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的游戏是惨淡的。
我说的不是游戏里的在线人数或者运营状况,我说的,是整个服务器里的局面。
师父虽然归来,战斗力也异常惊人,可他们却都只安于现状,完全处于中立状态,没有任何要惹是生非的意思。于是,剩下的敌对联盟阴曹地府和人间正道便都只和往昔一样,该打打,该杀杀,没有人介入,没有人管束。
在我们这些中立人的眼中,只要不和联盟势力组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比方说,在做密探任务的时候,如果你和战斗势力的成员组在一起,那很有可能在你破掉保护之后,突然就被一阵刀光剑影所击中,只听着各种音效颤起,还不等你做出反应,你就已经嘤咛一声,黑白了屏幕。
但,只要你不刻意靠近他们燃烧的战火,你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这是中立的权利,也可以说,这是两个联盟维持安宁的一种手段:一旦某个中立势力被一方联盟所长期绞杀,显然,这会给敌对的联盟增添兵力。
是的,你没看错。
我已经可以开始去野外做密探任务,我已经可以像往常风波未起之前一样到处闲逛了。
唯一的差别,就是我再也回不去揽月西楼,再也不能和轻姐他们待在同一个地方。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可有宝宝这个卧底,我自然能够得到些许消息。比方说,素姐和小风早就蜜月回来,比方说轻姐好几天没上游戏,比方说,真卿的故事,依旧还是个秘密。
但是,无论如何,寒宵真的已经彻底离开。而伴随着他的离去,没有头领的八荒地煞似乎也变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半点作为。
于是,曾经针对我的轻家部分人一并八荒地煞如今都已经不再对我造成威胁,所以自然而然,我可以踏出安全区,悠闲一同往昔。
但,虽然我们得到了自由,可宝宝却似乎恋上了九黎太守区的那个大池子——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个地方竟突然就变成了他的福地,各种上电视,各种珍稀的昂贵道具落入他的怀中。
于是乎,他有了一个外号:GM的表哥。
而至于我,也多了一个外号:GM的表嫂——虽然这个表嫂是个万恶的黑手。=_=
就拿开珍宝道具来说,同样是金牛贺岁宝箱,宝宝他去开一组,至少也会有一个雷钻,一把大禹武器。
可是我呢,回灵丹,化雪丹……然后就木有了/(ㄒoㄒ)/~~
虽然说开箱子很烧钱,可对我来说,这也算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尤其是当年打开宝箱就呈现老虎机那样画面的时候,开箱子简直就是一种乐趣。
(好吧,其实那时候得到的宝箱太多,也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赚钱,什么东西亏本,见宝箱就开,纯属娱乐而已。)
可是现在,没有了老虎机界面,开箱子,纯粹就是右击一下瞬开,再没有任何体验的乐趣,完全就是为了宝箱里那几样有几率掉落的道具而已。
然后,等游戏里的乐趣变得越来越少,人就会开始对这个游戏渐渐失去耐性。很多时候,都想彻底放开,一走了之。
可是,虽然我试过离开,可我终究无法超过一整天。
因为师父他在这里。
因为宝宝他也在这里。
师父,不论是真卿上线,还就是真实的师父,总之,他就在我的身边。
或许,我无法判断网络那端坐在电脑前面操作的人究竟是谁,可我却可以告诉自己,那个游戏角色,他就来自于师父。
于是,我深深迷恋,甘心仰望。
而至于宝宝,他是现实中的大活人。纵使游戏里各种风轻云淡,可实话说,自从那一天我发烧喝到了他的小米粥之后,我就开始变着法的让他做各种菜肴给我吃——当然,有时候我也会露几手。可是……
@_@
好吧,我输的心服口服。
尼玛,同样是黄瓜,我切的一片至少也有两个毫米厚。可他呢?
我去!0.5个毫米都不到,有木有,看上去就是一片近乎透明的薄片,有木有!
“宝宝,你怎么,刀工这么好……”
“哦,我不喜欢用大火爆炒,又怕烧不熟,所以干脆就把菜都切得薄一点,细一点——这样,好熟。”
=_=这种理由,好吧,你牛掰。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描述这临近开学前一星期的事情,那就是,我活得很快乐,很安心。
(废话,身边一个大钱包,每次去超市买菜买零食都是他掏钱,你能不安心?每一顿饭都是他在厨房里劳动,你连饭后的锅碗瓢盆都不收拾,你能不快乐吗?=_=)
可是,往往,这样过分的安宁,就注定了暴风雨的到来。
无数的妖魔蛰伏在黑暗的泥泞之中。只要我们光着脚走过去,黑暗里的触手就会忙不迭地把我们拉下深渊,坠入泥淖,不可挣逃。
于是,就在这一天,八月二十七,学生们都开始返校的时候,我遇见了他,猝不及防。
那是温和的上午。朝阳之下,游荡着些许和煦微风。
我浅浅地走进学校大门,带着学生证朝着报到的美术系办公大楼走近过去。
然,就是一个恍惚,一步不经意间的回眸,我依稀好像看见附近的教学主楼的门前台阶附近缓缓来回着一个似有相识的身影。
那是谁?
第一眼,我不能彻底辨清。我只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是,好奇害死猫,我走近了过去。
“寒……寒宵?”第一眼,我有些震惊,不敢置信。
太阳,肆无忌惮地从我的额头落照下来。他站在主楼的台阶上,回眸,浅浅地看了一眼,便只转身,继续在花架上摆放那一盆盆娇艳的花。
“寒宵!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焦急地凑上前,想要拉住他。可是我也知道,那些地方,我不能踩踏。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破坏了这些花盆,我赔不起的。
可是,他却只幽幽,浅淡。“我不在这里,还应该在哪里呢。”
“可是你……”这是力气活,无疑。按我猜想,他应该不至于……等一下。钱。为了钱,所以他才会答应帮月离做那些事情。所以意思就是说,他很缺钱?就算不是很缺,可至少,也不是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对吗?
“小姑娘,你们认识?”一侧,一位大叔靠近过来。看模样,应该是旁边装满花盆大卡车的司机。
“是,我们……”
“我们不认识。她认错人了。这年头,小女孩很容易患花痴。”
“哈哈,小女孩?你自己才多大哦,就笑话别人。”大叔憨憨地笑了两声,拍了拍走出花架的寒宵的肩膀。“这样吧,我去买包烟,顺便再去洗把脸。你们要是认识,那就速战速决。等我回来,你再忙也不迟。”说着,大叔掉头就走,显然对这学校的分布已经了如指掌。
于是,我又转过身,凝重地看向那站在车尾搬花的孤独少年。他坚实的臂膀微微沁着汗珠。他冷漠着脸庞,依旧对我冰冷至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