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看着张三丰打拳。
明月是完全看的云里雾里,一双眼睛瞪成牛眼。
俞岱岩也看的迷迷糊糊,只是尽力去记住口诀。
张无忌是目不转睛的凝神观看,初时还以为老道是故意将姿式演得特别缓慢,使大家可以看得清楚,但看到第七招“手挥琵琶”之时,只见他左掌阳、右掌阴,目光凝视左手手臂,双掌慢慢合拢,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张无忌突然之间省悟,不禁脱口道:“这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上乘武学,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高明的功夫。”
陈清源本就跟着张三丰时间许久,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见过猪跑,加上此时又是认真在学,先天道体的资质又极易与太极融会贯通,身上竟然隐隐出现了黑白的太极图案,只是大家都在看着张三丰,都没有注意到。
郝飞也在努力学习,而且他已经三两口吃了一份加悟性的高级菜肴。即便如此,他学起来也非常吃力。如果是佛门武功那还算好,道家功夫二阶的他就只有一门青城派的玄门罡气,还被混子功给吞噬了,所以学习太极拳这种招式型武功,就像无根之木,玄之又玄。不过好在他对太极本就有所了解,加上现在悟性还不错,混子功学习能力又强,一套太极拳倒也学了个四五成,总算没有白吃一份高级菜肴。
约莫一顿饭时分,张三丰使到上步高探马,上步揽雀尾,单鞭而合太极,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一套拳法练完,他可能都忘了自己是受伤状态,精神反见健旺。他双手抱了个太极式的圆圈,说道:“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当下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师傅,你脸色好多啦!”陈清源很明显没有听他仔细讲解,注意力都在这伤上。
“咳咳咳……”张三丰闻言又是低头一阵大咳,再抬起头时,脸色愈加苍白,虚弱道:“刚刚是为师憋足了一口气,演示给你们看啊。乖陵儿,你学会了没有,若是没有,为师就是拼着力透伤发而死,也要再打一遍让你瞧个清楚。”
“会了会了!”陈清源赶紧掏出茶壶茶杯,奉上热茶道:“师傅,你放心吧,我全会了,您先喝口茶歇歇,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和你过招。”
张三丰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嘬一口,正好看见俞岱岩和张无忌脸有迷惘之色,问道:“你懂了几成?”
俞岱岩道:“弟子愚鲁,只懂得三四成,但招式和口诀都记住了。”
张三丰道:“那也难为你了。倘若莲舟在此,当能懂得五成。唉,你五师弟悟性最高,可惜不幸早亡,我若有三年功夫,好好点拨于他,当可传我这门绝技。”
张无忌不知老道士是看到自己也有些迷惘,故意这样说来点拨,只听他提到自己父亲,心中不禁一酸。
张三丰见张无忌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就继续讲解起来:“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正要往下解说,只听得前面三清殿上远远传来一个苍老悠长的声音:“张三丰老道既然缩头不出,咱们把他徒子徒孙先行宰了。”
接着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好啊!先一把火烧了这道观再说。”
然后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烧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们擒住了他,绑到各处门派中游行示众,让大家瞧瞧这武学泰斗老而不死的模样。”
后山小院和前殿相距二里有余,但这几个人的语声都清楚传至,足见敌人有意炫示功力,而功力确亦不凡。
俞岱岩听到这等侮辱师尊的言语,心下大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随即就让身边道童抬他过去。只是有一个人速度更快,陈清源早就发动轻功,从他身边掠了过去。但她刚刚越过俞岱岩,就被张三丰抓住了胳膊,给拖了回来。
张三丰没有说陈清源,却对俞岱岩道:“岔岩,我叮嘱过你的言语,怎么转眼便即忘了?不能忍辱,岂能负重?”
俞岔岩瞅了一眼陈清源,低眉顺眼道:“是,谨奉师父教诲。”
陈清源却急道:“老头,人家都打上山门来了,还不去教训教训他们?你放心,不用你出马,我就帮你收拾了他们。”
张三丰呵呵笑道:“不急,听来人声音必是内功混雄之人,你初学太极,双拳难敌四手啊。小子,你过来。”
郝飞还在琢磨太极拳意,见老道喊他,也只能跑了过去,抱拳道:“张真人有何吩咐。”
张三丰从身边摸出一对铁铸的罗汉来,交给他道:“这空相说道少林派已经灭绝,也不知是真是假,此人是少林派中高手,连他也投降敌人,前来暗算于我,那么少林派必遭大难无疑。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就由你日后送还少林传人吧。”
“哦,好。”郝飞点头,直接就把铁罗汉收进了空间袋中。
“咳!”张三丰看他好像并不在意,干咳一声,又开口道:“这对铁罗汉身上,留传少林派的一项绝艺,你可要好生保管!”
“晚辈明白!”郝飞当然知道这对铁罗汉里面是藏了一套罗汉拳,不过罗汉拳属于一阶武功,他还真不在意。
张三丰无奈,大袖一挥,走出门去。
俞岱岩道:“抬我跟着师父。”
明月和张无忌二人抬起软椅,跟在张三丰的后面。郝飞和陈清源走在最后跟上。
一众人来到三清大殿上,只见殿中或坐或站,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总有三四百人之众。
张三丰居中一站,打个问讯为礼,却不说话。俞岱岩大声道:“这位是我师尊张真人。各位来到武当山,不知有何见教?”
张三丰大名威震武林,一时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但见他身穿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身材十分高大,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传呼:“教主到!”
殿中众人一听,立时肃然无声,为首的十多人抢先出殿迎接,余人也跟着快步出殿。刹那之间,大殿中数百人竟然走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