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终于来来临了。
女孩的衣服是越穿越少, 颜色是越来越绚丽,样式别出心裁,给东京增添了几分属于初夏明媚的味道。
千忆同千代宫夜坐在东京街头的一家露天咖啡店里, 悠闲地消磨着假期的时光。
千代宫夜有些百无聊赖地搅着自己面前的冰橙汁, 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面, 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活力。
千忆睨了她一眼, “你今天叫我到东京来, 就是为了请我喝饮料?”
“当然不是了。”千代宫夜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无聊……”
千忆无语,她总不能说, 她觉得千代宫夜就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无聊人吧?
“其实……”好半天后,千代宫夜才赖赖磨磨地开了口, “还有一年就高中毕业了, 千忆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
“未来?”千忆想起了前几天在茶道课上被外公赞扬了,心情便愉悦了起来, “我会做一名茶道老师。”
“你要继承你外公的衣钵?”千代宫夜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是吧。”千忆端起面前的绿茶浅抿了一口,“我在茶道方面的修行还不够,只是单纯地想要从事这一行而已。我很喜欢茶道。”语气平淡中却带着坚定。
千代宫夜叹了口气,整个人像瞬间被人抽去骨头一样,趴在了桌上。
那付一看就心有郁结的模样, 让即使冷淡如千忆也不免问了一句:“你, 今天怎么了?”
“死冰山要去澳大利亚了。”千代宫夜闷闷地吐出一句话。
千忆有些意外, “手冢君?”
“嗯。”千代夜宫点头, “他接受了澳大利亚那边一所大学的邀请, 去那边念大学,然后以职业网球运动员的身份参加国际网球比赛。”
“那你叹气做什么?”千忆看着千代宫夜要死不活的样子, 微微觉得有些好笑。
千忆话语刚落,千代宫夜整个人就蹭地站了起来,满脸激动,“我怎么可能不叹气啊?我还在发愁我能不能考上大学、考哪所大学,那家伙就已经有国外的名牌大学找他了!气死我了……啊啊啊~”说着,便是一副要抓狂的样子。
千忆看着千代宫夜的样子,半晌无语。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啊?就跟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
“对了,千忆,你打算考大学吗?”好半天发泄完后,千代宫夜坐了下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千忆,“我们考同一所学校好不好?”
“……”我比你低一级啊……虽然这么想着,但千忆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打算考日本大学。”
“日本大学?你考私立大学?为什么考这所大学?”千代宫夜有些惊讶。
“这所大学有设中国语和中国文化科。”千忆轻描淡写地说道。
千代宫夜愣愣地看了千忆半晌,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字来,“中国文化科?你学这个?学了干嘛,当翻译啊?”
千忆看了千代宫夜一眼,“茶道本就源自于中国,你可以当我是在追根溯源。”
“??”千代宫夜表情奇怪,好半晌后才说道,“那我也考日本大学好了。日本大学的医学系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东大,但也算名门了。我这成绩考东大也不太保险。决定了,就考日本大学。”
千忆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千代宫夜,默然。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所学的专业和未来的工作基本搭上不上关系,但是我觉得,最好还是选你喜欢的专业比较好,不然四年读下来,会很辛苦。”千忆半天后,才对千代宫夜说道。
听了千忆的话后,千代宫夜脸上夸张的表情便慢慢消失殆尽。
“千忆,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千代宫夜的口气里尽是冷漠。
千忆没有回答千代宫夜,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知道,千代宫夜此刻需要的不是她的回答。
“我爸领头的一次剿灭黑社会团伙的行动中,因为手下的失误,放走了一个亡命之徒。结果,那次任务失误的苦果,报应到了我妈妈的身上。那个亡命之徒为了报复我爸,乔装改扮在我家附近蹲点,摸清了我妈妈的生活规律,然后在我面前对着我妈连开数枪……”千代宫夜的脸色虽然平静,但眼里的挣扎和痛苦却强烈得掩饰不了,“我妈身上到处都是血,慢慢地漫延开来,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好象流都流不完……有时候我做梦,都会梦到我妈看着我,身上不断地流血……”
千忆看着千代宫夜,突然明白,或许,她们能成为知己好友,是因为彼此身上都有着受伤的气息互相吸引着吧。幸福的人大都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千忆不知道,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比较惨一点,还是千代宫夜的经历更不幸。不过,幸好,她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沉溺于悲伤的人。
“后来,那个人自杀了,我妈被送到医院里,但是还是没有抢救回来。”千代宫夜吸了吸鼻子,“所以我觉得当医生不错啊,至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尽己所能地去帮助像我这样的孩子……”
“那就加油吧。”千忆淡淡地说道,“你的成绩想上日本大学,有点困难。”
“啊?”千代宫夜眼睛又瞪圆了,“千忆,你怎么可以这么打击我?”
“这是事实。”千忆不理会千代宫夜的责问。
“哪里是事实了?”千代宫夜挥了挥手,作激昂状,“你看着,我一定会上日本大学给你看的!你等着瞧。倒是你,哼哼~~~有资格说我吗?”
……
如同千代宫夜熟悉千忆一样,千忆也同样熟悉着千代宫夜。她们之间的友情,已经到了不需要多言语就能明白彼此想法的地步。只是淡淡地一句话,便驱散了不安与悲伤的气氛。所有悲伤与不堪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向前走的,而那些回忆,并不能在她们前进的路上给予她们任何的力量。有时候,人要学会遗忘。
招来服务生结了账,千代宫夜和千忆走出的咖啡店。
“接下来,你去哪里?”千代宫夜看着千忆,问道。
千忆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和精市约好了,他的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等下大概就会过来。我和他一起回神奈川。”
千代宫夜愣了一下,然后朝千忆挤眉弄眼,并用手肘撞了撞千忆,“喂,你和‘精市’进展蛮快的嘛。”
“你想说什么?”千忆扫了千代宫夜一眼。
“唔……”千代宫夜用手托肘,蹙眉,好半天后,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和幸村君这样不上不下的也吊了快一年了吧?怎么,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又开始不正经了。千忆懒得理千代宫夜的打趣,直接无视她。
“好吧。”千代宫夜举手作投降状,“其实我是想说,依我对你的了解,你看起来不像是讨厌幸村君,能够和他不明不白这么久,你对他应该也有好感才是,干嘛不把关系定下来呢?你们这样和恋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好不好?”
不只是有好感。千忆心里明白,其实经过这大半年时间的相处,似友却又有情侣的亲密感,她对幸村精市也早不是以前的感觉了,看见了那个人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了解彼此,很多感情和想法沉淀下来,不浮躁,却做好了和他面对未来的准备。想必,幸村精市也是明白的。他们俩人之间,总是不乏默契,就连对方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人一辈子,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相知相惜、心意相通却又彼此相爱着的人是多么困难的事,千忆知道。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感情。
至于千代宫夜所说的关系。千忆也想过,不过对于他们之间这种潜移默化、顺其自然发展到水到渠成的感情,如果刻意去确定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就太过于突兀了。千忆觉得,没那个必要。
不刻意说明的理由,她明白,幸村精市也一定懂得。不说,只是因为心里从来都清楚。
所以对千代宫夜的话,千忆没有回答,只是浅浅一笑便带过了。
这一笑,却让千代宫夜有些惊讶。千忆自从病好了以后,在自己还有白石、幸村精市他们的努力下,变得开朗了许多。但在千代宫眼里,还是显得过分的温吞,礼貌的笑、不开心的笑,都是一样的轻浅,让人看了没脾气。但是刚才千忆的笑容,竟然让千代宫夜觉得,千忆的笑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就连眼角都露出一份明媚来。
“我明白了。”千代宫夜从千忆那个笑容里回过神来后,明了地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街对面某个向这边走来的熟悉的身影,拉住千忆的手,作诚恳状,“千忆,请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说完了,眼睛里面似乎还有小星星在闪烁。
千忆看着突然卡通化的千代宫夜,傻眼了。
现在,千代宫夜又在演哪一出?有谁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