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再强终究是人,人力有终有穷时。大乘境界的内力虽强,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招威势强大地‘雪霆溃’透干了他体内的内力。在内力几乎耗尽的情况下,血魔停了下来,他好杀不代表他是疯子。
魔之人失了灵识不代表没有心智,此时对手似乎不打算立即动手,他也乐得有点喘息的时间。刚才他也是逼不得已才使出从未用过的绝招。如果被十个二阶高手展开攻击,即使强如他血魔也很难承受。而且一旁还有数十个高手虎视眈眈,唯有突然发难倾全身功力发出绝招震慑全场,再寻致胜之机。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摘星居的老总管就被他这一手震住了有些拿不准不敢贸然出手。血魔往那里随意地一站,浑身气势宛若天成丝毫不露破绽。老总管拿他没办法,他只能等,等血魔气势衰退。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血魔身后的海棠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场对持,血魔的气息渐稳负在身后的手也不在颤抖。这说明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海棠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安心。他恢复了就好,海棠绝对不愿看到他倒在别人手下,当然更不可能出声提醒那帮黑衣人了。
这任督一通内力的恢复速度果然彪罕无比,不多时功力竟然恢复了三层有余。他笑了,血魔嘴角闪出一抹诡异地微笑。那是杀戮即将开始的讯号。
果然他动了,浑身气势随着他跨出那一步的同时而改变。束杀之气顷刻间孑然而生,雪山武技博大精深无剑又何妨,大雪崩掌断然出手,融雪十三击滚滚而来。刀一激灵一抖闪到老总管身后,他现在手还麻着呢,也顾不上事后总管责罚避祸要紧。
刀派中除了他自然还有些不要命的亡命杀手,七八人明知不敌钢刀毅然出鞘。拦在血魔去路上,老总管对这些人命并不看重他也不阻止手下杀手的送死行为。眼看着这几人怀着必死信念迎了上去。区区几个一阶刀手又怎么是血魔的对手,十三掌尚未使尽,那几个刀手相续倒在下血魔脚下。
出手果然狠辣不愧血魔之名,老总管见血魔顷刻间掌毙数人面不改色,出手更是毫不融情比起他这个老杀手也不遑多让,不禁生起英雄惜英雄之意。
“来得好”老总管见猎心喜一声大喝。猛然出手就是一拳和血魔对了一招。拳掌接实老总管被血魔的掌中内力一逼,蹬蹬蹬倒退三步,每退一步在郁金草原的土地上留下个三寸深的脚印。他心中狂震不已,这一拳他已用上了八层功力,而那血魔却若无其事,来势丝毫没有受阻。
不过如此,血魔心中如是评价着对手。脚下未停追上老总管,内力再聚这一次他不再试探,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手。大雪崩掌——始崩映向对手挥来地拳头上。那是一个黑色的拳头,不是因为他的衣着。而是他拳头本生呈现出乌黑之色,散发出阵阵恶臭。一般人要是被他拳头击中顷刻间便会化为一滩毒血。这是老总管的独门拳法端是歹毒无比地‘毒拳’。
这毒拳对付内力稍差的人屡试不爽,当然并不是说内力强大的高手不会惧怕他这毒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同样的老总管这一招也用上了全力,这是血魔逼的。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全力出过手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值得他出手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个人不仅值得他出手,而且全力出手就能胜吗?不、不一定。
一个是新晋血魔,一个是从未失手的老杀手。第二次对招狂风大作,二人一瞬既分,老总管再退一步,一脚陷入地中约有半尺。他拔腿闪向血魔身侧。这下他明白了,比内力他比不上血魔。
一招得手老总管心中暗自惋惜,血魔啊血魔今日注定你要死在老夫手上。中了老夫的毒拳你已时日无多。让老夫陪你最后一程吧。现在要做的只需要等他毒发了,没必要再和他死斗。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血魔能让他称心如意?
说到身法步法雪山派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论不到他这个老头子在梅花三步前嚣张。“怕了吗”血魔面露出一个残暴地微笑。脚下挪动眨眼间闪到对手面前,抬手又是一掌打向天灵。
老总管惊讶与血魔的速度,仓惶间要避已是来不及了。不得已避过要害被一掌打在肩头飞了出去。
“总管——”刀一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料到血魔强大如厮。老总管才几个照面就被血魔打翻在地。这死老头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就是今天血魔放过他,回组织也得治他个保护不周的罪名,上面可不会理会他的解释血魔有多强大。组织里的刑法想起来就让他毛骨悚然,与其回去受罚还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上上上,统统给我上。往死里整不要留活口”话音未落,刀一夺过手下钢刀带头冲向血魔,他心急如焚就这句话的工夫,血魔追上老总管在空中又对了一掌,那老头子仰天一蓬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现在他刀一要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们追赶的速度还比不上老总管飞退地速度。
“血魔不要欺人太甚”刀一怒吼道,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愿意为人陪葬。一张脸被怒火憋得红若泣血,钢刀怒掷化着一道白芒刺向血魔背心,背后是劲头十足的钢刀血魔头也不回随手一挥打落。
刀一弃刀攻击虽然未能奏功,但也缓了缓血魔追势,间不容发间老总管得以喘息。背向黄土面朝天身体尚未落地,老总管反手一拳击在地面,借力翻身一个跟头,双脚落地蹬蹬蹬退出去七八步才止住了后退之势。
这个摘星居的老总管到现在都还不能相信,这么年轻的血魔功力竟然如此强悍。他实在想不通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年的功力。怎么,怎么可能比他近一甲子的功力更强。
区区一个雪山派,难道出现了一个百年难遇练武奇材?多少年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老了。堂堂摘星居的总管认老了,真成了老总管了。
或许倒在一个武林神话诞生之初,也不失为他圆满地归宿。
“哈哈哈哈哈……血魔。雪山血魔”他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自命不凡的正派中的百年奇材竟然成了血魔。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老总管仿佛觉得这是他一手着成的,他很满意,非常满意。
“血魔,老夫现在又不想要你命了”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血魔对那有些疯癫地老人露出鄙夷地笑容。他仿佛在可怜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却毫不留情地一掌把他再次击退几步。
老总管血气上涌,肺内一片浑浊。咳咳咳……一口浊血啐在脚下。
血魔停了下来,神色像看着一个可怜虫。尽管他闭着眼老总管还是能感觉到,血魔疯狂如厮他是在享受,享受一个高手临死前的绝望。他是在期望自己向他求饶吗。
“呵呵,你也太小瞧天下英雄了”老总管摇着头戏说道。“老夫纵横一生,平生佩服只得一人已。血魔你要动手就赶快动手吧,老夫在下面等着你,等着你这个雪山高徒”话音未落,刀一赶到了。老总管眼神示意制止刀一的举动。他从衣襟里掏一个白色小纸包丢在血魔面前开口说道:“你已中了我毒拳之毒,虽然你未必惧怕。不过老夫相信你现在也不好受吧,这是解药拿去服下。老夫在下面等着看你怎么血洗江湖……”说完闭目等死。
做为一个杀手最知进退,他现在虽说还有一战之力。但他知道以他的实力反抗是徒劳的,逃又逃不过。与其再受羞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当然他更不可能祈求血魔能放过其他人,他没那么高的情操,也不能辱没了摘星居的威名。
半响,又一阵腥风刮过。郁金城外血染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粘稠地血腥味。海棠被这阵腥风熏得头晕欲呕。远远地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心中莫名地酸楚失落与惆怅。
血魔走了,他没有杀死那老总管,也没有去拿地上的解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杀那个老总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血魔宛如天际划过地流星,炙热的燃烧之后悄然陨落。
海棠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被送回城的风云人物,人屠子,逃命去了的诗娇娇都知道。今晚之后血魔之名将响彻天地间,在这个泣血地月夜之下,郁金城外屠杀万人后从容离去——这就是血魔。
北门城外万骨枯,屠战汇聚已枉然,血魔降世风云变,一夜斩尽郁金郎。
千里郁金煞神惊,北风吹雪血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血魔走了,留下八句血谱的字句。
为什么要走,王二大不知道,眼中血光渐渐敛去。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对这一切感到有些厌倦了。杀人的感觉真的有那么舒服吗。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仿佛像一场梦一样。
浑浑噩噩间想起师父和老爹时常念叨,江湖就是如此,既然踏上这条路,就得有足够的觉悟。他们的话没错。从昨天夜里开始,倘若手软倒下的就会是我。古时也好,现代也好,或者这个游戏世界也好。从规则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没改变过。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生活如是,江湖如是。纷争一刻也没消停过。
古人说江湖是个大染缸,进来的人泡一泡总会变色的,这里没有纯粹的白与黑只有永恒的灰色。只是有些道貌岸然自称君子之人不愿承认罢了。为仇,为情,为物的杀戮不曾停歇。
“那我又是为了什么杀戮呢?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人呢。”王二大脑中不断喃喃自语道。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杀人呢。他不为杀人而感到内疚。只是,只是杀人总得有个原因吧。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在郁金城杀人。
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在眼前闪现,他甚至想不起他杀的是什么人了。“那我究竟杀过人没有?我杀人了吗?”
“为什么我想不起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盘旋在王二大脑子里,最后的疑问。但是他问的是什么,他不记得了的。他疯狂地奔跑着仰天大喊着‘为什么’骤然间那一道道凄厉的面孔忽然清晰了,第一张面孔是曾经存在过地那把长剑的主人。他死前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着绝望地面孔清晰并无限放大在王二大眼前。接踵而来的是郁金草原上的刺客,那是一张张陌生而又与他息息相关的面孔。游荡在王二大眼前,无一例外全是死前的狰狞表情。
王二大状似癫狂地挥舞着手臂想赶走这些死缠着他,在耳旁不断发出凄厉叫声的恐怖面孔。他不停的驱赶着,却挥之不去。
“不要缠着我——”王二大歇斯底里地向他们吼叫着。然而那些面孔仿佛在嘲笑他软弱般,加快了频率在他眼前变化着各种狰狞地表情。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停歇的意思。
杀意,无边的杀意再次涌上心头。“该死,你们统统该死。”双眼中那已快消散的血光再次点燃。比之前更红更亮仿佛要灼烧世间万物般闪耀着。
仿佛来自远古的媚惑声“杀吧尽情的杀吧。”至此时血魔体内的毒拳之毒终于被幽梦草蚕食殆尽。
讽刺,王二大短暂的浑噩摆脱了杀意的困扰,竟然是因为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