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军二十人出行,没有教练跟随,平等院全权负责。不过这数目实际上是十九个,因为种岛死活不愿意坐飞机,而不坐飞机是不可能在十天内去三个经纬度迥然不同的国家的。他们的第一站是韩国,待了三天。比赛没什么可说的,直接就是一面倒,倒向他们这里。第二站是罗马尼亚,对方的整体水平提升了不少,但是对他们来说依旧不成威胁,不二还很愉快地体验了一把他最喜欢的红土场。最后一站是法国巴黎,这里也有一整队的网球少年在等着他们。
说到巴黎的网球比赛,大家都会想到闻名于世的红土。一般情况来说,东道主队都会有场地优势。如果都是硬地还好,差别并不是非常大;硬地和草地也还能算有点接近;但如果原先是硬地、现在改红土的话,那差距就很大了——不知道多少世界级球星在红土场上与非红土场上的表现都有巨大差异。
正因为考虑到这点,一军众人没有在韩国停留,比完了就即刻飞往罗马尼亚了——因为他们在这里的比赛也是红土场。有了一定的适应度之后,一行人再前往巴黎的时候还是赶时间,因为要争取现在巴黎的土场上适应适应。十天跑三个国家比赛,自然不是和美国队的五日制,而是和戴维斯杯一样的赛程,总共四人,出战四单一双,不过时间从三天压成了两天而已。所以他们到达巴黎的时候,大概给自己争取出了接近一天的适应期。
不过迹部对此毫不在乎。他自己是全面型的选手,而且迹部财阀名下的网球场绝不缺乏养护很难的红土地,他早已经适应过了。“希望这次的对手能有些看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在对韩国的比赛上出了一次单打,只这一次就让他牙疼无比,因为他觉得还不如U-17的一军挑战赛有劲头。
“那不是显然的吗?”不二也知道他在嫌弃什么,只笑着提醒他:“这次最好还是小心点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法国U-17青年队里,有三个都坚持到了走上职网。虽然现在出战的是谁他不知道,但是能有后来的发展的话,那前面也差不到哪里去,被选上来对他们的概率实在不小。
迹部也听他说了这个,点了点头。“不知道这次谁上场……”如果对方出战的真是不二预料的那几个,他倒是很希望不二能对上其中一个——当然了,如果他也能对上一个就更好了。
不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这件事同样归平等院管,不在他控制范围内。所以他只拉起迹部的手,道:“既然有时间,我们不如去外面走走?你不是很喜欢巴黎吗?”
迹部的确喜欢巴黎。从著名的奢侈品之都到富有洛可可艺术气息的城市,哪一点都符合迹部的审美。不过这点他还从来没和不二说过,所以挑高了一边眉毛:“你又知道?”
不二对他眨眨眼。“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这句话其实没错。换任何两个人在必须经常身体互换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掩饰住什么,尤其是很明显的口味偏好。不过迹部正好看到对方领口处露出来的一截锁骨,觉得这话题可能被他想歪,急忙扯回来:“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然后他拎起网球包,道:“那我们就换个场地训练,路上能经过不少地方。”迹部财阀在全世界总共有两百多个网球场,巴黎自然也有。
“好啊。”不二一看就知道对方拿出了一个中和过的主意,既能走走也能训练,两边都不耽误,脸上笑容更大了。
U-17众人下榻的旅馆在巴黎十六区,在塞纳河边上,能远远看见对岸十五区的埃菲尔铁塔。河中间有一个长条状人工岛,前后连接了三道桥,可以从桥上的人行道上走下去。也许是名如其形,它名字叫天鹅岛。
两人从十六区往十五区走,街道边的房屋都是优雅的欧风,路灯都是那种经常在童话书里看到的款式。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气氛轻松,不二还在路上一家书店买了本法文原版的《小王子》。不过走到这地方的时候,他突然就走不动了。不是体力问题,纯属他非常想下去。“上面有很多树呢。”他左右看了看岛的宽度,“比半场短一些,正适合练习小穿越球。”
这理由说得是很好,但是迹部已经非常了解他的脾气了。“如果你觉得这地方不错的话,”他也看了看下头,上午的天鹅径上也并没有什么行人,“那我们下去吧。”反正都是练习,只要没什么特别影响,那还不是一样?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下去。天鹅岛的宽度也就十米出头,中间是条林荫路,正好能当分界线用。不过这场地要当网球场的话,有一点明显不大妙:岛本来就不宽,万一想往后退的话,就该退到河里去了。所以不二才说练小穿越球,因为除了网前球,这地方就基本不能练别的了。
“小心别栽到水里去了。”在选定一块没人的地段之后,不二站在他那边对迹部大声道。“我们这回出来可没带换洗衣服!”
“你才小心点!”听了这话的迹部脸都黑了。他倒不是像不二想的那样担心他自己的形象受损,而是现在天气实在不合适。虽然巴黎气候还算温和,但是这季节下水也真是个要命的事情,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更是了。如果把自己弄感冒了,那别说做决定的是平等院,就算是他,也绝不觉得出战是个好主意。
“安啦,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怎么接吧!”不二看到了他的脸色,依旧笑眯眯的,手底下却毫不迟疑地开了球。在土场上发球上网绝对是件很累的事情,更别提现在这地方还有很多树木遮挡视线。“带的网球也没几个,别打到河里去了!”
“本大爷可能出那样的问题吗?”迹部毫不示弱。虽然视野受到阻碍,但是这可影响不了他的眼力。他一个大力回球,同时喊道:“你该不会想在红土场尝试网前球吧?”不然就想到小穿越球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不二自己是喜欢底线防守型的,肯定不会在对他有利的场地上选择一个相对更吃力不讨好的方法。为了证明这点,对着迹部的回球,他反手一挑,网球立刻飞得比树木还高了。
“……又来!”迹部一下子就发现了,不二还是喜欢打各种出人意料的球,赶紧小心后退了两步。本来么,在有不规则栽种的行道树两侧打球,的确是训练一种小穿越球的手段,但是突然变高球什么的……他该说不愧是不二的风格吗?怪不得一早就提醒他后面是水——接高球的话,所有人都会稍微退后以能更好地看清球,说不定就会踩到水里去。
“球场之上只有对手。”不二没介意迹部那种被骗的口气,眼睛依旧是弯的,因为他知道,迹部也绝不可能手下留情。不出他所料,下一球回过来的时候,是从层层叠叠的树枝之间落下来的,之中没有碰到任何一根树枝,可见眼力和控球力的精准。“你看得更清楚了嘛!”
“彼此彼此。”迹部回道,一点不觉得该骄傲。他这是看见的,不二根本不用看也能听见啊!
什么事情联系到网球,最后都会被两人重视,所以这球虽然看起来打得很轻松,但是双方都全力以赴。还好他们练习的时候是正常的工作时间,离早晚散步的时间也差得远,所以顺利地在岛上前后打了两来回也没出什么问题。两人微微出了点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收拾起球拍之类的东西,继续向他们原先的目的地走去。
在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上,一个发色中带着点墨绿的高个少年慢慢吐了口气,放下了拿着望远镜的手。这时候的东方面孔……有点意思。他顺手把借来的望远镜还给了一边的游客,拎起地上的网球包,准备离开。
不过还没等他下去,就已经被同行的人发现了。“越,不是说一会儿一起去比吗?”说这话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个子也很高。
越前龙雅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一样用法语回答他:“看见几个朋友,咱们改天吧。抱歉,菲利斯。”说完没等对方回答,就直接走了。
“……朋友?”那个被称作是菲利斯的少年一阵迷茫。如果他之前没听错的话,东方少年不是说他是出来流浪的吗?还能在这地方看见朋友?
另一边,一个黝黑皮肤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以越的球技,真的是出来流浪的?”哪有这种水准的流浪汉啊!而且真的能从遥远的东方横跨大半个地球到他们这里流浪吗?
菲利斯慢半拍地回过了神。是啊,没错,地理位置也的确太远了。“但是他说……你觉得他这次的理由是真的假的,保罗?”
“我想大概是真的。”这么回答他的并不是叫保罗的少年,而是另一个看起来正在看风景的人。他深发白肤,看起来比保罗和菲利斯要稳重不少,但是他实际上就大他们一岁。“但是我想比赛大概跑不了。”他有理由相信,他们只知道一个代号的越正是看见了他也看见的东西,这才改变主意的。
菲利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当最后一句是安慰,肩膀不由得耷拉下来。“那就只能希望明天的对手也能和越一样了。”虽然他觉得几率实在不大,即使都是东方面孔。
其他两个少年并没有接话。不过靠在栏杆上的那个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突然一动——天鹅岛上的那两个看起来似乎和越是一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