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出了太守后堂,找到荀功曹,把要调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荀琳自然满口应允,然后立即命人拟牒。
刘玘觉得酒劲有些上头,于是赶紧又找凉水洗了一把脸,准备进市,买些床上用品、餐具以及其他日用品。
总不能老住在太守闺阁当中,必须尽快把吏舍准备出来。
吏舍差不多都是千篇一律,大多好几个人住一间宿舍,郡一级吏舍条件好得多,大多数是二人、三人间,也有部分四人间,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上下铺。
百石吏以及部分要吏可以居住一人间,刘玘位列第二,自然不用说。
专门管理宿舍的小府啬夫佐任值非常殷勤,亲自给他张罗介绍:
“刘郎,五官掾一职已空余半年,以前是荀功曹兼任,所以这间房舍也空了大半年,在下早已安排人清扫完毕,刚刷完白灰十余日,再过几日住进去也差不多。刘郎不妨就在闺阁中多住几日,反正住舅家也很正常!”
舅家?刘玘一听,瞬间一愣!
这是从何说起?
此时的“舅”,与后世的舅,意思并不完全相等,因为“凡异姓之称,不得称父则舅之”,所以舅有层意思:母之兄弟、妻之父、夫之父。
看见刘玘似乎不明白,任值笑道:“刘郎,太守欲择刘郎为婿,刘郎不会不同意吧?”
啊?择婿?
这……
“你可不要胡说,我怎不知有此事?”
“刘郎是当局者迷,整个郡府都传遍了……”任值话未说完,白述突然走了过来:“刘郎,在下正有事找足下呢!”
……
白述把情况一说,刘玘这才明白是真的。
嗯,李文君长相、气质与家世都不错,也许冥冥之中这就是缘分。
“既然府君能够看上我,我岂敢推辞?不过,此事我可不能完全做主,尚需我伯父同意!”
“只是有的不是很着急,你伯父很快就要到无盐城来,太守准备让其代理东平陆县尉,估计朝廷任命很快就会下来,恭喜大郎!”白述说道。
“都是府君关照!”刘玘心想,择婿与否,和自己住宿舍没有关系,和太守一家人住在一起很不自由,而且长时间住也不合规矩,必须得搬出来。
明日得到市里去一趟,采购些床上用品和日常用品。
“刘郎,荀功曹的意思,寿张县的上计安排在五日之后,而且他还提了一些小的要求,在下正在让鲁安和孙勃二人修改,还请刘郎去指点一二!”
“好说,此事万万不能大意,杨县令是我的旧廷主,我是他的故吏,此事一定替他办完!”
说完,他就要了一匹马,要陪白述到传舍,厩吏把最好的一匹马给了他,因为其他的人都喜欢坐牛车。
依照他的身份,可以坐牛车,也可以骑马,刘玘当然更喜欢骑马,因为那不受到约束,速度更快更自由。
在东汉末到魏晋,坐牛车的人比坐马车人多,这不单单是牛比马便宜,关键是牛车更平稳。
因为现在流行单牛、单马车,而鞍套式马车系法还没有发明出来,马比牛要高,所以重心偏高,所以坐起来还不如牛车舒适。
这个时候的吏也不容易,有三重关系必须要严格遵守:吏与皇帝的君臣之义,与现任长吏的君臣之义,与故主的君臣之义。
帮故主的忙也是自己的一种义务,否则会被世人所不齿。
……
东平郡一共有七个县,上计吏全都到齐,而且全部都住在传舍。
这些人中,一般只有两人可以享受传食待遇,其余者都是自己带粮、盐、菜等等。
因为并非每个来上计的人都可以享受传食待遇,比如跟随护卫的卒就不能够享受这待遇,又是在牛车上装上粮食。
西汉名臣朱买臣早期就担任过上计吏卒,跟随者一起到长安,因为朝廷丞相长时间不给上计,带的粮食吃完之后,只好找别的上计吏乞讨为生。
知道刘玘担任了东平国五官掾,并且很可能为太守婿,还有可能参与到审计账簿,因此刘玘刚刚来到传舍,各县的上计掾都奔了过来,争着向他献殷勤。
“不知刘郎今晚可有空?在下欲请刘郎一聚!”
“恭喜刘郎荣升要职……”
“刘郎,何时有空请到东平陆检查一下小县的政务,今晚……”
“……”
刘玘当然一一回绝,自己现在住在太守闺阁当中,不好意思在外面随意就餐,再说。
现在是关键时刻,怎么样也都给太守留个好印象,不能因小失大。
刘玘又按照荀功曹的要求,修改了几个数据,把他们的账簿数据重新核实了一遍。
“咦,算盘果然好用,刘郎,教教在下如何?”
“是啊,昨日就曾听说刘郎发明了这神奇的算盘,一直难得一见,刘郎,我等干脆拜刘郎为师,跟着学习算盘,诸位以为如何?”
“善!”那些人纷纷点头。
刘玘一听,自己真有此想法,“好,你等看谁去联系木工加工算盘,可以告诉木工多加工一些,到时候这东西肯定供不应求。
几日之后,我就在本郡郡学办一期算盘培训班,诸位想参加的都可以来,不过要趁早,第一期培训班我计划按照三十人,今后根据情况再办第二期第三期!”
旁边白述一听,赶紧笑着说道:“这加工算盘安排一事,干脆就让鲁佐负责,对了,既然诸位要想把这算盘神技学到手,那可特正式拜师……”
“那是当然!”众人纷纷点头,说完之后,他们心中便开始盘算起如何送束脩之礼。
刘玘当然明白白述说话的意思,心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传授了技术给他们,送一些束脩之礼是应当的,就是那些去拜卢植、何休为师的人,一样要送厚礼,尊师重道是少不了的。
讲完之后,刘玘准备离开,一出门,却看见自己的马上换了一副新马鞍,孙勃正在那里帮他整理。
“白廷掾为何如此客气,我觉得原来的马鞍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也还是可以用的,不要浪费!”刘玘说道。
白述笑着说道:“刘郎现在是郡中豪吏,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原马鞍破旧,不符合刘郎的身份,在下上午去市中买了一副马鞍,也就几百钱,就送与刘郎,刘郎千万不要见外!”
“这……廷掾太客气了!对了,我准备打造几样兵器,改日我送你一把刀给廷掾,告辞!”
“刘郎客气!此马鞍岂能与刘郎准备打造的宝刀相比?”
“就这么说定了!”
刘玘说完,走上前去,踏上上马石,跨上马背离开。
看着刘玘的背影,白述心想,杨县令交代的送礼的这任务,自己总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