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而出的瞬间,两柄剑碰撞发出刺耳至极的摩擦声。
两人的身形交错,沈煜书力道巨大,看到司行儒身后都是树,于他施展不开,当即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旋转,挥剑横扫!
司行儒一跃而起,回头便是刀尖一挑,沈煜书急急侧过身,刀锋一掠而过,身上来不及脱下的盔甲被司行儒的剑划出一道口子。
沈煜书来不及再度挥剑,对方的第二道刀光已近在咫尺,沈煜书弯腰避开,背后像是长眼睛了般,知道司行儒的刀锋紧跟而下,几个急速跳跃后,他转身直击,这一手转得极快,近乎追风逐电,剑锋折射出的寒光在司行儒的动作间,毫不留情地逼近了他的喉咙。
电光火石间司行儒终于用了全力,退后数步才躲开,沈煜书黑眸暗沉,真气运剑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狂风骤雨般朝司行儒袭来。
司行儒执刀阻拦,反守为攻,几个回合便将沈煜书逼得步步后退,杏花林里剑气浩荡,杏花纷纷掉落迎风翩跹,飘洒在地面若堆银砌玉。
很快两人便冲出杏花林,打到了阁楼上。
苏玉楼不过是用花篮接了一篮子鲜花,抬首看去,沈煜书便已站在檐角,无路可退。
司行儒逼近的瞬间,沈煜书凝集内力给他最后一击,司行儒不闪不避,直面而来,沈煜书露出了错愕的神色,这一刻已然收势不及,他这是找死吗?
然而下一刻,司行儒不仅避开了他的剑气,还翻身跃下,动作行云流水般落在了檐角,剑锋一晃而过,那凛冽阴森的寒气仿佛还萦绕在脖颈,沈煜书落地,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还完好的脖子,看向司行儒,拧了一下剑眉。
若刚才他用了五成以上的功力,他的脖子已然落地。
司行儒飞身而下,将剑丢给苏玉楼,侧身从沈煜书身旁走过,“你输了。”
沈煜书眼眸紧缩,眼帘微颤。
司行儒:“来人看茶。”
“是。”静候在一旁的青葵应下,转身的瞬间,方才那场心惊胆颤的打斗留在脑海里,令人不寒而栗,再多用词,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复杂心情。
苏玉楼坐在司行儒旁边,淡淡移开放在沈煜书身上的视线,神色如常,静静品着手中茶。仿佛刚才的一切,于三人而言都没有发生。
杏花林里气氛紧绷,沉寂。良久……
沈煜书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干哑,疲惫,“如果阿酒这次能够平安回来,求王爷放过阿酒吧。”
十多年来,他一直想护着她,结果,……他从未办到过。
沈煜书的话,苏玉楼听在耳中,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阿酒是本王的妻,何来放过一说?”司行儒放下茶盏,声音清润,微凉,如流水漫过,又如丝竹弹落。
沈煜书冷着脸,看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长剑,“你既配不上她,又不能护她周全,留她在你身边,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苏玉楼扯了扯嘴角,抬眸看司行儒。
司行儒不咸不淡开口,“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哪里配不上她?”
“阿酒的心太真,情太重,尽管她在无虚谷答应我不再见你,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带着你去了西禹,又跟着你回来平反,这期间,哪一次不是危机重重,生死置之度外?长这么大,她虽然爱惹祸,却从未忤逆过我。你当初答应我,护她,爱她,事事以她为重,可现在呢?生死未卜……你还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沈煜书看着昭王,不遮不掩,不避讳,很是坦诚道,“在她心里,你比我重要,比她性命重要,她做到了事事以你为主,事事以你为重,而你呢?除了带给她一次次的伤害,还有什么?”
说着,沈煜书骤然朝着他下跪道:“阿酒于我是宝!是我的心头肉,于王爷又是什么呢?只是一个陪伴的妻子而已!王爷如此,又如何配得上阿酒的情义?”
苏玉楼凝眉,眼睛微眯,这么直白的感情,真的只是兄妹情吗?
清风拂面,徐徐而来,一树花影下,司行儒面容模糊不清,几分飘忽,几分虚幻。
“这是王爷的玉佩,还请王爷收好。”说着沈煜书将范周带给他的玉佩递过去。
少时,司行儒缓缓伸出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平整的指甲,干净,漂亮!
“今日得罪王爷,即便出了王府死于非命,我也无话可说,但求王爷放过阿酒,仔细想想今日我说的话,若王爷还有一点良心,便就此收手吧。”
说着沈煜书转身离去。
“站住!”
司行儒从花影中走出,面容逐渐清晰,浓眉若剑,俊美清贵,薄唇微扬,点点弧度,眼中却并无笑意,看似温文尔雅,感受到的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王者之气。
“你是阿酒的哥哥,你爱护阿酒的心情,本王能够理解,所以今日你挑衅本王,本王也没有生气。”他神色浅淡依然,脸上喜怒不显,“你可以怪本王,怨本王,甚至揍本王,因为本王没有照顾好她,受到声讨责无旁贷。但你不能要求本王放过她,她是我的妻,她有她的自由,阿酒全心全意爱着本王,本王除了以同样的方式回馈她,还能怎么报答她?”
沈煜书僵在原地,面色冷硬,不为所动。
司行儒眼底溢出一丝无助,眉宇间却充斥着决绝,“阿酒为本王付出那么多,是想得到本王同样给予的爱,你要毁掉她多次努力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一番话出,沈煜书一时怔忪,眼眶湿润,眼底神色难辨,竟是无言以对!
是啊,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爱着司行儒吗?如今他出来阻止,那他和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命运又有什么区别?
沈煜书眼中一片茫然,如迷路的孩子,迷惘又彷徨,点点无措,一丝不安。
至亲近在眼前,生死攸关,却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心里蔓过各种情绪,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我承认,你说服了我,阿酒回来之后,我若发现你对不起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让你好过。”
司行儒勾了勾嘴角,笑意飘忽不实,“可以坐下喝杯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