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妃闻言颓然,她不是没有担心过,担心自己按照他们说的做了,把真正地镇魂石给他们了,他们却反悔不给自己解药。但是她没有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不帮他们拿到镇魂石,自己必死无疑,若是帮他们拿到了镇魂石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那自己自然是选择继续活下去了。
不过此时听到皇上这样说,莹妃的心里明白,解药自己肯定是拿不到了,没有他们给的解药,自己必死无疑,当初喂自己喝下毒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跟自己说了,这世上解药只有他们有。
温悦汐闻言看向段蔚予,这方法听起来似乎很熟悉,当初在虞山之上,他们不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来控制那些侍卫来替他们尊主以及四大家族卖命的吗?这一切应该不止是巧合而已吧?
“皇上,臣妾承认,臣妾的确是被人有意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但是臣妾对皇上的心却是真的啊。”
“是吗?对于你的话,朕现在却是一点儿都不信。据那死士供称,镇魂石根本就没有强身健体的效用,而朕的身体之所以虚弱,是你故意而为……”说到这个,皇帝自己也有些羞惭,他是第一次遇到与自己如此契合的女子,他是如此钟爱于她,在床笫之上也没有了节制。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也不过是她刻意所为罢了。白日里的她冷冷淡淡,对自己也不甚亲近,到了晚上,她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热情纠缠。
自己平生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子,自己又是一国之君,有什么是自己给不了的,就算是在床笫之事上,自己也不愿她有任何的不满意,所以任由她一次次地纠缠。
如今知道事实之后,才越发觉得自己愚蠢又可怜,她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越来越虚弱,这样一旦她说出那镇魂石的效用,自己就会渴望把那镇魂石收归己有。而且她还专门选了一个所有人都在的场合,让蔚王妃无法拒绝,这个女子的心机比自己想象得可是要深沉得多。
皇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有羞恼,“罢了,朕实在是不愿再多说什么。”说着,皇帝又是抬眸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没有说话的段蔚予和温悦汐,“今天之所以让你们两个也过来,是因为这件事跟你们也有关系,关于那镇魂石……已经被束方国的死士给带走了,这件事……”皇帝稍停了一下,才继续道:“蔚王,你稍后随朕去御书房,我们单独聊一下这件事。”
皇帝这般说着的时候,莹妃一人跪在地上啜泣不止,她到底是个绝美的女子,这般哭起来,如同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人恨不得拥在怀中好好安慰。若是换了昨天以前的皇帝,这时候肯定上前把莹妃给搂入怀中了。
但是此时的皇帝却依旧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莹妃,没有一丝一毫心软的迹象,太后和皇后见状心中都得到了安慰,看来这一次皇上是下定了决心了,莹妃哭成这个样子,皇上都没有心软的意思。
“你是什么时候从朕的身边把镇魂石给拿走的?”
“我……”那莹妃正欲开口,皇上却又是沉声道:“说实话。”
莹妃面带委屈地看了一眼皇帝,这才接着开口道:“就在那个御厨被赶出去的前一天晚上,趁着皇上您睡着的时候……”
“好啊……”皇帝的语气中带着狠厉,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该感谢她没有趁机杀了自己?
“皇上,臣妾真的只是为了得到解药,想要活下去才这样做的,臣妾没有想过要伤害皇上。”
皇后听到她这话,再也忍不住,厉声道:“你还说自己没有伤害皇上,自从你出现之后,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因你而对皇上产生了多少非议。若你真的哪怕有一点点把皇上放在心上,你的行为都会收敛一点。不过既然你是别国派来的细作的话,你这样做也不足为奇了。”
皇后这话分明是暗指,这一切都是束方国那边授意的,莹妃是故意要败坏皇帝的名声和威望。
皇后这样说自然是有私心的,这个莹妃打从进宫开始,就一直让她堵心,有了这次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过,还不趁机添油加醋一番,反正皇上现在的态度已经非常明了了,他是根本不会再相信莹妃了,不趁着这一次将这莹妃打入谷底,难道还给她机会让她得以翻身吗?
但是皇后却不知道,她这话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莹妃的确是故意的,包括年前在庆典上对那前来奉茶男人的一笑,她当时就已经猜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才去做的。
她讨厌男人,讨厌全天下的男人。她因容貌出色,而被那些男人几经转手,他们无一不是对她爱护有加,但是她也渐渐明白,自己在那些男人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个物品,他们在得到自己之后都是纠结着究竟是自己用,还是拿出去交换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纵然她现在面对的是一国之君,而且这一国之君对她还宠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她也无法对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喜欢,这源于她对男人根深蒂固的厌恶,无论皇帝对她做什么,她对他也只有更加厌恶而已。
对于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自己才不会在乎他的名声,她只是觉得好玩儿,是啊,一个皇帝被自己耍得这样团团转,多好玩儿啊,自己又为何要替他在意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想法呢?这是他自己愿意做的,自己又没有强逼他。
“我……”莹妃想要反驳皇后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皇后说的是对的,她也无从去反驳。
看到莹妃这般无话可说的样子,皇帝心中越发气恼,自己竟然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子给戏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她,自己在史书永远会留下一抹污点,怎么擦都擦不去!
皇帝面带怒色地站起身来,莹妃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被吓了一跳,惊恐地抬眸看着他,皇帝却只是扫了她一眼,继而目光落在太后和皇后的身上,“朕乏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母后和皇后你们二人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就不必再麻烦,把莹妃送去刑部了,母后你们就照后宫的规矩办吧。”
照规矩办?如果真的照规矩办的话,那这莹妃必死无疑了,可是皇上能同意吗?
“皇上果真是打算要照规矩办?”
皇帝听闻太后这样说,也是明白了她的顾虑,便是沉声道:“是,母后尽管处置,不必顾虑其他。”
皇帝此话一出口,就等于是判了莹妃死刑,太后一向讨厌莹妃,怎么会放过她呢?更别说是皇后了。
莹妃显然也是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彻底放弃她,任太后和皇后把她给处死了,心急之下,莹妃爬过去拉住皇帝的衣角,“皇上,臣妾……”
皇帝不耐烦地甩开莹妃,“不必再多纠缠。”自己被她迷惑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也该到头了,回想之前的那段时间,自己真的是被她被迷昏了头,如今该清醒过来了。
莹妃见皇上不肯心软,心中顿时升起万般怨恨,凭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莹妃满心的愤恨无处发泄,抬眼之间见着温悦汐神情自若地站在丰神俊朗的蔚王身边,同样是女人,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最好的一切?自己费尽心力,却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是你对不对?”莹妃伸手指向温悦汐,语带愤怒,“我在来之前,他们就提醒我,一定要小心你,说你心思深沉,结果,还真的被你给设计了。上元节那日,我分明听到你跟你的侍女说要用假的镇魂石换回真的,让太子殿下帮你,结果到了皇上的面前,却说是我听错了。我根本就没有听错,你在故意设计我!你根本不是心甘情愿把镇魂石交出来的,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对不对?”
相比较莹妃的歇斯底里,温悦汐显得很平静,“莹妃娘娘,您这么说,可真就是冤枉我了,我最近一直呆在蔚王府中,连门都很少出,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联?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束方国的死士替我说谎诬陷莹妃娘娘您。我理解莹妃娘娘现在肯定是急切地想要找理由为自己脱罪,但是做了就是做了,莹妃娘娘,人都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
“你!”莹妃气愤地盯着温悦汐,“是你在说谎,你……”莹妃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突然流露出得意之色,嘴角也是浮起一丝笑意,只是这一抹笑怎么看怎么怪异,“蔚王妃,你说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话听起来多么光明磊落啊,好像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那我请问蔚王妃你为何要喝避孕的药呢?”
对于莹妃突然对温悦汐发难的事情,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些不耐烦,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明知自己走投无路在发泄罢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莹妃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都是惊讶地看着温悦汐。
她竟然喝避孕的药?她不想怀上蔚王的孩子?可是她跟蔚王两个不是很相爱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安静了下来,盯着温悦汐看,段蔚予此时亦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温悦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是就从他这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温悦汐的动作,就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段蔚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温悦汐似乎想要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她顿了一下,才沉沉地看着莹妃道:“这应该不关莹妃你的事情吧?”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蔚王妃,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呢?”莹妃脸上的笑意有些疯狂,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她只有死路一条了,她现在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她承认自己嫉妒这个蔚王妃,她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她有高贵的出身,嫁给了皇帝的弟弟,而且她的夫君还是那样宠着她,跟那些男人对自己的宠爱不一样,那个蔚王看她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原本,她是想过要勾引蔚王的,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女人崩溃的样子,但是她还未尝试,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的,因为自己刻意出现在蔚王面前的时候,他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就算是偶尔无意间扫过,神情也是淡漠得很,仿佛自己跟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一般是单纯的摆设而已。
也许是因为好胜心,所以她就更加看不惯这个蔚王妃。只是她记得自己来之前,那些人告诫自己的,千万要小心蔚王妃,所以自己虽然得知了她的秘密,却是暗暗在心中压了下来,没有跟别人说。原本是想用来做保命符的,现在看来,什么符都不管用了,那不如自己便拉她一起下水罢了。
她笑得越发得意,神情也越发扭曲,“蔚王妃还记得那天吗?你来我宫里看我,我知道,你是来帮皇后说服我劝皇上爱惜身体的。所以我故意把哪盆还带着药味儿的山茶花搬到你面前,你是懂医术的人,肯定能知道那药是什么药?所以,蔚王妃,你当时就应该想到,我也是一个略懂些医理的人,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太医在我的药里加了什么呢?而凑巧的是,我闻到你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站在温悦汐身旁的段蔚予的身上,“如果蔚王殿下不信的话,尽可以去找太医来给蔚王妃诊脉,不过也不必这样麻烦,我敢肯定蔚王妃是喝避孕的药的,而且还是经常,不然身上不会留下那样的味道。”
段蔚予没有吭声,整个大殿之中只有莹妃一个人的声音,她笑了起来,“真是奇怪啊,人家都说蔚王和蔚王妃感情甚笃,蔚王妃为何不想怀上蔚王的孩子呢?还是说,其实她的心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个人,所以才不想怀上自己夫君的孩子?”
说着这话,莹妃的目光满含深意地又是落在段怀瑾的身上。
段蔚予此时冷笑一声,对着那莹妃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倒是劳莹妃娘娘你操心了,莹妃娘娘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吧,作为束方国的细作,你的确是够成功,但是最后你还是失败了。”
皇帝本想带着段蔚予一起去书房商讨镇魂石的事情,却突然听到莹妃这样说,这话若是传出去,可就太不好听了,毕竟温悦汐和太子定过亲。当下更加恼怒,斥责那莹妃道:“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真是胡言乱语都说得出来!也不必再审了,直接赐死干净。”
其实皇帝对莹妃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他就是想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就算想要了解自己跟她的事情,这毕竟是自己真正意义上喜欢过的一个女人,他也不忍心残忍地对她。
但是方才那一番,已经彻底打消了皇帝对莹妃最后的一丝怜悯,丢掉了伪装的她露出了她原本的样子,这并不是他喜欢的女子的样子,他甚至感到厌恶。
太后也是赶紧道:“来人,把她的嘴堵上,真是疯了,在这里胡言乱语。”其实太后是怕她说出更多骇人听闻的话来。
段怀瑾抬头看了看温悦汐,见她神色平静地看着那莹妃,便也是迅速低下头去,但是心中却是难以忘掉莹妃方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