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却是冷冷一笑,“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配不配得上的话?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知道什么?我……”说到这里,那小姑娘却是突然收住了话头。
“我什么?”温悦汐追问道。
那小姑娘却是神情倨傲地看着温悦汐,“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些,我只能说在我们那里,你这样的人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那还真是很抱歉了,你现在就是落到了我这个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人的手中,而且还中了我的毒,即将全身溃烂,面目全非,我实在是搞不懂此刻的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小姑娘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盯着温悦汐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憎恶,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别的目的,自己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她还真以为自己跟她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这般想罢,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自己的情绪,缓和了语气道:“把解药给我,我就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找到那个地方。”她的眼睛复儿看向段蔚予,“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应该非常重要吧?”
她似乎笃定了段蔚予肯定会答应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自信,但是段蔚予却只是蹙着眉头看着她,“如果方才你没有说出那番话,或许我还能跟你谈谈,但是现在……如果你说不出那个写了你住处之人的消息的话,那我想我应该是没有必要在留着你的一条性命了。”自己跟悦汐如何,不用她来评价。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段蔚予冷然反问道:“留着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在你弄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放过你?”
“留着我对你当然有好处,我能带你进到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地方,并且还能帮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位置,而这也正是我这次出来找你的目的。”那个位置的吸引力可要比昊黎国的皇位要大得多。
然而段蔚予听了之后,却只是淡淡道:“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言罢,他拉起温悦汐的手,道:“我们走吧。”然后又是看向一旁站着的谷易游,“处理干净一点。”
谷易游自然是领悟了段蔚予话里的意思,他说的处理,是那种彻底的处理,再不会出现在这世上的意思。
而很显然,那个自称婧儿的小姑娘也听出了段蔚予这话里暗含的意思,“你不感兴趣,可是有人已经找上你。那个把我的住处透露给你的人,难道你以为他就真的只是好心,帮你抓到我?那个人既然对我这样熟悉,肯定也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很显然,他也是冲着你来的。现在已经不是你愿不愿意牵扯到其中的问题了,而是他们现在执意要把你给牵扯入局,你知道现在那个地方是什么状况吗?你又知道为什么我、还有那个给你传消息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然而段蔚予在听了这些之后,却只是略停了一下脚步,便是牵着温悦汐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谷易游见状,心中暗暗纳闷,王爷的意思是杀还不是不杀啊?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下,谷易游招来了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让他们先把这个小姑娘给绑了起来。如果她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他们还真不能放松对这个小姑娘的看管,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让她给逃脱了。
而那小姑娘见状却是笑了一下,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把自己给绑起来。
“你们两个小心看管着,别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得有一刻放松,知道吗?”走出柴房的谷易游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侍卫吩咐道。
“是,知道了。”
谷易游这才带了那六个男人回了原本关押他们的房间,看着这六个已然面目全非的男人,谷易游心中不由有些纳闷,也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几个男人能这么轻易被她迷惑,除了那个焦浩空之外,其他的五个男人都只是认识那个小姑娘短短一天而已,有的甚至一天时间都不到,就能为了她冒险来刺杀王妃。这么一想,总感觉那个小姑娘有些邪门啊,当初自己不也是轻易相信了她,不仅让她在王府里过了夜,还坏了王爷的规矩,帮助她借着王爷练晨功的机会接近王爷。
这般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着,一边去见了段蔚予和温悦汐。
“王爷,那个婧儿……要怎么处置?”是‘处理’还是不‘处理’?
“暂时不用动她,多找几个人看着,先晾她几天。”
“是,属下知道了。”
谷易游正要退下,温悦汐却是唤住了他,“等一下。”只见温悦汐转身从梳妆台上拿来了木质两个小盒子,走到谷易游面前那其中一个递给了他,吩咐道:“把里面的药丸一人半粒给那六个人吃了。”
半粒?谷易游接过之后,不由打开了盒子看了看,那里面的确放着六个半粒的褐色药丸。
而温悦汐此时又是把手里另外的一个小木盒递给谷易游,继续道:“这里面是六小瓶膏药,可以迅速愈合他们身上已经溃烂的地方,让他们涂在他们自己想涂的地方,现在涂上的,明天早晨应该就会好了。”
谷易游不解地看着温悦汐,“王妃这是……打算放过他们了吗?”又是给解药,又是送药膏的。
“当然不是。”虽然他们六个都是被那个婧儿迷惑了才来刺杀自己的,但是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对自己动了杀机,自己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得让他们好好吃些苦头,一辈子都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中。
“那……王妃的意思是……?”谷易游更加搞不懂了,既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那为什么要给他们解药?
“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他们一定会把药膏涂在脸上,明天一早,等他们脸上的状况好了一些的事情,你告诉他们其实那半粒药丸只是一半的解药,如果想要另外一半的解药,就要到城楼上大声高喊:我是蠢货,我脑袋里装的全都是水。接连喊够两个时辰之后,我就会把另外一半的解药给他们。如果不愿意的话,没有另外一半的解药,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体内的毒会再度发作,到那时再有解药也没用了,就一辈子这样过活吧。”
“两个时辰?原来这药还是有时间限制,那我该到什么时辰跟他们说这句话呢?”晚了不行,早了也不行吧?
温悦汐闻言淡淡笑道:“随便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其实两个时辰不过是吓吓他们而已,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谷易游忍不住勾起嘴角,王妃的主意可真够绝的,这样的招儿都想得出来,他现在都可以想象到那样的画面了,肯定足以轰动全城啊。
“是,属下明白了,我这就把药给他们拿过去。”
“还有一件事,明天早上,你去见他们的时候,先把那个焦浩空带到我这里来。”这个焦浩空可是跟其他五个人不一样,他是跟自己打过赌的,既然赌约已经分出了胜负,那自然得兑现当时的承诺。
谷易游出去之后,段蔚予才笑着开口问温悦汐道:“你给的那东西果真是一半的解药?”
温悦汐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其实那根本就不是解药,只是补身的药丸而已。想要让人乖乖听话,总是要给些甜头的嘛。”
只见温悦汐重新走回到段蔚予的身边坐下,抬眸看着他,“那个女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段蔚予眸中颜色沉了沉,伸手把温悦汐给揽入怀中,带着些轻哄地道:“悦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南下游玩的情景吗?我记得你说那里山明水秀,连人都被滋养得秀丽温婉,你说你很喜欢那里的,不如,你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吧。”
温悦汐当然察觉出了段蔚予话语里的奇怪之处,他一直说的都是‘你’,而不是‘我们’。
“你让我一个人去?那你呢?”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会去陪你的。”
“这件事是指哪件事?”
段蔚予轻轻抚摸着温悦汐的长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这好像是上瘾一般,恐怕一辈子都戒不掉了。自己又何尝想要跟悦汐分开,只是现在这种状况绝不是偶然的,那个莫名出现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陌生人,他们显然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而目的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可能了。只是段蔚予现在还无法判断,他们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找另外一般藏宝图的下落,还是别的什么。
但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都十分危险,只有把悦汐暂时送离自己的身边才是安全的。只有那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闹成这样了,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绝不能让悦汐出事。
见段蔚予默然不语,温悦汐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刚一抬头,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不由抓紧了手中握着的段蔚予的衣袖。
段蔚予见状,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声音里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
温悦汐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方才突然有些头晕。”这种感觉跟那天婚礼的时候,自己头晕的感觉是一样的,这让温悦汐的心里很是不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段蔚予的眉头亦是不由微微皱起,这越来越多的症状让他不得不相信悦汐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脉象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医毒双绝的妙毒夫人也什么都诊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悦汐却是摇了摇头,“算了,叫太医来了也没用,如果他们真的能诊出来,上次去宫里的时候,那几个太医早就已经诊出问题来了。”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接二连三的异常已经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而不只是累到了而已,而且有一点更加奇怪,她发觉现在的自己似乎没有了饿的感觉,吃饭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这种感觉让温悦汐觉得有些可怕。
看着温悦汐怔然的神情,段蔚予越发收紧了手臂,让温悦汐能贴近自己,轻吻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会找更多的好的大夫给你看的,天下间有这么多大夫,一定会有人知道你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温悦汐闻言却没有立即应声,很久之后才梦呓一般地开口道:“也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呢。”
段蔚予不解地低头看着温悦汐,“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悦汐摇了摇头,“我想着,既然脉象没什么问题的话,或许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身体里的……
但是当段蔚予再追问的时候,温悦汐却说自己只是胡乱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紧接着就用别的话给岔过去了。
而段蔚予也没有再提起把温悦汐送走的话,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放心让温悦汐离开他的视线,最起码要确定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天晚上,温悦汐吃罢晚饭之后,便去书房找了几本志异之类的书,这让一旁看着的段蔚予很是奇怪,之前悦汐很少看这些的。
“怎么突然想看这种书了?”
温悦汐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一边轻声应道:“这几天看医书看得累了,想看些有些意思的,这几本书你都看过吗?”
段蔚予点了点头,“无聊消遣时看过。”
“这样啊。”温悦汐这般应了一声之后,只专心看自己的书,便没有在理会段蔚予了。
可是却是坐在那里,眼睛看向温悦汐,而温悦汐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一般。一直到段蔚予终于幽然开口问道:“悦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温悦汐这才缓缓从书页之中抬起头来看着段蔚予,那眼神有些恍惚,看得段蔚予心中不由一紧,温悦汐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却是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段蔚予凝神一听,果然是有声音,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自然比温悦汐听得清楚,“是那个小姑娘的叫喊声。”
温悦汐闻言笑了笑,“看来毒药已经渗透到她的脸上去了,我让谷易游按之前的法子,也在她的那间柴房里放满了铜镜,这个时候里面的情形一定非常精彩。那个传消息来的人的确是很了解她,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可是那上头的语气又分明带着些……熟人之间的调侃。”
事实上,此时的段蔚予根本就没有心情跟温悦汐讨论这些,他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是,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尽管极力按捺着,但是心里的那股不安总是如影随形,让他怎么都静不下心去。
但是为了不让温悦汐担心,在温悦汐的面前,他依旧如常,不曾流露出丝毫的焦虑和不安。
……
次日早上,谷易游按照温悦汐的吩咐,向那六人传达了温悦汐之前跟他说的话。
而那六人看着铜镜中已经明显好了很多的脸激动不已,但同时内心里还有些犹豫,真的要按照他说的这样吗?那岂不是太丢人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去看的。
“愿意的人就跟我走,结束了之后会把解药给你们,不愿意的人……就留下吧,王妃说了,两个时辰之后,若是你们还得不到另外一半的解药,就一辈子顶着这样可怕的样子过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