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墨话落,刑影纷至沓来,苏玉楼靠近沈陵酒,在她身边小声道:“一会儿看机会逃走,天牢去不得。”
“师父……”
“不用担心为师。”
“是啊,小姐去了天牢,怕是凶多吉少,你先走!”
两人说话的间隙,沈凌酒一条藤鞭甩出荡开身前的十几个刑影,苏玉楼借机拉着沈陵酒调转方向,往窗外一跃。
房顶上,沈陵酒突然停下,苏玉楼转身看她,?不禁讶然:“阿酒,你要做什么?”
沧九赶过来为两人断后,催促道:“小姐,快走!”
“我不走。”她言简意赅,看着迅速包围上来的刑影以及驻守在院墙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她脸色白了几分,“我特别希望这一刻是个梦,可我知道不可能……”
苏玉楼神色一凝,为她杀出一条血路,屋顶的瓦片被踩得砰砰作响,他带着她且战且退。
大敌当前,她朝院子看去,那一抹飘忽的白影站在一排夹竹桃前,抬眸正冷静的看着她,面上清韵似雪,薄唇如冰。
见她分神,苏玉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脚下倒了数名刑影,尸体横七竖八,全是被剑气封喉。
“阿酒,不要犹豫了,司行儒他……他蛊毒犯了,如今冷血无情,对你决计不会手下留情,不然为师怎么会让你走,你清醒一点!”
“小姐……苏圣说的对,你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酒快走,我和沧九支撑不了多久!”
“不……我不相信!”
“你怎么那么傻,若非昭王首肯,赫连墨怎么能带这么多人过来?王府又怎么会集结如此多的兵力!他们是想置你于死地啊!”
沈陵酒失神的片刻,一只箭羽破空而来,一声闷哼,温热的血洒在她脸上,她抬头就看到沧九挡在她面前,背部中箭!
她喃喃喊了声“沧九……”
沧九将剑插在瓦片上,差点跌倒。
沈陵酒循着箭头的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象,瞬间使她如鲠在喉。
她愣在原地,握紧手里的皮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行儒白衣挡风,搭弓上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双眸子冷得仿若冰天雪地,寒意直浸骨缝里。饶是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无匹的武息和疯狂的杀意。
沈陵酒干裂的嘴唇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沧九颤巍巍拉起沈陵酒,豆大的汗珠砸在她手背上,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施展轻功,拉着沈陵酒一路狂奔。
沈陵酒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线焦点汇聚,她稳住心神,夺过侧身刺来的长剑,刀光剑影中,她再度握上剑柄。
房顶上一时间,血光冲天,鲜血四溅,放眼皆是瑰丽的红,染出一幅神鬼皆叹的画卷,为了突出重围,三人背靠着背,不停地挥舞着重剑,任凭脚下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沈陵酒拄剑喘着粗气,她杀红了眼,余下的刑影惊得一时不敢再进。苏玉楼趁此机会,吹口哨唤来马匹。
“一群废物!”赫连墨由怒而发,气势如雷。一个手势后,刑影全都退下了,院墙上弓箭手齐齐对准了沈陵酒所在的位置。
屋顶上的风呼呼的吹着,拂乱了沈凌酒的满头青丝,她拔出残剑,昂首阔步,抱着必死之心来赴这场战。
看着密密麻麻的箭头,沈凌酒咬唇道:“师父,你带着沧九走,我来断后。”
“傻阿酒,他们的目标是你,就算为师和沧九落下了,也无性命之忧,马已经在王府外等着了,只要越过这几道院墙,你就自由了。”
沈凌酒:“师父……”
苏玉楼:“不用多说!”
沧九:“小姐……别回头!”
沈凌酒:“好!”
看着飞驰而来的箭头,沧九丢了剑鞘,擦了擦唇边的血,沉声道:“小姐……公子在世的时候,我没能为他豁出这条命保护他,如今……上天总算给了我沧九报答小姐的一次机会,小姐……离开昭王府了,就别再回来!”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沈凌酒体内翻滚、汹涌的冲到了她的咽喉处,让她发不出声来。她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
沧九,你不会有事的,青葵还要拜托你和师父呢。
沈凌酒凌空一跃,飞到另一道院墙上,朝着王府大门狂奔而去。蓦然间,只听得风声四起,四方的箭矢破空驰来。
苏玉楼迅速退到沈凌酒身边,尽力护着她,剑锋急转,挡下无数利箭。
沈凌酒以极快的速度,跳下城墙,白马随即赶到将她接住,她要快些将弓箭手引走,只要她离开了,那些侍卫就会放弃围攻师父和沧九,她想跑快一些,可才跑了半里路,身后便同样响起了狂奔的马蹄声。
沈凌酒回望了一眼,视野颠簸,只约莫见着一个人影立在十丈之外,磅礴的武息异常骇人。沈凌酒屏气凝神,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内力提至巅峰,随即一掌,马蹄飞奔,一时间沙尘蔽日。
司行儒本是一马当先,很快又有两匹马赶了上来,萧挚抬眼便看到一缕背影,高挑纤长,青丝纷扬。
她手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骏马撒着蹄子,很是桀骜不驯,缰绳落在她的手里,让她也显得狂荡不羁。
道路两侧的人吓得躲到一旁,看着那如画般的神韵,众人纷纷猜测马背上的女子是谁。
后来世人才知,那是大燕的昭王妃,世间也只有她配得上那样极致的风骨,普天之下也只有她,入得了昭王的眼。
沈凌酒大汗淋漓却不敢松懈半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司行儒追上来了,即使十丈开外,她也能感受得到他浓烈到极点的愤怒和杀气。这要是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越来越近的沈凌酒,司行儒蓦地勒住马,他半边侧脸泛着苍白,抿唇,抬手取过马背上的弓,对准沈凌酒的后背,抽出一支白羽箭!
搭弓上弦的那一瞬,萧禹呼吸一窒。
萧挚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不可啊,那是王妃啊!”
司行儒潋滟着凤眸,口吻冰冷至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随之手指一松,利箭离弦。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