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已经听不见房妙妘气急败坏的声音了。小帽子不由的看看她家小姐的面色,倒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还没等她家小姐接口,又忙不迭的道:“小姐,那个房妙妘刚才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虽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七王爷,但充其量不过是个侧妃,将来王爷娶了正妃,她还不是要低人一等?哪及得上小姐你做皇后娘娘高贵。她有什么了不起,竟敢说小姐是她的手下败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我说,她连小姐你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呢。”
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外是不想让她家小姐因为房妙妘而坏了心情。东雨梨自然明白。
只是她其中一句无心的“将来王爷娶了正妃”之言,却让东雨梨的心不由的一沉,闷闷的,不舒服。直觉秋月白心目中早已有了那“正妃”的人选,会是与那薰衣草荷包有关吗?
摇摇头,东雨梨不禁自嘲是与不是,或者是谁,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呢?
不再纠结于此,东雨梨冲小帽子微微一笑,道:“好了,小帽子,你就不用再故意贬低那个房妙妘,来抬高你家小姐我了。你也不用怕我会因为那个房妙妘而生气,你自己也不要再气她,相反,你还应该谢谢她呢。”
小帽子一愣,问道:“小姐,为什么还要谢她?”明显的不可思议。
便见东雨梨邪恶的一笑,道:“小帽子,实话告诉你,你家小姐我因为跟那个房妙妘的这么一斗嘴,心情大好。你说,是不是要谢谢她才是。”
小帽子看着她家小姐一脸狡黠的样子,听着她欢快的语气,终于相信她家小姐是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想到从前,她家小姐每次与房妙妘水火不容,就算有时候斗赢了,得意之时也还是带着怒气的,绝不似现在这样的淡定。不由的又一次感慨道,她家小姐是真的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意识到这一点,小帽子也替她家小姐高兴,问道:“小姐,那我们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再去找那个房妙妘。呵呵。”简直比东雨梨刚才笑的都邪恶。
东雨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便听小帽子问:“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寝宫吗?”
东雨梨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不由蒙上一抹淡淡的忧虑,说道:“我们去看看澄大哥吧。”这才是她今天最应该做的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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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殿。
房妙妘等不得宫人的通报,便一脚闯进了清心殿内,便看到秋月白正将一个荷包挂在腰间,她正为东雨梨的事,而气恼不已,也就没在意。乍见到七王爷,来不及的诉苦道:“王爷……”
她才说了两个字,便被秋月白冷冷的声音打断:“本王说过,无论什么人,进来本王的寝宫,都要通传,谁也不例外。侧妃你忘了吗?”
房妙妘一愣,显然没料到秋月白竟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但也没在意,还是撒娇道:“王爷,臣妾一时忘了嘛。又不是故意的。还有,臣妾不喜欢王爷‘侧妃侧妃’的叫,臣妾还是喜欢王爷像成亲之前一样叫我为‘妘儿’。”说话间,还拉住秋月白的手臂摇晃着。
却听秋月白淡淡的道:“这样的话,如果你不做本王的侧妃了,那本
王还像从前一样叫你‘妘儿’可好?”
房妙妘又是一愣,就连摇着他手臂的手都不由的一滞,继而道:“王爷,你真会开臣妾的玩笑。臣妾怎么可能不做王爷的王妃呢。呵呵。”
秋月白望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的脸,真不知是该说她单纯,还是愚蠢。问道:“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说话间,不动声色的将房妙妘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给甩开了。
房妙妘竟也没在意。倒是嘴一撇,回答秋月白的问题:“臣妾想王爷了,来看看王爷不行吗?”这一句话,本是她未遇到东雨梨之前,来找秋月白的目的。
想到东雨梨,房妙妘脸上立刻罩上了一片愤慨的寒霜,道:“对了,王爷,那个东雨梨,刚才是不是来过啊?”
蓦地听她口中提到东雨梨的名字,秋月白竟心中一跳。继而淡淡道:“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便见房妙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说道:“臣妾刚刚在来的路上,碰见她了,这个东雨梨,竟然比失忆之前更加可恶,完全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问她是不是来找过王爷,是不是还想着勾引王爷,哪知她居然说,居然说……”
想到东雨梨当时的回答,房妙妘竟然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秋月白却不由的问道:“她怎么说的?”
房妙妘没有发现问这话的秋月白,脸上,眼里尽是兴味,那是他对着她,乃至所有的侍妾都没有过的表情。
房妙妘只顾得讲东雨梨的坏话,便听她道:“那个东雨梨,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勾引这件事,就好比钓鱼,愿者上钩这类的疯话,也亏得她说的出口。旁人还说她自从失忆之后,就性情大变,转好了呢。臣妾看她根本是变本加厉讨厌才是。”
一想到东雨梨那可恶的表情,以及可恶的语气,房妙妘就气不打一处来。亏得之前听闻她忘了前事,白高兴了一场。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堕下马,任由她死了得了。房妙妘愤愤地想。
她没有看到,秋月白因为听到东雨梨说的那番话,想象着她当时的语调、神情,嘴角不由的溢出的那一抹浅笑。
房妙妘也在想着东雨梨当时的语调、神情,只是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懊恼,终于不由的道:“早知道这样,当初任由她死了算了。还有,王爷,当时,二王爷三王爷要将她杀了,你为什么还替她说话,最后还留下她的性命啊?”
蓦地听到房妙妘恨不得东雨梨“死”的话,秋月白眼睛里的笑意敛去,瞬间代之以浓烈的愤怒与杀气。
在房妙妘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秋月白开口道:“住口。”
这一次,房妙妘总算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那种一触即发的怒意,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却还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到了他,于是问道:“王爷,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便听秋月白道:“本王跟你说过,之前所有的事情,一概不许提起。你没有听见吗,还是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那本王现在就跟你再说一次,从前的事,不许有半个字落到旁人耳中,尤其是不能让东雨梨知道。你听见了没有?”
房妙妘本还想问“为什么不能让东雨梨知道,难道还怕她不成?”,但看看秋月白那虽然遏制着,但却仍十分分明的散发着强烈怒意的眼神、表情与语气的可怕模样,房妙妘最终
还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却还是忍不住的发着牢骚道:“臣妾不说就是。”
秋月白这才似乎稍减了刚才的怒气,又恢复了淡淡的口吻,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回自己的寝宫去吧。本王还有正事要处理。”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转向桌子上的公文。
房妙妘站了一会儿,自觉无趣,道:“那臣妾先回去了。”
刚走了一步,却听得秋月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记得本王刚才说的话。”
房妙妘应一声道:“臣妾记得。”却在心里早做好了打算:东雨梨不招惹她也就罢了,否则的话,她才不管呢。
房妙妘早已走了。秋月白的心,却还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那块巨石无疑就是他叮嘱房妙妘切记不可透露之事。不知为何,一想到如果被东雨梨知道了的话,他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那种恐惧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他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深入虎穴,斩杀敌首时都没有过的一种恐惧。
秋月白不由的看向桌子上放着的荷包,这并非东雨梨今早上还回来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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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踏进含凉殿的庭院,东雨梨和小帽子便不禁为眼前的景象,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枯黄衰败,显然是许久不曾有人打理的缘故;时值秋暮,落叶纷飞,冷风凛然,更添凄凉肃杀之气。
而从这院落里一直走到含凉殿的内宫,一路上竟连一个宫人也没有看见。
待走进了秋风澄现时所居的寝殿,东雨梨与小帽子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首先冲入鼻端的便是一股似久未人居的霉腐之气;脚下扔满了各式杂物,甚至还有太监脱下来的脏衣;而檀木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吃喝了一半的茶水、糕点,触手一摸,尽是许久未打扫的浮尘。
再去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秋风澄,从前他是那么爱清洁的一个人,此刻却满脸油腻,胡茬凌乱,嘴角甚至还残留着被人喂食白粥的污渍。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东雨梨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很酸,很痛,继而是深深的内疚。
小帽子早已气不过,愤愤道:“那些个奴才,派他们照顾皇上,就将皇上服侍成这样吗?这含凉殿我们都来了大半天,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小姐,这些奴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回头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东雨梨却无心想怎样教训奴才,只吩咐小帽子去打水来,然后将秋风澄的脸细细的擦干净,然后又为他剔去了胡子,总算是清朗了一点。
望着秋风澄紧密的双目,东雨梨的心依旧被内疚之感狠狠的揪着。
而直到这时,才听得屋外几个宫女太监大声调笑着走了进来。
本是高谈阔论吹嘘着刚才的赌局的输赢,待蓦地见到含凉殿里有人,且是皇后娘娘的时候,几个宫女太监不由心下大惊,忙不迭的跪了下去,争先恐后的行礼谢罪。口中纷纷讲着“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之类的话。
小帽子见状,刚想狠狠的将这群疏于职守的奴才,狠狠教训一顿,却被东雨梨使了个眼色,阻止了。
便听东雨梨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就是这含凉殿里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平平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