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见如沁并未责难宝柔儿,这才匆匆抬了她向着早先如沁的帐篷而去。
室内暂时又安静了,如沁望向甄陶,只有甄陶才是她此时最可以相信的人,“甄统领,请守着王爷,我去去就来,倘若有什么状况马上着人通知我。”
“嗯,王妃去吧,那药只要熬好了我也会让人告诉你。”知道如沁是不放心宝柔儿晕倒了,所以甄陶也并未阻拦。
头晕的走出帐篷,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摇晃着走了一步,立刻就有侍女跟过来,“王妃小心。”
虚弱的笑一笑,“扶我过去吧。”
侍女会意,只搀着她向着那顶小帐篷而去,进了内里,宝柔儿已平稳的躺在了床上,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已随侍在左右,如沁凌厉的眼神望向了她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如果她估计的没错,宝柔儿应该是私自来的边域,此时正值东齐与西楚两国交战之际,轻展轩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带了女眷在身边,这样子还怎么上战场,还打什么仗。当然她是例外,因为她原本就不欲来这里的,是轻展轩强掳了她来。
小丫头支吾着,半晌才道,“就在刚刚,碰巧遇到他们去取药,听说王爷伤了,侧王妃急得什么似的,紧催着马车赶向这里呢。”
那马车怎么也没有骑马快,再加上那赶车之人必是怕宝柔儿受颠簸了所以不敢赶得快了,因此那药才晚了,宝柔儿倒是想要帮忙却是帮了倒忙。
“我看看她的情形吧。”知道是宝柔儿是因为见不了那血腥的场面才吓晕过去的,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瞧了再开几味压惊的药也便好了。
侍女立刻搬来了凳子,如沁坐稳了仔细的探向宝柔儿的脉象,探手却只觉那脉象如珠走盘,甚是圆滑,竟然象是喜脉。
松手,再一次的把过去,依然是相同的一模一样的脉象,心已笃定,是喜脉无异了,只是算着那时间大约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似乎是在逍遥王府里时就有了的。
这是喜事,应该告诉轻展轩才是,可是他却在昏迷中,只得向两个小丫头道,“好生侍候了,倘若侧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们两个的人头来见我。”这可是轻家的骨肉呀,倘若被太后知道必是欣喜万分。
可是在知道这消息的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受,说什么圆房,想一想都是可笑,原来他们早已就……
只是他又何必要骗她呢,他的女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就算不是宝柔儿,从前也有采月,还有柳絮,甚至绾晴等等等等,那是数也数不清的女人呀……
宝柔儿这身子却最好不要用药了,虽然身子有些虚,但只要饮食调理得当了也便慢慢就会好起来,她起身正欲离去,床上的宝柔儿却低柔的叫了一声“王妃姐姐,你来了”,竟是醒了,柔柔的笑意里都是友善,让你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那止血的药真的不是她的故意吧。
“宝柔儿,你好生将养着,只是你的身子……”
手指探向唇边,示意如沁噤声,然后扫向帐篷里的几个侍女,“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要事要告禀王妃。”几个侍女立刻静静的退了出去。
宝柔儿轻轻抓了如沁的手握在一起,“王妃姐姐,你都知道了,是吗?”
如沁点点头,她不想明明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都一样是女人,谁都想嫁得好有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再有一个调皮可爱的宝宝呀,可是这些距离自己却是那般的遥远,如今这一些都已落在了宝柔儿的身上,同为女人,她只能为她祝福,这是她的福气吧,“刚刚你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你的身子无恙的。”让她放心,站在医者的角度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是这边域并不适合你养胎,其实你还是回京城里的好。”
宝柔儿听着,那眼角却慢慢的湿润了,“姐姐,原来宝柔儿是不想来的,可是自从王爷离开之后我就一直被恶梦所缠,终日也不得安宁,那一日去庙上求了个签,签上说只要日夜守着王爷那恶梦就不会缠身了,于是宝柔儿便自作主张的来了,其实王爷并不知道我来了,宝柔儿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到了路上我才发现月信已经迟了好久便知道是有喜了,姐姐,这孩子王爷和太后只盼了许久了呢,总是与宝柔儿提起,如今想不到就有了这意外之喜,姐姐就只当不知道,就让宝柔儿再给王爷添一个惊喜,说不定他知道了他的伤很快就好了呢。”泪意淡去,宝柔儿微笑着温婉说完,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看着宝柔儿幸福的笑,如沁送给她的也就只有祝福了,“你放心,这事我便藏下了,待王爷醒了,你便亲自告诉他吧,说不定连这一场战争也因着这喜事而胜了呢。”
“谢谢姐姐成全。”
宝柔儿扶着那床沿想要起身,如沁忙着按下了她,“你醒了无事就好,这里你就安心住下吧,离王爷的帐篷也近,不过几步路也就到了,我先去看看王爷的伤,那送去剪的药就要好了。”如沁告辞,心里还是惦念着轻展轩,他曾说过他要带她离开,这一回因着宝柔儿似乎也就没了可能了吧。
心里多少有些落寞,昨夜里他带给她的点点温馨还在,可是此时却已变了味道。
出了那小小的帐篷,宝柔儿脸上漾出的幸福的笑容犹自还在眼前,何时她也有自己的宝宝呢,可是此生只怕是再也没了希望。
“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你快去看看,王爷似乎有些烧热了呢。”守在门前的侍女一见她出来就立刻回禀道。
急急向着轻展轩的帐篷而去,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他好的,曾经夫妻一场,他的承诺她记得,记得他的好,即使他做不到,但至少曾经有过真心吧。
其实对于他,她又何曾奢求过呢。
叹息着,为什么女人总是这般的傻,倘若明白了自己的爱,那便是怎么也无悔的相随,而她,那抉择似乎又要难了又难……
帐篷里因着炉火而温暖,伫立站在门前时,甄陶正不知所措的在轻展轩的床前踱来踱去,一个大男人他哪里懂得照顾人,听到脚步声抬首看到如沁的时候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王妃,王爷发热了。”
微微颔首,早已瞧见床上的男人那张原本就泛着青色的脸此时又增加了刺目的潮红,然而那潮红却是不正常的,那毒那伤已引发了轻展轩身体里的热症,其实在拔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如此的反应,而且至少会反复几天,所以轻展轩的身边总不能离开人的。
端起桌子上的那一小碗药,还是热的,那是除毒的药,要连服七天,而七天后是否能除尽那毒还要再细细观察,轻展轩身体里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随意的解决的,药里她早已先知的放入了解热镇痛的药,轻轻的拿起小勺子,慢慢送到轻展轩的唇边,有些干裂的薄唇却没有半点的反应,根本不理会她的努力。
皱皱眉,有些麻烦,他居然连一点醒了的迹象也没有,挥挥手,“都出去吧。”
甄陶和侍女悄悄的退了出去,似乎是在为轻展轩与如沁创造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如沁将药碗放在床头,起身又取了一块布在冰水里沾湿了拧干为他换去了额头上那块已经泛着热息的布,他的烧热果然很重。
再取了软布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润湿他的薄唇,滴滴的水落在他的唇瓣上,再慢慢的渗入到他的口中,看着这点滴的进步,如沁开心的笑了。
再试着送入那药,不知是苦还是轻展轩刻意的拒绝,那药怎么也无法进入他的口中,手指抚上他的唇,即使睡着了他也给她一种别样的奇妙的感觉,脸一红,瞧她又在想什么了,真是没用呢,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又怎么会独独珍惜于她呢。
可是她的手指却象是被他施了魔法一样只轻轻的摩梭着他唇的柔软,蓦的,他的唇张了又张,纤细的手指被他含进了半边,轻轻的一声呓语响起,“沁儿……”虽然低弱,却是悠长清晰而弥久的回荡在帐篷里……
怔怔的任他含着她的手指,那一声轻呓不住的飘荡在自己的心头,挥不去也撇不开,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梦呓而语的居然是沁儿而不是柔儿……
轻轻的笑,此时的他才最是真实,真实的没有任何的算计和心机,而她也是如此的容易满足,满足的让心狂舞而跳,只为他迷糊中心心念念的居然是她,只是她。
感动,只任他含着她的手指,久久久久,她只迷朦的望着轻展轩那张如篆如刻的容颜,眼角有笑意也有些湿润……
“沁儿……”又是一声低呓,这一回却是让她从迷朦中惊醒了,怎么忘记了,他还是一个病人一个伤者,那药再不喂下去,只怕他的毒就很难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