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青春犯错,却没人为青春买单。这就是一个买单的故事。抚养一个孩子对青春来说,难以想象。但总是要有人为青春谢幕收场。
慕容复会抱着萱萱三年,
会架在脖子上两年,
会牵着萱萱十三年,
会看着萱萱四十二年,直到自己老去死去……
【序】
如果说,每个人要为犯的错负责,那么,这个错,是美丽的错。慕容复犯的起……
路旁的汽车不耐烦的鸣笛催促着,远处闪着霓虹灯,红绿灯不知所谓的变化着自己的颜色。匆匆行走在繁华里的慕容复,脚步稳健而急切。耳朵里插着耳机,右手拎着电脑包,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映着,一明一暗的两个身影交叉着,重复着长短的交叠。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的香烟,在慕容复的左臂摆动间明暗的忽闪。停到路边的一个垃圾箱边,慕容复把烟头捻灭丢进去,左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手指间相互摩擦了一下。从包里掏出自带的水漱漱口,闪身进了一个单元楼。
黯淡的黄晕的灯火照亮了楼门口的一席之地。
“爸爸,爸爸……”
“宝贝乖,爸爸带你回家啊!”慕容复轻轻抚摸着萱萱的头,两个小辫子梳的很顺溜。“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加班来晚了,给您添麻烦了……”
“跟阿姨还客气,萱萱这么乖,没事的!快回去吧!萱萱再见了……”王嫂拉着萱萱的手挥动着。
萱萱伏在慕容复的怀里,开心的笑着,不太熟练的说着“再见,再见……”
慕容复把萱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拉着萱萱的小手慢慢的走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两个人开心的笑着。过了会,又把萱萱抱在怀里,萱萱的小手不停地相互拳着摩擦,粉嘟嘟的小脸笑着,黑黑的小眼睛望望慕容复,又看看过往的车辆,嘟着的小嘴一言不发。慕容复忍不住对着小脸亲了亲,微微笑着,脚下加快步伐,去赶最后一列地铁。电脑包在后面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跑一跳的拍着慕容复的大腿。
地铁上,慕容复给萱萱紧了紧衣服。萱萱回应似的咧嘴笑了,“爸爸好!”
慕容复幸福的笑着,用头去逗萱萱,萱萱咯咯的笑着。慕容复抱起来轻轻的摇晃着,虽然抚养了近两年,但还像个刚过实习期的妈妈,动作僵硬而拘束。看着萱萱长长地睫毛盖住双眼,想是瞌睡了……
慕容复今年刚过22,前年有了萱萱。而萱萱并非慕容复的亲生。这一段“错误”还得徐徐说来……
慕容复早年父母双亡,一直由大伯家抚养,18岁成年后,就被伯母无情的扫地出门。从此慕容复无条件的学会独立,自力更生……
半工半读的两年,在一个私立的学校学设计,期间认识了同岁的晓丽,一个个性张扬的女孩,不受拘束,对向来孤独、自闭的慕容复来说,这个女孩大胆的追求,就像是火热的太阳追求幽冷的月亮一般,这的确是一场令人不看好的缘分。慕容复早已习惯了角落和自己幽暗的空间,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一点亮光,宁愿自己在这暗淡的星球死去。
可毕竟是女追男,隔层纱的事情,更何况正是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时候,谁也抵不住青春诱惑下犯错。三个月后的牵手纪念日,两人在宾馆一夜缠绵和云雨布施,种下了爱情的苦果。谁也不曾想青春也要买单……
两个月后,晓丽不断的出现呕吐等不适的现象,例假也没有出现。不明就里的晓丽一人去医院检查,发现了肚子里的秘密,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她是如此的惶恐。实情告诉了慕容复,沉思过后,慕容复轻轻的单膝跪在晓丽的面前:
“就当我求你,晓丽,帮我……生下这个小孩,好吗?”
……
晓丽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男生竟然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彼此还只是学生啊。
“这不可能!”晓丽冷笑一下,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
“你知道的,我从小爸妈就不在身边,在大伯家受尽冷眼和歧视,我没有兄弟姐妹、朋友。我曾想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或者当我活够了,也就自行了断了……”慕容复哽咽着……
“我真的很感谢老天,我的生命里出现了你,让我不再孤独。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很想要这个小宝贝。我发誓好好奋斗和努力,一定会好好爱护你们的!我发誓!”慕容复把头深深的埋进晓丽的怀里,晓丽没做任何动作,也不吭声,只是静静的坐着。
“唔……”突然一阵不适,一股反胃似地涌上喉咙。晓丽本能用手捂住嘴巴,上身向前一伸。
慕容复轻拍着晓丽的后背,自上而下的抚摸着。
晓丽缓缓了,突然站起来说:“这不可能……”就甩开慕容复的手跑开了。
慕容复不追也不急。就蹲在那,放松似地就地伸腿坐在了原地,像个没有灵魂的僵尸……
晚些时候,晓丽发来短信——我答应你!
青春就是疯狂,就是无理的犯错。
过了大概有三个月,一直没回过家的晓丽父母追到的学校。此刻已经退学和慕容复住在一起的晓丽,似乎预感到了后果。任其父母遍地贴寻人启事,又躲了近一个月。此刻的慕容复却抵不住如此的折磨,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自私和不自量力。他想到了放弃……
晓丽一巴掌拍在慕容复的脸上。
“我这一切为的什么,这么多的努力,我付出这么多!你……”晓丽难以自制,咆哮着,怒吼着。
慕容复看着面前这个肚子鼓鼓的晓丽,低下了头。
两人多方打听,决定提前去做引产,因为没有任何证件和手续,在一个郊区偏僻的小诊所里进行了手术。可是结果——很不顺利。晓丽死里逃生,而孩子,孩子……慕容复眼睁睁看着医生端着一盆血淋淋的一个成型的小孩,浑身是血,蜷在脸盆里,那深陷的小眼睛和小手都可以辨清……
那是日盼夜盼的小生命啊!已经死亡?!!!
慕容复摇着头,“没有,没有。”摊倒在了地上……
用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又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大喊着大叫着。啊……萱萱……
慕容复跪在地上,追着医生端走的生命,哭喊着:“医生,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他没死,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啊……医生!”
慕容复浑身抽着,打着颤,头不停的摆动着,一直追到门口,被人拦了回来,慕容复就趴在地上,拳头捶打着地板,放声痛哭……他像是疯了,真的疯了,就趴在地上,扯着头发笑,捶打着自己笑……哈哈!哈……
慕容复醒过来时,晓丽伏在慕容复的床边,默默地看着。
“对不起,晓丽,我真的对不起。”慕容复还要拿拳头打自己的头时,被输液的针管拉住。扯掉了那些麻烦。慕容复带着晓丽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
昏黄的灯光照着诊所门口,仿佛投下暗黄的圆锥形要收走绝望的灵魂。四十岁左右的医生站在灯光里,看着慕容复扶着晓丽离开。他的身影几乎与自身的高度一样,就像是灵魂跌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样,死了一般……
半路晓丽昏厥,送到了医院。不久,晓丽的父母出现在了医院。
晓丽的母亲撕扯着慕容复的衣服,像头发狂的母狮子。
“小伙子,晓丽把一切都给我说了。叔叔我很生气,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
“叔叔,我……”
“年轻人,在你还没有做好为错误担责任的时候,不要盲目下注。晓丽是我唯一的心肝宝贝,而你的身世我也听晓丽说了些。这样吧,小复啊放过这个错误,也放过你的青春,年轻,不是用青春犯错,你担不起,我们也担不起。”
……
“叔叔之所以这么心平气和的给你说,是晓丽求我的。我们会带晓丽离开,你们以后也不要联系了,我也绝不会让她再和你联系。作为晓丽的父亲,我必须这么做!”晓丽父亲严厉而坚决,言语中慕容复可以感到晓丽父母深深的愤怒。
从此……与那个未出世的小宝贝阴阳相隔,与晓丽千里相距,且从此不知消息。
晃荡的日子里,慕容复完全垮掉了……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这个世界也再无牵挂,没有人阻挡他的自由和选择死亡的权利。灵魂的高贵就在于他的自由,若是灵魂也束缚,那么就选择死亡……
有两个月,慕容复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自闭着,不工作,亦不与人接触。
那晚,慕容复躺在广场的石凳上,被冷风袭醒,不知是何时,空寂无人。夜行的车像是游魂般的急速穿过,两个红色的尾灯暗暗的在后面叫嚣,好似魔鬼的双瞳。手一动乒灵哐啷的啤酒瓶倒了一地,悬荡在空旷的广场上,渐渐远去,消失……坐起来清醒了一下,点着一根烟,拎着一瓶啤酒,拐着八字步,踉跄的走在萧冷的广场。即将走出广场时,听见一旁的石凳上,放着一个包袱,好像有小孩在哭。声音颤抖而尖锐,每一声像是带有磁性般全部钻入慕容复的耳朵,在脑海上空像盘旋的重复着。彷徨间慕容复走到石凳前,果然是个小孩!正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哭声渐渐的衰微……
慕容复像是受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赶忙扔掉了烟和酒瓶,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小孩,轻轻抱起来,把脸贴在小孩的脸上,又是一个激灵,那样的冰冷!慕容复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小孩,疯也似的跑到医院,好在小孩只是受了风寒,在温室里度过了一夜,第二天看见慕容复就咧嘴笑了……
小孩的襁褓里,慕容复发现了一封短信:求求好心人收养她吧,让她过上好日子……
字迹歪扭,而且是写在一张烟盒里的锡纸上。
慕容复给小孩起名为——慕容紫萱。这本是他最早起给自己小孩的名字,可……慕容复对萱萱视如己出。从此,他重新找回了昔日的干劲,努力地工作,只为抚养好萱萱,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没有哺育经验的慕容复只能把孩子托付给月嫂。第一个月嫂因为没有照顾周到,萱萱发了一次烧,慕容复果断的换人,遇到了刚提到的王嫂。
慕容复除了日常的正常上班,还经常在外面接单子做兼职,一直加班到深夜。但是每每抱起萱萱,就像是内心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努力。或许是天生孤独的人对孩子也有着天生的依赖。虽然常有日子拮据的时候,但慕容复决不让小宝贝受一点委屈,在租住的小屋里,慕容复变换着爸妈的角色,当然,他也只是一个20出头的毛头小伙子。
偶尔抽时间,总会带萱萱去附近的公园,游乐场玩耍。萱萱上幼儿园的事情也被慕容复提上了日程。
回到家,打开灯,不足十平米的小家被慕容复装饰的十分温馨。地上全是拼图似的泡沫地板,一张长桌一把折叠椅。旁边放着一个小孩车,家具所有的棱角都慕容复用卡通软皮包了起来……
把萱萱放在床上,让她抱着一个长耳朵兔子,慕容复开始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