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破窗而入的这批黑衣人,眨眼间,一把泛着幽暗光芒的剑便到了虫子眼前。
眼看那把剑就要划上虫子细细的脖颈,欧阳琼连忙抱住虫子,滚下了床,躲过近在咫尺的剑锋。
“有没有伤到哪?”
欧阳琼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双手查看虫子是否被剑刺伤。
“没...没有。”
虫子也吓得不轻,脸都白了,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拿剑指着,还差点被人割断了脖子。
欧阳琼长出一口气,直到现在,他的指尖还在不停地颤抖,如果他刚才反应慢了片刻,现在躺在他怀里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欧阳琼眼里溢出冰冷的杀气,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他恨,恨自己现在只是个武功尽失的废人,难道他连保护自己重要宝贝的能力都没有?
他痛恨这种无力感,是的,恨极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又举剑刺来。
欧阳琼倏然伸手抓住剑锋,紧紧的握住,利刃割破了皮肉,鲜血顺着剑尖、手腕滴落在地,汇成一股殷红色的细流。
虫子抓住欧阳琼的手腕,惊恐的大叫道:“你疯了么?手会被削掉的!”
欧阳琼不语,只是牢牢地抓住那把剑。
黑衣人想要将剑抽回,却发现没办法从这个脸上缠满绷带,双目血红的男人手中将剑抽出来,他甚至怀疑,剑刃是不是卡在了那男人的骨缝里。
他对上了欧阳琼的眼睛,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畏惧感,一闪神地功夫,竟被欧阳琼将剑夺了去,这使得黑衣人一时呆住了。
欧阳琼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他握着剑的手不停的有血滴下,却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虫子也被欧阳琼的举动吓呆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欧阳琼将剑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他听到剑尖刺穿皮肉的砉然声,这使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切只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虫子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一般,他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和欧阳琼拉开距离,却被欧阳琼一把抓住。
欧阳琼手上的血染在虫子白色的里衣上,像极了落满红梅的雪地。
虫子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卡了一根刺,艰涩道:“草...草根?”
他不明白,为何草根会变得如此可怕,这令他感到恐惧。
虫子不知道的是,欧阳琼本就是个极端的人,而此时此刻,他更是将这种极端发挥到极致。
欧阳琼看着虫子惨白的脸,哑声道:“你怕我?”
他虽在发问,却是用的陈述的语气。
虫子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嚅嗫道:“没,没有。”
欧阳琼不再看他,转身挡住敌方砍来的剑,功力没了,招式还在,祈风国的昱王即使再狼狈,也不会允许自己当个畏首畏尾的废人!
这才是真正的欧阳琼。
不同于内心不安、时常会产生自卑情绪的草根,真正的欧阳琼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骄傲,即使他像草根一样,面目丑陋,内功尽失,即使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有这种气势,这种胆魄,因为他是欧阳琼!
小花在黑衣人的剑快搭上虫子的脖子时,心跳都差点吓停了,心神不稳的他被对手砍伤,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心焦的小花顾不上自身的伤口,迅速坚决掉身边的对手。
后来的那批黑衣人随即分出一拨与之纠缠,他们的功夫明显比方才死在小花剑下的那批高出不少。
后来的这些黑衣人与小花打斗时,出手都尽量避开小花身上致命的地方,只是制造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伤,意欲拖住小花。
小花也注意到这点,心中冷笑:原来这些才是那人派来的,既然敢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小花不再恋战,拼得是不要命的打法,杀红了眼,招招致命,断肢横飞。
这些黑衣人不敢要小花的命,但也想保住自己的命,抵挡时招式间难免凌厉了许多。
待小花解决完与他纠缠的对手,身上已多处负伤,这些虽不是致命伤,却也让他失了不少血。
小花失血过多,眼前发黑,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向虫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入眼的场面让他不由吃了一惊。
那惹人厌的丑鬼此刻已经成了个血人!
而这个血人,挺直了身子,艰难却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剑。
他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小花心底升出一股敬意,是对强者的敬意,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强。
小花感到自己的血也沸腾起来,他挥动匕首,和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搏杀起来。
浑身浴血的欧阳琼将吓呆掉的虫子牢牢护在身后,他像一只护犊的野兽,对所有妄图接近虫子的人亮出锋利的獠牙。
他用手中的剑和血肉之躯挡住不断击来的利刃,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处于半失神状态,只是凭本能在动作。
虫子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血,他也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血。
他赤着脚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滚烫的血液,煎熬着他的心。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却眼角干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盯着欧阳琼被血浸透的衣衫出神。
看不出颜色的衣角不断的有血珠滴落,滴在他白皙的脚背上,烫得他生疼。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听到门被人推开,他听到了齐老的惊呼声,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