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吩咐说,案子的事情,可以等到明天郡主进宫给太子妃医治的时候再论。”
段怀瑾闻言点头,“那公公快去吧。”
李公公告辞了段怀瑾之后,便是快步去了东宫,进去的时候,段蔚予正在跟温悦汐低声说着什么,而那赵太医则是坐在言诗云的床前,探看她的脉象。
“王爷、郡主。”李公公先是给他们二人见礼。
段蔚予抬手示意他免礼,李公公这才接着道:“皇上吩咐说,郡主也累了,先回侯府休息,明日再进宫来也无妨。”
温悦汐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好,我知道了,多谢李公公前来告知。”
“郡主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公公退下之后,温悦汐转而走到言诗云的床前,对那赵太医道:“太子妃就有劳赵太医照看了,若是那个暗中给太子妃下毒的人是非要她死不可,我想他在得知太子妃还没死的情况下,或许会再次动手。”
温悦汐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下,狠狠地砸在了赵太医的心上,他讶然地看着温悦汐,“郡主的意思是……?”那个给太子妃下毒的人还会再出手?
温悦汐压低了声音,对那赵太医道:“现在凶手是宫里人还是宫外人还说不定,如果是宫里人……”
赵太医心下骇然,他明白温悦汐的意思,如果是宫中的人做的,那他还是有机会再次动手的,宫里这么多人,如果真的让那个人找到机会再次动了手,一旦太子妃命丧东宫,那自己的性命只怕也就保不住了。
“赵太医,如今你的性命和我的清白全都系在太子妃一身,还望赵太医您千万小心照看,不要给了凶手以可乘之机。”
这是温悦汐现下最担心的事情,如果真正给言诗云下毒的人的确是在皇宫里,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听到温悦汐这样一说,赵太医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这一夜肯定是要过得胆战心惊了。
跟赵太医嘱咐过之后,温悦汐便是要跟段蔚予一起离开,却听得段蔚予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见见皇上。”
以温悦汐对段蔚予的了解,她已经猜到段蔚予要跟皇上说什么了,便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而此时皇宫另一处的蔺玉公主已经是急坏了,“所有人都出宫了,为什么还不见东宫那里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父皇会把悦汐怎么样。”
蔺玉公主想去东宫看看温悦汐,但是无奈皇帝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东宫,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见到悦汐。
“怎么会是悦汐给太子妃下的毒呢?且不说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给太子妃下毒,就算是有,她也没机会啊,悦汐进宫之后,除了去太后那里请了安之外,就一直跟我在一起,母妃您也是知道的啊。”
萱妃轻轻叹了一口气,抓过蔺玉公主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光我们知道有什么用,就算是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安上一个包庇犯人的罪名。
可是蔺玉公主现在已是心急如焚,当初是温悦汐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的,这次温悦汐出了事情,她不能坐视不管。
只见蔺玉公主蓦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这就去找父皇,虽然他或许并不会相信我的话,但好歹也能让他心生怀疑。”
萱妃赶紧拉住蔺玉公主,“你先别冲动,这件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萱妃这厢正是劝着蔺玉公主,外面便是有了动静,”肯定是东宫那边有消息了。“他们一早就派了人去注意东宫里的动静,此番定是有了消息才回来禀报的。
”东宫那边如何了?“萱妃看着站在面前的宫女急声问道。
”回娘娘、公主的话,蔚王殿下已经带着升平郡主离开了,看样子是出了宫。“
听闻此言,蔺玉公主心中顿时放松下来,却仍是不放心地追问道:”确实如此吗?“
”回公主的话,的确如此,奴婢亲眼看着蔚王殿下和升平郡主一起走出东宫,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萱妃吩咐道。
”是。
那宫女应声而退,萱妃把蔺玉公主拉到身边坐下,“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既然皇上允得升平郡主出宫,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希望。更何况还有蔚王殿下在旁,绝对不会叫升平郡主吃了亏去。”
蔺玉公主轻轻点头,“只是悦汐的个性有些要强,这次被人怀疑给太子妃下毒,她心里必然是气坏了。这件事也的确很是奇怪,给太子妃下毒的凶手明明不是悦汐,可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药粉?”
而身处马车之内的温悦汐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凶手的目标只是言诗云的话,他又完全有消灭证据的能力,何必要多此一举还嫁祸给自己,这岂不是更麻烦,更会把事情闹大吗?
“这个人一定跟我有过结,既想让言诗云死,又跟我有过结的人,会是谁呢?”
单是这么想,温悦汐还真想不到会是谁,自己跟言诗云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就有太子段怀瑾,这个下毒的人跟段怀瑾有关系?
温悦汐侧头看向身旁坐着的段蔚予,“你说这个下毒的人会不会是一个爱慕段怀瑾的女子?她爱慕段怀瑾,不想让段怀瑾娶妻,所以要下毒害死他的新娘,又嫁祸给他的前未婚妻,也就是我本人?”
段蔚予点头,“听起来是很有可能,但是有这样的动机的女子应该……不少。而且还很难查,因为但凡女子,情感多是含蓄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段蔚予刻意的停顿,让温悦汐微微眯起双眼,“像我一样怎么了?”
段蔚予笑了笑,轻轻抚过温悦汐的侧脸,“没什么,我觉得挺好。”
“那是,像你这样的,如果我不主动点,就算再等八百辈子,我们也走不到一起去。”他在这方面根本就不开窍,那自己就只能强行给他撬开了。
段蔚予伸手把温悦汐给揽进怀里,“是,多谢你。”
段蔚予方才话里的意思,温悦汐也明白,就算自己的推测是真的,给言诗云下药的那个人是爱慕段怀瑾的女子,自己也不可能知道是谁,因为范围实在是太广了。今天所有来参加婚宴的女子,甚至包括宫里的所有宫女都是有嫌疑的,谁知道她们含蓄的外表之下,有谁是隐藏着一颗爱慕段怀瑾的心呢?
“其实,有一件事我这一整天都觉得挺奇怪的……”
听到温悦汐声音里的犹豫,段蔚予鼓励她道:“说出来听听。”
“我今天进宫之后,在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无意间进了一个小花园,却没想到臻贵妃和她的侍女在里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听温悦汐这语气,显然是很让她惊讶的事情,段蔚予亦是好奇起来,“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臻贵妃在哭!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在后宫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盛气自傲的样子,竟然会一个人躲在小花园里偷偷哭,我当时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花了眼,看错了。我去找蔺玉的时候,还跟她说了这件事,我当时还开玩笑说,臻贵妃在太子大婚之日这样哭,是不是因为喜欢太子,看到他要娶别的女子伤心难过所以才哭。”
段蔚予闻言淡淡摇头,“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臻贵妃是看着太子一点点长大的,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对太子产生这种感情的。”
“所以说,我只是开玩笑嘛,谁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哭。”
“宫里的女人有的是外人不知道的苦楚,你看到的臻贵妃风光无限,可背地里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听到段蔚予这样说,温悦汐顿时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挑眉看他,“怎么?你心疼了?”
段蔚予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失笑,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醋坛子,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又不特指她一个,这样也值得你吃醋吗?”
温悦汐嘻嘻笑着去咬段蔚予的唇,声音喃喃在唇齿之间,“偶尔吃醋,有益身心健康。”
段蔚予伸手揽住温悦汐,正欲加深这个吻,却听得温悦汐惊叫一声,突然往后退了几分,看着段蔚予,“我想起来了!”
戛然而止的热情,让段蔚予不由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已经无力去问温悦汐想起了什么。
只听得温悦汐自顾自地道:“我最初见到的臻贵妃跟后来出现在喜宴上的臻贵妃穿的衣服是不一样的,她换过衣服了!”
段蔚予亦是脑袋转得极快的人,虽然刚刚额角跳得难受,但是他亦是迅速明白了温悦汐要表达的意思,“你怀疑给太子妃下毒的人是臻贵妃?”
“她的确很有嫌疑。就从她换了衣服这一点来说,很可疑。像是萱妃娘娘,她就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今天喜宴上要穿的衣服,早上起床之后,就会直接穿上,而不会选择在起床的时候先穿一件日常的,到了时辰再换正式的。这样做麻烦不说,还浪费时间。”
且不说正式的宫装穿起来既费时又费力,就单说,今天宫里来了这么多前来观礼的大臣贵妇,一大早就要见人,穿宫装才正式得体,所以大多数的嫔妃应该都是像萱妃一样,一早就穿上了准备好的宫装,而不会像臻贵妃一样中途再换衣服。除非,她一定有必要的理由,非要重新换一件衣服不可。
假设臻贵妃就是那个给言诗云下毒的人,就完全可以解释臻贵妃为什么一定要中途换衣服不可了,因为那件衣服上很有可能沾上了‘梦殇’之毒的粉末,而她要销毁证据。
温悦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臻贵妃太反常了,让自己不得不怀疑她。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知道言诗云没死,肯定会再次下手的。”她就住在皇宫里,如果想要找机会的话,不是找不到的。
“我已经禀报了皇上,给太子妃下毒的有可能是宫里的人,皇上已经派了人严密把守,除了赵太医和太子之外,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随意出入,而且里面还有赵太医守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愿吧,毕竟赵太医心里也很清楚,他的性命就系在言诗云的身上了,他肯定不会有所松懈的。”
只是从这样的分析来看,臻贵妃的确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一切都说得通,唯一说不通的一点就是,她有什么理由要下毒害死言诗云?她跟言诗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温悦汐想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最终她心中暗道:难道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她喜欢段怀瑾啊?随即,她又是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荒唐,怎么可能?
也许凶手并不是臻贵妃,现在也只是怀疑,一切都是推测,没有任何的证据。
送了温悦汐到侯府的门口,段蔚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用多想,一切都有我,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陪你进宫。”
告别了段蔚予之后,温悦汐走进侯府内,刚一进去,就看到绿弗在那里等着,见着温悦汐现身,绿弗赶紧快步迎了上去,“郡主,您可回来了,没事吧?”
温悦汐摇摇头,“是出了一些事情,不过没要紧的。你一直多在这里等我啊?”
“不止是我,夫人和许小姐她们见你迟迟不回来,都急坏了。”
温悦汐赶紧就去了后院,正好有关于‘梦殇’之毒的事情,她也要问问妙毒夫人。
绿弗在后面紧跟着,一边道:“见郡主你迟迟不回来,我就派人去各府打听了,这才得知,所有去宫里参加喜宴的人都没回来,我就想着肯定是出事了。”
“你别说,这次的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之前在宫里的时候,都快没把我给气死。”
绿弗见状心有诧异,很少见郡主这样气愤的样子。
“走吧,等会儿见了大家再说。”
温悦汐没回来,其他人也都无心入睡,许宓更是连坐都坐不住,“都这个时辰了,谁家的喜宴会办到这个时候啊?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妙毒夫人和莫挽祯亦是一样的担心,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一侍女快步走了进来,对她们道:“郡主回来了。”
许宓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所以,温悦汐刚一进来,就听得许宓急声问道:“这皇家的婚宴到底是跟平常人不一样,怎么会到了这个时辰了,才回来?”
“别提了,出了一些事情,我都快气死了。”温悦汐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落了座。
许宓一看她这样,心知肯定不是小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子妃在跟太子行完大礼之后,竟然中毒昏倒了,现在还躺在东宫里昏迷不醒呢。”
许宓惊讶地看着温悦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大婚之日,中毒昏倒,岂不是连洞房花烛夜都毁了!”
温悦汐听了这话,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茶猛地喷了出来,“我说,许宓啊,你关心的地方怎么这么……清新脱俗,与众不同呢?”现在是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吗?
“我说,你别管洞房花烛夜不花烛夜的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跟我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啊,可是他们竟然怀疑是我给太子妃下了毒!你说我能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