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计议已定,刘玘道:“马叔,此妇人系贼人姘妇,需详加盘查,待我将其带回县署细细审问,看能否得知贼赃之下落!”
“善!”马鸿点头。
说完话,刘玘突然想起马上要回家祭祀,于是又与马鸿步行到市中,花几百钱买了若干糖、果与小孩玩物,准备带回家中。
“马掾、小郎君,可要买蔗浆?”正当他准备离开,一名货郎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一看,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前摆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是甘蔗浆,有数百斤。
见刘玘与马鸿停住了脚步,那男子很兴奋,对马鸿说道:“马掾,这位小郎君面生,不知在何曹当差?”
“此乃门下游徼(都盗贼)刘郎,你这甘蔗浆从何处进货?可甜?”马鸿道。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刘游徼,小人有礼!”那人一听刘玘之名,立刻肃然起敬,重新叩首行礼,随后他又介绍道:
“刘游徼、马掾,此蔗浆前几日刚从江南运过来,是来自岭南的极品蔗浆,上等货一斤二十二钱,中等二十钱,下等十八钱……”
尽管旁边牌子上写着价格,男子依旧笑着重复了一遍。
刘玘知道,此物从江南运来不假,不过未必就是岭南货,因为那路费可能还要加一倍不止。
一斤二十二钱可不便宜,此时一斤猪肉也不过才六七钱一斤,这是三斤猪肉的价格,非豪门大户吃不起。
他随后环顾四周,发现再无第二人出售蔗浆,估计这也是售价高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路途远。
“你共有多少蔗浆?”刘玘又问。
“小人刚进货六百斤,尚余五百七十斤,足下需要几何?”他有些惊讶,感觉遇到一位大客户。
“每斤少半钱,我全要,立即送到牛头聚,所需之运费你自承担,如何?”刘玘道。
啊?全部买下?
货主与马鸿都非常惊讶,这东西十分昂贵,买如此多回家有何用?
“刘游徼,我莫不是听错了?足下真的要将如此多的蔗浆全部买回?”马鸿提醒道。
“确实如此!”刘玘点点头,然后转头又问那人在惊讶当中的货郎:“大兄,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当……当然可以,多谢足下!”那货郎回过神来,立刻欣喜异常。
“那就立即签一买卖合约,两日后替我送回家!”刘玘笑道。
“善!”货郎急忙点头。
旁边,马鸿仍旧一脸疑惑,不知杨景为何要花一万多钱买如此多的蔗浆回家,因为送人也用不了这许多。
刘玘也未做过多解释,双方顺利签完契约,约定两日后交钱交货。
很快,刘玘今日送来的那批物资已处理完毕,四把基本完好的刀售价各五百一十钱,其余几把刀一百五十至三百不等,再加上那些铁箭头,总共卖得三千六百二十六钱,和计划中相差无几。
处理财物自然也有正规手续,相关经手人签完字之后,刘玘让人领了钱、买卖符牒回县署,来给杨县令禀报。
汇报完处理财物的经过,并寻得杨盛的姘妇之后,刘玘建议道:
“明廷,下走认为,围攻燕子洞的六位亡者应公开祭奠,同时,再由下走代表县法署慰问亡者家属,以彰六人不畏生死灭贼之功!”
杨景一听,认为这建议极好,有利于惩恶扬善,宣传教化,同时也体现了自己对百姓的关心:
“善,你去准备就是,明日寺署门前祭奠,整个仪式由李县老主持,我读祭语,请巫者作法事,用二牲(少牢)之礼!你负责祭祀的全部安排。”
“诺!下走马上去办!”刘玘叩首。
随后他走出县令房舍,刘玘把廷掾(现在代理功曹)、主簿、仓曹等人请到他办事的房舍,商量准备相关的祭文和物资,落实参与人员。
二牲就是豚、羊,这已是很高的祭祀礼节了。
此时的人非常重视礼节,有时把其看得重于生命,比如九卿中,太常就位列第一,由此可见一斑。
众人自然不敢有丝毫马虎,在一起认真商量了相关祭祀的细节。
此事办完之后,他就来监牢提审那妇人柳氏。
县监牢由牢监管理,寿张县是大县,监狱中犯人不少,牢监有二人,均是佐史级别,下面有若干狱卒,这些狱卒是服役的更卒。
在牢监之上,还有狱掾与狱史,狱掾是斗食吏,狱史则不一定,斗食、佐史皆有。
县监牢与县署一体,位于县署西侧,房舍二十余间,甚至还有地牢。
刘玘在陈牢监的带领下进入到监牢中,一股巨大的霉臭味传来,幽深黑暗,不时有人发出惨叫,让刘玘这执法吏都感觉一丝恐惧。
“陈牢监,此处一共关押了多少犯人?”他问道。
“九十二名,其中女犯九名,房舍很有些紧张,足下可暂时不要捕贼太多,否则没有空舍了!”陈牢监笑道。
“我宁可天下无贼,不过只要有贼,当不会错过!”
二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关押柳氏的监舍前。
刘玘往幽暗的的监舍中一看,只见柳氏和一名女犯、两名男犯人关在一起,整个监舍中有四人。
“我看这样怕是不好,你能否适当调整一下,把这两名男子弄走?让女子单独一间监舍?”刘玘道。
“这……刘游徼,监舍非常紧张,不怎么好调整,再说,鄙人一定会让狱卒严加管束,任何人不敢胡来!”陈牢监摊摊手。
刘玘让人打开监舍,柳氏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刘玘的双腿:“刘郎,妾要见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