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栓只要开了,那么就会是她的生,为何她要如此的想不开呢,既然毫不畏惧的服了无心丹,那又何必要选择了死亡。
慢慢的,甄陶开始焦虑了,按着时间推算,一整个白天了,只怕那呆在冰库里的人早已冻成了冰人了吧。
娱人院是他绝少去的地方,这一次为了如沁他还是背着主子去了,可是当他站在那冰库门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那冰库是由自然天成的石头构成,掏空了石头,造了门便有了冰库,可是那门却是极坚韧的玄铁制就的,而且被工匠师傅极其细致的镶在石头内,任他使了十分的力气也撼不动分毫。
站在门口的小丫头们早已没了耐心,嗓子也已因为不停的呼唤而有些嘶哑,倒是竹央,她一直在盯着人想办法打开这冰库,那是一条人命呀,那姑娘,就连竹央也是有些不舍。而那些男人们初时还欲要打开这铁门,慢慢就没了耐心,一个女人而已,所以过了下午便早已全然不顾的找着其它女人风流快活去了。
细细的观察之后,甄陶只得又回到了挽心楼,那门必得他与主子,再加上二爷,合三人之力才有可能将那铁门震开。
有暗影来报二爷还没有回来,而屋子里的爷也还在醉生梦死中。
无奈的站在树下,望天时想起如沁离开时的那份决然,或许她早已想到了死别,而他却是错怪她了。
天色如他的心一样开始黯然了,而如沁呆在冰库里也有十几个时辰了,当欧阳永君得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甄陶眼前终于一亮,“二爷,只有你能够进了这屋子再叫爷醒来了,再不去,如沁她只怕早已冻成冰人了。”
顾不得气恼,欧阳永君飞一样就冲进了挽心楼,一把揪起了依旧还在醉生梦死之中的轻展轩,手中的力道恨不得让他一把就掐死了这该死的男人。
斜瞟了那屏风上的女人一眼,真恨不得立刻就扯烂了这屏风,可是眼下最急的却是去救了冰库里的如沁,“大哥,醒醒。”
从未见过如此烂醉如泥的轻展轩,即使是在得知婉柔死去了的那一夜轻展轩也未曾如此的沉醉过,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婉柔的画像,一天,两天……
那么而今的醉酒就只有一种可能,只能是为了那冰库中的女人。笨呀,这男人只被那似乎是已然死去的女子蒙蔽了视线,所以他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了。
这样醉酒的他如果没有甄陶护着他,只怕任一个杀手冲进来都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这般的不珍惜自己,还欲要为了那女人挑起西越国与无相国之战,未免让他有些鄙夷了。
“呃……你……你出去。”
那满身的酒气,加之轻展轩身边那一个个的空了的酒坛子,欧阳永君终于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啪”地一个巴掌打过去,只想让轻展轩清醒一些。
轻展轩迷朦的睁开眼睛,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仿佛无良的望着欧阳永君,“你……你出去。”继续撵着欧阳永君离开,他要喝酒,还要喝酒。
“那女人在冰库里要冻死了。”冷冷的,欧阳永君对着轻展轩怒吼着。
“谁,是柔儿吗?”他的眼里此时就只有那屏风上不断放大的婉柔那美丽的笑靥。
“是宁如沁,你再不醒来,那么我便要把她带走了。”欧阳永君冷冷说完只一转身便飘洒而去,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倘若轻展轩不懂得珍惜如沁,那么他会不惜一切的带走如沁,再也不理会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大哥了。
那冰库的门,合他与甄陶之力,虽然有些吃力也要费些时间,但是还是有打开的希望的。
婉柔,她真的死了吗。
一笑,那是轻展轩的事,而他现在只想把如沁带走……
暗黑的夜色里,甄陶与欧阳永君焦虑的向着娱人院的那间小小的冰库而去,默默的祝祷中只希望如沁依然可以她的生……
轻展轩怔怔的站在屏风前,眼前那屏风上的女人却慢慢的幻化成如沁那张绝尘而去的凄美容颜,意识在慢慢的恢复,欧阳永君的话飘荡在他的耳中:你再不醒来,那么我便要把她带走了。
心一怔,仿佛一把刀触到了他的心口一样,飞一般的追向欧阳永君的方向,是欧阳永君昨夜里与那女人私会,是的,是私会,他想象着欧阳永君抱着如沁的画面,心是再也无法抑制的痛……
不可以,那女人还是他的……
醉意瞬间遁去时,他猛然想起似乎喂进女人口中的无心丹。
天,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苍茫的夜色中,疾步如飞的三条身影全速的向着冰库的方向而去。
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会让宁家与白家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不知道是恨意还是其它,此时,他的心已经彻底的迷糊在朦胧的黑暗之中了……
那是李将军客房间配置的冰库,飞轩堡所有高级客房的设施在施工时皆是最严密的,他不允许手下工匠有偷工减料的行为,却不想这一次那严密却与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一扇仿佛坚不可摧的门似乎是立了功,又似乎是有了过,它为如沁赢得了清白,却也在悄悄的吞噬着她的生命。
欧阳永君与甄陶先于轻展轩而到,没有任何的歇息,救人如救火,争取的每一刻钟都是对生命的尊重。
欧阳永君迅速的将双掌送到了铁门上,身后的甄陶立刻将掌心覆在了欧阳永君的背脊上,不管主子会不会责罚他,就算是再有三百大仗等着他,他也不能看着如沁生生的被冻死在这冰库里,所以,他要帮着欧阳永君,合着两个人的功力拼死也要救出如沁。
主子的事情他都清楚,可是作为一个下人他什么也不便多说,然而对于主子如此残忍的对待如沁的作法他还是不敢苟同,总是把对别人的恨意强加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那算什么男人。
可是,每一次如此之想时,他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婉柔当年那面目全非的惨状,便是那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主子的性情从此变了,只变的狠戾而残暴。
对了吧,错了吗,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不想让如沁死去,那样一个惹人怜惜的倔强女子,她的身上总有一抹让你无法忽略的柔美与坚韧让你不忍,让你只想去保护她。
轻展轩冷冷的站在那门前,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合力的推着那门,再想起昨夜里如沁身上那浓浓的欧阳永君身上的百合香的味道,那是独有欧阳永君身上才有的香气,怪不得他一嗅到时便觉得熟悉,只是因为着醉了才没有立时想起来,而当甄陶告诉他如沁与欧阳永君相见过之后,不知为什么在怡情阁时欧阳永君与如沁那暧昧的画面又一次涌到了眼前,于是,他失控了。
他惩罚了如沁。
难道,他错了吗?
似乎不是,看欧阳永君那拼着命也要救出如沁的架势他就知道欧阳永君对待如沁的心了。
“让开。”想也不想的一声低喝脱口而出时甚至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在嫉妒吗?嫉妒欧阳永君的拼力相救吗。
甩甩头,努力的把这一个答案甩开,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死了,她死了,就脏了他的冰库,这可是飞轩堡的高级客房,倘若死了人在里面,那么这院子以后便废了,便再也没有客人敢住进来了。
努力的让这个理由来搪塞他心里的不自在,此时,他想要出手救了如沁,因为,他早已看出凭着欧阳永君与甄陶的合力那门被打开还是有一些困难。
可是一声‘让开’响在另两个男人的耳边时,却根本就无人理他,心里顿时有些恼怒,“甄陶,让开。”他不信连甄陶也敢忤逆于他。
慢腾腾的,甄陶终于松开了手掌再无力的退后,手中握紧的拳头恨不得立时就挥到轻展轩的身上,见死不救,任其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们的眼前消逝,其实如此的轻展轩与那些害了婉柔的如刽子手般的人又有何区别呢。
拳头慢慢的上扬,他已无法忍受了。
却在这时,甄陶的拳头还没有出手时,轻展轩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只是他的拳头不是自己,却是正在奋力的用内功欲震开铁门的欧阳永君的身上,“小心。”低呼一声,甄陶不由得为欧阳永君捏了一把汗,他的主子太过份了,自己冷血,还见不得别人救人吗……
其实早已感觉到了身后那凌厉的掌风的袭来,可是欧阳永君没有躲避,他硬生生的就受了轻展轩的一拳,丝毫未动的他双掌依然落在铁门上,一口鲜血随着轻展轩的掌风收起时立时直喷了出来,可是欧阳永君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冷冷向身后的男人道,“如沁在出离挽心楼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不会是你的女人了,所以我也不会再隐藏了自己的心,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