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色一沉:“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清里道:“儿臣出去看看。”还没动步子呢,就见帘子突然自己飞了起来,一只白色大老虎猛地冲了进来,朝着皇帝咆哮一声就扑了上去。
德喜大惊:“来人哪,快护驾!”
电光火石间,陈清里大喊:“父皇小心。”狠狠地扑过去,将自己的整个腰身都暴露在虎口之下。
皇帝眼中有些惊惧,神色倒还镇定,见陈清里扑了过来眼神一个闪烁。那老虎张口就咬,顿时腰上被这个畜生扯下一块肉来。
陈清里额头冒汗,忍着剧痛,两只手用力掰着老虎的头,狠狠一扭。
老虎吃痛更加暴怒,扬了扬前蹄就要咬上来,陈清里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只怕真要死在它嘴里,拿出匕首对着老虎的脖颈就是狠狠地一刺。
那老虎嗷的一声,长啸一声就倒地不起。外面的侍卫开始赶到,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老虎放箭。
陈清里含着笑意看了眼皇帝,安抚道:“父皇,没事了。”眼神闪了闪,就开始晕乎起来。
皇帝震怒,吼道:“一群废物!老虎死了你们还死进来干什么?太子呢,太子死哪儿去了?围场的安全是他负责的,把他叫来朕要好好问他。”
没有一个人动。
皇帝更加恼怒,气得青筋暴起:“你们是想造反么?还不快去?!”说着说着气息不稳开始猛烈地咳嗽,一偏头就吐出几口血来。
太子这时才掀帘进来,看见皇帝这个样子大惊:“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太医急忙赶来一瞧,脸色一黑哭道:“皇上受惊过度导致旧病复发,加上积年的病已是油尽灯枯之兆!皇上啊。”
皇帝还没死就敢有人哭丧,这事放在平常人身上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皇帝?
皇帝果然脸色很黑:“乱臣贼子!你们都巴不得朕死,你们好跟了新主是不是?来人哪,来人哪!”皇帝狠狠地锤着椅背,却无人动。
太子冷冷地看着。
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刚毅的武将大声说道:“皇上病危还请早日交代国本之事!请皇上退位让太子登基!”
底下人附和道:“请皇上退位!请皇上退位!”
皇帝大骂:“逆子!你是想要造反么?”
太子冰冷一笑:“父皇,这都是你逼的。”搭起弓箭就朝皇帝放出,一霎那间陈清里暴喝而起握住了那支箭矢,紧随着一口血又是喷出。
太子神色一冷:“九王爷谋反,本殿下带人平乱,好不容易才将罪犯伏诛!皇上也死于贼子之手!”
太子手势一挥,人立马围了上来。变故就在这时候产生,只见侍卫当中有一人最勇猛,甚至冲在太子前面,狠狠地斩杀了好几个侍卫,冷冷地盯着太子。
太子大惊:“来人!你想背叛本殿下么,拖下去打死!”
皇帝冷冷一笑:“来人?来什么人?你不妨回头看看。”皇帝狠狠地砸了一个杯子。
摔杯为号!
帐帘已经被扯烂了,帘外又来了一圈侍卫,很显然这些人是听皇帝的。
为首的一个官员上前道:“皇上,都遵照您的吩咐将太子府围了起来。姬妾、幕僚还有太子妃、侧妃等与之相关的亲族都已关进刑部大牢。”
太子脸色一白。
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一头刚刚睡醒的雄狮狠狠地盯着太子:“朕给过你机会。”朝着官员道:“你做得很好!幕僚和奴仆一律杀,府中妾侍以下贬入教坊司,侧妃以上的亲族三代以内全部腰斩!至于太子,太子妃和太子侧妃……全部绞杀!即刻执行,朕要观刑,你们也好好看看。”
他说得如此轻巧,可那些侍卫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更有的瘫软在地成了一堆软泥,还有的已经吓得屎尿沾了一身。
太子面色发白,冷汗沉沉,腿脚在不停地发抖。他想求饶,可是怕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阴狠的眼神扫了一圈,指着武将道:“将他拖下去车裂,诛三族!参与的侍卫全部杀,儿子送入教坊司,女儿全部没为官奴。”
哭喊声一片,陈清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终于忍不住倒在地上开始痛哭起来,不清不楚道:“儿子还求父皇饶命。”
皇帝眼神充满嘲讽:“你的硬气呢,你不是还想当皇帝么?”
太子泣不成声。
皇帝重新坐回椅子上:“宣太医给九儿治伤!这个畜生朕要慢慢地审。”
陈清里淡淡地看了眼太子,太子瞅过去心里顿时凉了一片,因为他看见了陈清里如看白痴一样的讽刺眼神。他更加慌乱起来。
皇帝淡淡道:“你不想知道你输在哪儿么?来人,将人带进来!”
太子一看进来的人顿时大惊,抖索得不成样子。
不是袁敏仪还是谁?
皇帝道:“朕从出生起就一直活在争斗里,有记忆起都是半睁着眼睛睡觉。你们真以为你们那点手段能瞒得过朕?”阴狠地看了一眼袁敏仪:“既然不想伺候朕,就去伺候侍卫吧,不然白可惜了这幅样貌。”
袁敏仪脸色死白死白的,突然哇地大哭起来,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年你做什么朕都纵着你,一来你死去的母后跟朕是少年夫妻,总有情分在;二来你是朕的长子,朕对你自然多了许多期望。可没想到你是个畜生!”皇帝狠狠地一拍椅背:“就你那点伎俩,朕会不知道?京兆尹来找朕,朕就知道你要谋反的心思!逆子!”
太子只是抖,看着皇帝的眼神有怨恨,更多的是怕。
皇帝揉揉眉心:“退下吧,午时三刻行刑。”
太子没有再求饶,因为皇帝已经做了必杀的决心。
陈清里虽然被老虎咬中了腰,可是到底是皮肉伤,因此也只是受些疼痛罢了。耳朵里都是外面传来的哭喊声,陈清里神色淡淡,有些事做了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至于这代价是否能承受,他不关心。
袁敏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像一个破布娃娃,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
陈清里坐在软塌上被人抬了出去,他们正要对太子行刑。
“行刑吧。”皇帝冷声下令。
陈清里冷眼看着太子眼里的绝望,曾几何时他的眼中也是这样的眼神,可无人怜悯于他。在皇宫和在皇帝身边,怜悯是愚蠢和没有价值的。
皇帝神色很冷,看着太子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周围人不发一声,更没有人敢动,就怕自己呼吸重了都要触了皇帝的霉头。陈清里垂下眼睑微微一笑,不着急,这些人总要一个一个慢慢来的。
太子倒了,接下来会是谁呢?
太子眼里没有了生机,带着满眼的不甘。
皇帝松了松眉毛:“九儿可有事?”
众人都知道这风向转得快,九王爷武功不高可是胆量孝心可嘉。见皇帝这么一问,他们的眼神全都瞧了过来。
陈清里眼圈发红:“儿臣以为就要死在虎口下,再也见不到您了。幸好有父皇庇佑。”
皇帝拍拍他的手,很是和蔼道:“这次你护驾有功,跟朕说,你想要什么?”
陈清里自然不会拒绝,若是拒绝反倒又要被皇帝怀疑了,忐忑道:“儿臣想要一座大点的府邸和吃好一点的饭菜,府里的饭菜太寒酸了,下人们常说是没有银子发下来。”
有人胆敢克扣他的俸禄!
皇帝脸色一黑:“着刑部去查!该有的一分不少给朕拿出来。今日朕赏你黄金千两,算是对你的褒奖。你还想要什么?”
陈清里微微一笑,看上去有些天真无害:“儿臣想和父皇一起吃顿饭。”
皇帝的手抖了,眼睑垂下,眼睫毛几不可见地抖了两下,淡笑道:“好,九儿很久没有和朕一起吃过饭了。”
陈清里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欣喜。
皇帝觑眼打量他,似乎在判断真假,半晌瞧不出什么来就转开了眼睛,心中却有些起伏。
陈清里心中冷笑,这样的局面也还不错,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够了,至于真假,人人都在做戏,他又何必当真?
经过秋猎一事,陈清里在皇帝跟前大为得脸,在朝堂上说话份量也足了。不少人开始走门路拉关系讨好,而陈清里都是淡淡地来淡淡地去。
陈清里也从原先最普通的一珠亲王变成了三珠亲王,风头一时无两。
太子一出事,最紧张的便是皇后了,眼下皇帝并没有说会怎么处置朱家!而陈清里担心的是,袁敏仪作为太子侧妃,皇帝会怎么处置袁家?
看来他有必要回锦州去接满满了,救不了袁家能救下她也是好的。
书房内,皇帝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轻声问德喜:“朕病的时候都有谁来看过?”
“六王爷来的最勤快!十一王爷少来,只有九王爷是一个月来两回,每回若是陛下心情好了就进去见一见,若是不巧就只在帘外望两眼就走了。”
皇帝神色不明,似有思索:“老六常来么?”
“是。”
皇帝道:“是个有心的。”
德喜却听出了一点点不同的味道,好像是嘲讽。
陈清里一月去两次自然是有用意的。去得勤了皇帝以为有谄媚之嫌,而且似乎有想看皇帝病情到底如何且思量图谋的嫌疑;若是去得不勤,那就是不顾父子情份。
皇帝可以容忍自己无情,却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对他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