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休息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徐获几人才发现那位海尔斯的退休高层是自己驾车出行——019区的免费飞行器供应充足,很多家庭都不会配车,大家也都习惯于这种出行方式,这位韦先生平时出行也多用免费的飞行器,没想到他今天会自己驾车。
“这不巧了吗?”赵一鸣道:“他直接从家里出来去‘十七面’的活动宣讲堂,中途都不会下车,想下手也没机会。”
“那先去宣讲堂好了。”焦宏远检索了一下位置,“距这里还有段路程,我可以赶在姓韦的下车时动手。”
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一行四人又赶到宣讲堂,韦先生还没到,第一步由赵一鸣和孟晓曼完成,焦宏远负责从旁协助,以免出现纰漏,徐获先进入宣讲堂。
这时候,“十七面”的早间仪式已经完成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已经各自回家,现在还待在宣讲堂里的是宗教聘请的讲师,当然本来也是信教的人。
对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休息了,看到徐获走进来,不由停下来问他,“你有什么苦恼吗孩子?”
很有熟悉感的一套。
当然了,除了极个别的,大部分的宗教都很有礼貌。
“我想在这里等一个朋友。”徐获道:“打扰了。”
“没关系,你可以使用这里。”讲师抬抬手,展现宗教的胸怀,“我们欢迎教内教外的所有朋友。”
讲师似乎不着急走了,朝他走过来,“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徐获颔首,“‘十七面教’举行仪式的地方。”
“有兴趣了解一下我的教吗?”讲师笑着在他前方站定,“选在这个时候进入宣讲堂,你和十七面很有缘分。”
徐获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讲师在距离他两个坐位的地方坐下,开始宣传十七面的教义。
任何宗教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由人控制的宗教和人一样,都会有观念的改变,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逐渐扩充教义,以期更符合大众的内心想法,吸收更多的信徒。
十七面也是一样,教义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也是有罪有罚,有善有赏,生时善恶死后结算,或者己身善恶后代结算,总的来说就是教导活人向善,另外结合019区的整体情况,十七面还兼有一点心理辅导的作用,更崇尚人内心的平静。
徐获顺着他的话问了一些问题,讲师全都能答出来,还能拓展延伸,甚至有意无意地提及特殊的职业身份和社会处境,大概是想吸收更多的玩家。
“真的有死后世界吗?”徐获又问:“019区科技发达,那么多先进的仪器也无法捕捉到人的灵魂,怎么确定就有死后的世界?”
“活着的人修行修的不光是肉身,还有灵魂,至于死后的世界怎样的,只有十分有悟性的人才能在生前窥探一二,并且是很难对外人讲述的,我们获得的不过是这些人泄露出来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而已。”讲师很有自信地道。
徐获微微颔首,“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一个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修行都没有结束?”
讲师含笑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在活着的时候修肉身,死后还会继续修灵魂,两种状态转换时,肉身就只能被抛弃,被抛弃的肉身不再是修行的载体,又变成了不重要的东西?”徐获继续发问。
“不能这么说,”讲师道:“躯壳支撑我们在人世间行走,修成了灵魂是可以脱离躯壳,但不意味着躯壳就是没用的物品,它依然应该得到善待,送走灵魂、安葬肉身,也是生命的终结与开始,不光是已逝者一段旅程的结尾,也是他人的寄托。”
“自己的生老病死和他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的课题。”
徐获若有所思,片刻后才道:“我在019区无亲无友,如果我死了之后,教内的同伴会为我收尸吗?”
讲师露出悲悯的表情,“不要对自己的未来这么悲观……只要你出现在019区,你的身上佩戴着十七面的徽章,任何一个教内的伙伴见到你都会主动承担起你身故后的一切事宜。”
“可以提前申请吗?”徐获接着说:“我无法常住在019区,019区不会批墓地给外区人,我能不能向教内申请,由十七面统一安葬。”
讲师大概是第一次碰上不问入教福利,先问殡葬的人,在徐获锲而不舍地追问下,打开自己的记事本登记了他的名字,并给了他一个十七面的宗教徽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十七面将尽最大的努力为你安排一切。”
“谢谢。”徐获收起徽章,转头看向门口,那边韦先生不太高兴地走进来,嘴里还嘀咕着倒霉之类的话语,见到讲师便率先道:“我不少东西都被偷了,你先给我家里人发个消息。”
讲师依言招办,稍微问了一下情况后便准备带着他离开宣讲堂。
经过徐获身边时,讲师让他随意。
韦先生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像在路上行走时看迎面走来的l路人一样。
目送二人离去,徐获望着宣讲台正面放置的宗教象征物,双手交握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在任何人看来,他都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讲师和韦先生去了后面的办公室。
韦先生特地走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捐款。
他退休后工资不低,加上年轻时积攒的钱财,生活非常富裕,儿女出色,每年也会定时给他钱,他在生活所需之余,会定时捐一笔钱来十七面。
讲师知道前因后果,叹了口气道:“我们这儿又不缺钱,你留点钱养老吧。”
两人显然很熟悉了,韦先生笑笑道:“养老钱我有的是,最近好像又推出了一款的甜品,你给他们一人买一份。”
讲师颇为无奈,“死去的人真的不用吃东西。”
韦先生却不以为然,“看看也好,019区生活越来越好,他们肯定不愿意离开,我四十多的时候他们二三十岁,现在我一百六七了,他们还是二十三十岁,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