午好!主人,请用餐!”三角分布的轮子无声滑动,将机器人送到餐桌前,嘿嘿卡通般的脸上笑容可掬。
托盘中果然有道白斩鸡!甄男瞠目结舌,忘了与嘿嘿之间惯常的交流,机械地将托盘上的食物一样一样移至餐桌,做了个手势遣走了机器人。
今天的白斩鸡似乎格外勾人食欲,用餐中,甄男几次伸出筷子,又缩了回来。不仅是帝魂警告在先,而且甄男每次将筷子伸向白斩鸡时,都会引发一阵心慌心悸心跳骤紧。他可以不信帝魂,但他必须相信曾数次救过自己性命的直觉。
“怎么,不好吃么?”谢芳忙碌完,也来吃饭,看到一筷未动的白斩鸡,非常奇怪。
“不是,我没胃口。”甄男笑道,一脸轻松。
“是不是病了?啊,眼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满桌的菜却基本没动,谢芳担忧起来,将手背放在甄男额头上试体温。
甄男没躲,谢芳双目清澈透明,柔光如水,他相信,即便白斩鸡有问题,也不关妈妈的事。
甄男体温正常,谢芳松了口气,劝道:“天天,你父母走了快半年了,许多事也该放下了。可是你又是噩梦,又是厌食的,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呀。”
甄男努力将表情放得自然些,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妈妈,这盘白斩鸡,谁做的?”
“妈妈做的呀!怎么,不好吃么?哦,对了,定是因为里面搁了安神药,所以味道变了。没关系,妈妈再去加工加工,保证对天儿的胃口!”谢芳说着就要去端食盘。
甄男伸手按住,奇道:“安神药?妈妈,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安神?”
“你昨晚不是又做噩梦了吗?我就打电话告诉了你叔叔,他今天一大早就送来了药,怕你嫌药苦,还特意嘱咐和饭吃。”
好恶毒!如果白斩鸡真的有毒,这就是无差别谋杀,因为同桌吃饭的人,谁都可能吃白斩鸡。甄男从脚底往上冒冷气,嘶声道:“叔叔甄恳?药是他亲自送来的?”
“不是,是尤秘书送来的。天天,你怎么了?”谢芳感觉甄男声音有异,奇怪问道。
妈妈的话意味着存在其它可能,甄男略感心安,笑道:“妈,你别麻烦了,白斩鸡我端走了,饿了再吃。”
白斩鸡如果真有问题,必须端走!出了餐厅,甄男并没有回书房,而是端着白斩鸡直奔狗舍。
“嗷!嗷!”藏獒见到甄男,狂吠不止,前爪搭在栅栏上,硕大的狗头拼命撞击栅栏,血红的狗眼凶光毕露,半尺长的狗舌伸在栅栏外,亮晶晶的涎液垂垂而下。
“别叫了,赏你点好东西!”甄男拎起白斩鸡扔向狗舍。
白斩鸡落在栅栏外。藏獒闻到肉香,也不叫了,从栅栏上落下来,伸爪将白斩鸡拖进狗舍,狼吞虎咽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仍不见藏獒有何异状。甄男开始怀疑帝魂在危言耸听,正准备转身离开,忽听藏獒哀鸣一声,开始呕吐,吐出的秽物黑黄中夹杂着血丝。未几,藏獒浑身抽搐不止,在地上翻滚不停。甄男毛骨悚然,逃一般转身就走,回到书房,关上门,犹心跳如鼓。
“少爷,藏獒死了。”佣人在门外道。
佣人来禀告时,甄男依然惊魂未定,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定了定神,方淡淡道:“知道了,麻烦你告诉妈妈,晚上饭我不吃了。”
“帝魂,赶紧出来,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帝魂出现后,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甄男的认知范围,他急切想得到解释。
“恶声恶气做什么,害你的又不是我!”帝魂这次倒是没睡懒觉,但脾气不好。
“好吧,我道歉。”甄男努力控制着情绪,“但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白斩鸡有毒的?下毒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