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我订做的玉佩。”虽然不明白温悦汐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陈季泽还是老实回答。
“给谁订做的玉佩?”温悦汐继续问。
“给方老,”意识到温悦汐并不知道方老是谁,便接着解释道:“方老乃是我的恩师,对我有诸多提携,再过一阵子就是他的寿辰了,所以我订做了个玉佩给他当做贺礼。”
“是恩师,不是未来老丈人?”
陈季泽诧异,“当然不是,你怎么会……”陈季泽突然停了下来,“所以挽祯就是为了这个生气?”
“不然你以为呢?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单独聊了那么久,最重要的竟然一句没聊。”
陈季泽语气无奈道:“我倒是想问她为什么生我的气来着,可是挽祯却什么都不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怎么试探她她都不开口。我就想着肯定是昨天出了什么事情,正好我听挽祯说,昨天你是跟她一起的,所以才想要单独问问你。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儿……”
说着,陈季泽却是笑了,如此说来,挽祯之所以生自己的气是因为吃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被误会的这一下倒是还值得了。
温悦汐见着陈季泽兀自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笑着,也是有些好笑,“行了,别再在这里傻笑了,既然知道了挽祯为什么生气,还不快跟她解释去。都怪那个玉器行的小厮胡说八道,说那是你替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定做的玉佩,还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儿,要不挽祯怎么会误会呢?”
陈季泽被温悦汐这般一提醒,赶紧转头要回去,但是刚走了两步,便又是转身对温悦汐拱手道:“多谢蔚王妃提醒,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我这是为了挽祯。”若不是知道陈季泽对挽祯是真心实意,自己才不会帮他。
莫挽祯正是猜测着陈季泽究竟要单独跟温悦汐说什么,就见着陈季泽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陈季泽先是看了莫挽祯一眼,然后又是对着一旁的妙毒夫人拱手道:“真是抱歉,伯母,我是回来跟挽祯解释一个误会的。”
妙毒夫人有些了然,便是对陈季泽道:“你们两个单独聊吧,我先出去了。”
妙毒夫人离开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陈季泽和莫挽祯两个人,莫挽祯看着陈季泽,她已经猜到陈季泽方才跟温悦汐两个聊了什么了,“坐吧。”
“挽祯,我都已经听蔚王妃说了,你别误会,那个玉器行的小厮是胡说八道的。那枚玉佩是我为方老订做的,他是我恩师,对我也一直多有提携,过阵子就是他的寿辰了,那玉佩是我送给他的贺礼,他并不是我未来老丈人,那小厮根本就是随口胡说。不过,”陈季泽笑了笑,“看你能为了这件事这样生我的气,说明在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很高兴。”
听陈季泽这么一说,莫挽祯有些面热,很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羞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刻意地隐藏自己,久而久之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纵然是现在离开了秦家,她依然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或许不好,但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
不过陈季泽这话却是让她难以再假装云淡风轻,他的话算是一语中的,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在意他,也不会在听到那小厮的话之后,心里那般难过和生气了。
抬眸见着陈季泽正含笑看着自己,莫挽祯越发不好意思,一时有些羞恼地道:“你高兴什么?我看那小厮倒不是全然无凭无据地胡诌,他之前还看到你跟那方家小姐一起去他们店里订做玉佩呢,那玉佩上的图案还是那方小姐定下的不是吗?”
陈季泽闻言却是笑意不减,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我对天发誓,那天的确是凑巧在那玉器行碰到的方小姐,她去取她的玉簪,正好看到我在那里,我们就聊了两句。我当时正为难要在玉佩上雕什么图案,就想着方小姐是方老的女儿,对他的喜好肯定很了解,所以我才询问了她的意见。我不知道那个小厮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可以发誓,我跟那位方小姐真的没什么。”
其实不必发誓,莫挽祯知道陈季泽说的都是真的,她小的时候就认识陈季泽,两个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对于陈季泽的为人,她怎么会不清楚呢?他不会说谎骗自己的,这么一想,就更加无地自容,自己应该先弄清楚的,在他面前表现得这样小家子,一点儿都不像从前自己的自己。
“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抱歉。”莫挽祯低着头道。
陈季泽见状,含笑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抬起莫挽祯的下巴,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莫挽祯红着脸有些无措地看着陈季泽,他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自己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他对视,而且他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吸进去一般。
其实陈季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表面上看着很镇定,但其实内心里却是非常紧张,“挽祯,还记得你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我想知道,你对我是否……”
不等陈季泽的话说完,莫挽祯就向后退了一步,陈季泽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之后,他略带着丝苦笑,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没关系,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也没关系,我可以等。挽祯,我可以等你,只要最后是我,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以前她还在秦家做秦家少爷的时候,自己就喜欢她,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不知道。别人都说自己跟秦家兄妹两个的关系好,没事的事情经常往秦家跑。所以旁人都猜测,自己对秦家的小姐雪妍有心思,所以才跑得这样勤。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但凡挽祯不在秦府的日子,自己是很少去秦府的。也许他们也发现了,不过是以为自己故意避嫌,只趁着挽祯在府里的时候,才借着去看她的借口,实则却是去见雪妍的。
其实别说是他们了,那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这一点,他就只知道自己喜欢跟挽祯在一起,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心里都是高兴的。每当天气一冷,挽祯要离开京城去南方避寒的时候,自己心里就非常地失落。一直到后来,得知了挽祯是女子的身份,他才忽然明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对挽祯是什么感情。
她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盘踞了这么多年,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他想,能让自己如此在意的女子,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所以不管多久,他都可以等,只要她最后选的那个人是自己。
“季泽,我们两个……我不能住在京城,你不能离开京城,这样的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难道一辈子靠书信往来吗?”
陈季泽眼睛一亮,“所以你只是担心这些才一直不答应我?”说着,陈季泽向前一步,靠近了莫挽祯一些,“挽祯,虽然我知道你是习惯使然,但是以后请你试着相信我好吗?有什么顾虑和担忧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比如这件事情,如果你早点跟我说的话,我就可以早点告诉你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莫挽祯还是有些不习惯跟陈季泽靠得这样近,似乎周身都围绕着他的气息。
“我会提起调离京城,到宾阳去,事实上,我一直在推进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三个月我就能被遣调到宾阳去了。我本来是想确定了再跟你说的,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让你打消一下顾虑。”
可是莫挽祯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预料中的喜色,反而皱起了眉头,“季泽,我不希望你这样做。”不希望你为了我这样做。
这就是莫挽祯一直犹豫着,没有回应陈季泽的原因。季泽一直在跟自己通信,他已经无数次或明或暗地询问过自己的意思,他的明示暗示自己当然看得懂,只是她怕的就是这个。她不希望,陈季泽为了自己放弃他的仕途,再怎么说,京城才是权利中心,去外地为官怎么都敌不过留在京城的那些人,而且季泽被赋予了厚望,大家都说这位年轻才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离开京城,自毁前途?
陈季泽那般了解莫挽祯,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中所想呢,于是看着莫挽祯的眼睛,认真地道:“挽祯,对我来说,走上仕途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并没有多渴望。但是,你对我来说却是万万不能丢失的存在。而且,我也不喜欢在京城里氛围,勾心斗角太严重,不如到一个地方上清净,要比在京城里更放得开拳脚,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你不必……”
“我愿意留在京城。”
陈季泽正在说着,却是被莫挽祯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一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莫挽祯在说什么,或者根本不敢相信莫挽祯说了什么,在呆愣地看着莫挽祯半晌之后,陈季泽才慢慢回过神来,略有些激动地对莫挽祯道:“你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愿意留在京城。”莫挽祯看着眼前陈季泽这般呆愣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轻笑。
莫挽祯平常是不习惯笑的,她从小为了假扮男孩子,就刻意得压抑自己,故意把自己装成很严肃的样子,所以陈季泽虽然认识了莫挽祯很多年,但是却很少见她笑过,此时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挽祯,我是不是会错意了?”
莫挽祯笑了笑,“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不,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陈季泽说着已经伸出手去握住了莫挽祯的手,“挽祯,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并且为了我留在京城住对吗?”
莫挽祯越发不好意思,挣了挣自己的手,希望能从陈季泽的掌中抽出来,但是陈季泽却是不松手,“挽祯,其实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很开心了,你不必为了我留在京城的。”这里有挽祯的心结,她自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自己又怎么能让她为了自己在这里久居?
“我跟娘亲走了那么多地方,我也领悟了许多,其实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跟秦家的恩怨已经了解,我是莫挽祯,不是秦挽祯,如今事情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必要特意避开了。只是等到以后,只怕会有一阵儿,会备受人议论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总是需要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过一阵儿人们也就会忘了。”
不是只有他可以为了自己妥协让步的,自己同样也可以,虽然之后会有些麻烦,但是相比较他放弃他的仕途,还是自己陪他留在京城比较合适。
说完这些之后,莫挽祯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一直顾虑的就是这件事,但是就在方才,季泽说出那番话之后,她才心中一震,原来这个男人已经为他们两个的将来设想好了一切,甚至已经着手去做了,如果不是今天忽然一起的话,他只怕已经把事情都办妥,准备去宾阳找自己了。
这个男人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男人,他的品性,自己再清楚不过,这样一个男人无论娶了哪个女人为妻,那个女人注定是幸运的,而这个幸运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
如果他可以为了自己牺牲他的仕途,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随着他一起留在京城呢?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决定,但是说出这个决定之后,她感觉自己瞬间浑身轻松。
“等一下。”陈季泽含笑看着莫挽祯,“先不说这个,方才蔚王妃还在说我们两个分不清主次,聊了半天都聊不到最重要的地方去,现在我得确认一下最重要的事情,你话里的意思,如果我没有意会错的话,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我的对吧?”
莫挽祯垂着眼睛不去看陈季泽,而脸颊上的那抹红晕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不说话就是默认,陈季泽看着莫挽祯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陈季泽含笑道:“我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还以为我得苦守寒窑十八年才能换来你的一回眸呢,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准备提亲的事情了?对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回宾阳去?不如这一次我就随你一起回去好了,正式拜访一下你祖父和祖母他们,索性直接去提亲好了,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时间确实有些紧啊。”
莫挽祯有些无语,有必要这么快吗?自己刚答应,他就已经急着要去提亲了。
“你先冷静一下,提亲的事情先不着急,我们的事情我都还没有跟娘亲说呢,更别说是祖父和祖母他们了。而且,你不也得跟你父母说吗?”
“对,得先跟父母说才对。”说着就是拉起了莫挽祯的手,“走。”
莫挽祯不解,“干什么去?”
“跟伯母说我们的事情啊。”
“哎,你等一下。”
可是陈季泽哪里肯等,他恨不得一夜之间把所有礼数都走完,直接跟挽祯成亲呢。
而此时温悦汐和妙毒夫人正在旁边的房间里说话,见着陈季泽和莫挽祯一起走进来,而且还是手拉着手,温悦汐缓缓勾起了唇角,而坐在一旁的妙毒夫人却只是淡淡扫过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神情无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