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直接就把责任都推到了宁风的身上,想想他以前对待自己的不闻不问就是一团的火,不过他终于被轻展轩说服而再一次的收留了自己,从小到大,那么些年的养育之情让她心里多少还是感恩的。
“也罢,不过锦臣派过去的人至今还没有回消息。”
如沁心里暗笑,当初白锦臣是硬把她从凤城带出来的,他哪里还敢派人前去,必是哄着老夫人罢了,“应是在路上吧,沁儿今天要去买些书画,便先告辞了。”硬着头皮与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话,原来记忆恢复了之后眼见的所有都是这般的丑陋,让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白锦臣和小月发现她已恢复了记忆。
想着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与他交往,心里便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为了无邪她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马车从相府里出来,一路向着那日她到过的书屋而去,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的街景与行人,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就瞟到街道上的小孩子身上,仿佛那其中就有她的无邪一样,可是她的无邪也还那么的小,才一岁的小娃哪里能跑得那般的欢快。
终于到了,如沁扶着小月的手走进了书屋,虽然小月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待她,然而她的心里对小月却已有了嫌隙,这世间,能做戏的人偏偏就是这般的多,比如小月,比如白锦臣,都是深藏不露的为她作着戏。
进了店门,伙计倒是清闲,正拿着算盘拨算着什么,如沁迎上去,“我是来取书的,就是前两日遇到的那本破旧的医书,它主人现在可不要了吧?”
伙计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夫人,我记得那本书,如今那本书被我家主人收起来了,他只说不卖了,所以真的很报歉。”
“哦,那是我来晚了。”心里有些遗憾,那一日她多翻翻多记些药方便好了,不过却也无妨,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罢了,“小毓妍还在吗?”买不到医书她倒是想看看那个学踢毯键子的小女娃。
“在后院呢,你等一下,我去禀报一声吧。”伙计上下打量着如沁,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以为她不过是因为有了身孕而喜欢小孩子罢了。
“不必了,上次我已经去过后院了,这店里不可无人,你守着就是,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我家夫人也喜欢小孩子,只可惜小宇他……”伙计说了一半便顿住叹息着,如沁猛然记起上一次她来时,那妇人似乎也提及了一个叫做小宇的孩子。
“他有一岁了吧?”如沁不经意的笑问着伙计。
“是呀,如果这会还在,刚好就一岁了。”
如沁心里一惊,又是想起小毓妍与欧阳永君的相象,她急忙追问道,“小宇不在府上吗?”
“唉!那孩子丢了,才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
如沁心里一动,脑海里飘过了飞轩堡里假无邪的面容,那一瞬间,竟是有些恍惚的迷朦。
“可否给我一张纸一只笔。”不管猜测是真是假,她都不想错过。
伙计好奇的望着她,“夫人要做什么?”
如沁接过纸笔,仔细的铺展开纸张,笔落时,才轻声道,“送你家夫人一幅画。”洒洒点点,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小男娃的模样,再细细点缀,使其眉目含笑,小嘴微张,小手小脚不老实的挥舞着,这是她记忆中的孩子,其实她一直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她更想要找到自己的亲骨肉,这便是一个做母亲的心吧。
伙计瞠目的站在柜台前看着她笔下的描蓦图像,“象,太象了。”低低一声喊已泄露了所有的一切。看来假的无邪真的与这家人家有关系。
伙计激动的声音让如沁惊喜,再仔细画过,然后递向伙计,“拿给你家夫人,请她看看这个小娃象不象小宇。”
“哦,好的。”伙计飞也似的奔向后院,如沁也不阻拦,这是大事,她今天不想错过,不过有小月一直随在身边却有些不妥当,这件事她不想让小月知道,于是便向小月吩咐道,“小月,我有些饿了,过来的时候街道对面有一家馒头铺,你买几个馒头过来。”她有身孕,所以饿了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并不出奇。
“是。”小月有一丝不情愿,如沁看在眼里,只当作不知道,小月与白锦臣的交易只要想起来就让她觉得不好,也要小心防范她。
如沁听到了从后院传来的脚步声,先是伙计,而后是那位妇人,妇人欣喜而又激动的冲到如沁的面前,“夫人,你见过这个小男娃吗?”满脸的期待让如沁更加的确认了飞轩堡里无邪的身份。
如沁轻轻点头,她也是为人母,更知道失去孩子的那份痛苦,她不想让这妇人再受煎熬了,“是的,我见过。”
妇人抓起她的手臂,兴奋的摇晃着,“夫人,他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
如沁回首望向街头,生怕小月回来了,于是拉住妇人正摇晃着她手臂的手,“我们去后面屋子里说吧。”说罢又转向伙计道,“我的侍女回来了,想办法请她就在此等候,万不可由她进去后院。”她低声吩咐,眸中都是谨慎,看着这伙计也是一个忠心于他主子的人,她的眼光应该是没错的,唯独看错的就是小月与白锦臣。
才一走入后院,毓妍乐颠颠的就捡起地上的鸡毛键子向她飞跑过来,“姨姨,你来了呀。”
如沁接住她送过来的小手,她弯下身子,友好的与小毓妍大大的拥抱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有着身孕,真想抱着小毓妍转上一圈,“姨姨,毓妍可想你了。”
小嘴真甜,甜得让如沁心里沾了蜜一样的开心,飞快的在小毓妍的俏脸上印上一吻,“姨姨也想你了,所以就来看你了哟。”说罢站起身来牵着毓妍的小手与妇人一起向着屋子里走去。
到了门前,妇人才笑向小毓妍道,“娘亲与姨姨有话要说,你就在院子里踢毽子,要是有人进来就告诉娘亲一声。”
小毓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能听,是吗?”
妇人点着她的小鼻尖,“毓妍真乖,快去玩吧。”说着已迫不及待的邀着如沁走进了屋子里。
茶桌前坐下,妇人一边沏茶一边道,“夫人,你在哪里见过那个孩子的?”她的语调此时已是颤抖,那份急欲知道答案的渴望让她的心也在焦虑着。
“莫急,请问你夫家贵姓?”
妇人只得安稳下心神,“夫家姓姜。”
“兄弟几个?”
“三个,天南海北的都在经商。”
“没有走仕途的吗?”有些不信,必是有在朝为官的所以得罪了这无相朝中的人,才会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妇人垂下了头,仿佛心中万千感慨,“夫人,我夫家并无在朝为官的,倒是我娘家……只是……唉……”她叹着气,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如沁鼓励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妇人轻轻咳了一声,这才继续道,“我四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离奇大火,就只有我因为住在外婆家才免遭于难,我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长大了之后我渐渐懂得一定是父亲当初为官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家遭世变,那时便下定决心只嫁商人。”
如沁微一皱眉,原还猜想着她有可能是欧阳的什么亲人,可是此刻从她的话中却很难确定了,“那一场火之后,你便再也没有家中亲人的消息吗?”
女人的脸上有了泪意,“是的,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小,外婆不让我看。虽然没看见,但是现在我还是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却一直查不出父亲母亲真正的死因。”轻轻拭了泪,妇人的哀伤让如沁不由得心生怜意。
“小宇是怎么失踪的?”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话题。
“我生下小宇才三天,那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小宇就不见了,整座院子里里外外的找遍了,也不见他的踪迹,我哭了一天,可是再番难过,他还是失踪了,甚至连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
如沁心里更是迷惑,端起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那么,你父亲是何人?会不会是当年有人杀了你全家再故意放了一把火,而今他找上你也是为了报复呢?”她试着分析,却为着自己刻意的要把小宇与飞轩堡的假无邪联系在一起而有些歉然,然而心里却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追查下去,不能放弃所有的可能。
“我也这般想过,可是当初就连皇上也未给我阮家一个交待,如今又有谁会来管这些呢。”
阮家,如沁想到了二十年前曾经饮血杀场,名满天下的阮将军,小时候她从父亲和白锦臣的口中听到过阮将军的事迹,所以也略知一二,“你父亲可是为无相立过赫赫战功的阮将军吗?”
妇人轻轻点头,“夫人真是对我朝深知究底,不错,家父正是阮宏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