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下瑶台

梦岚婚房隔壁,小娥正打着盹儿。梦雪趴在桌子上,一双晶莹如星辰的美眸,一动不动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吱呀——

门被推开。一袭红衣的温润男子,如风般走了进来。

“哥哥——”

梦雪激动的扑向梦岚怀里,小脑袋在梦岚胸前撒娇般蹭了蹭。

但旋即俏脸一红,迅速离开了他的怀抱,冲他吐了吐舌头。

“让雪儿等那么久,有没有怪哥哥?”

梦雪摇了摇小脑袋,两只脚尖踮起,如雪般的小手紧紧勾住梦岚的脖子。一双星辰眸看着梦岚道:

“才没有呢,我知道哥哥要先陪新娘子。所以雪儿一直在乖乖等着哥哥。”

“走吧,哥哥带你去看月亮。”

“好!”

梦雪激动的叫出声来。

“嘘!别吵醒小娥,让她好好睡一觉。”

“啊,少爷,你来了!”

梦岚话音刚落,小娥忽而从梦中惊醒。

梦岚抿嘴笑了笑,柔声说道:

“我和雪儿出去一趟,你乖乖睡觉。不要告诉别人我出去过。”

梦岚如梦似幻,极富磁性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听的小娥两颊染红,乖乖的轻点螓首。

“哥哥,我们要去哪?”

“去教训一个坏人。”

“坏人?”

“嗯,这个坏人可坏了。不但杀了人,还想杀哥哥呢。”

听到有人想杀梦岚,梦雪如梦仙颜骤时冷了下来,如结寒霜。

感受到少女眼神中的寒意,梦岚心里一暖,轻柔的抚了抚她的秀发。

“雪儿不许生气,坏人打不过哥哥的。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雪儿也要帮哥哥打坏人。”

少女眼神坚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梦岚是她唯一的逆鳞和依靠。谁都不许让他受到伤害。

“我可不想坏人的鲜血玷污了雪儿的手,雪儿在我心里,可是最完美的。打坏人的事情,就让别人帮我们做吧。”

梦雪有些疑惑的看着梦岚,别人帮我们?

“等下带你去见一个漂亮姐姐。在这之前,先带你去看一看坏人。”

梦岚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原地。

梦家某处庭院。

灯光略有些暗淡,一道微微佝偻的背影,在屋内反复踱步。

一道嗡嗡的震动声让黑影陡然一怔,随即拿起桌上的传音石,面色有些凝重。

“这个梦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传音石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隔着传音石尚能感知声音主人磅礴的怒意。

“这……属下也不知啊。他,他今日上午突然出现,相貌、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我感觉,老爷开始怀疑我了。所以,少爷,你看我能不能……”

“哼,梦岚什么时候真的死了,你就什么时候回来。不管他是真是假,我都要他死。明天,我要听到他的死讯,看到他的尸首。不然的话,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少爷,这……”

传音石一暗,对面早已断了联系。黑影一声长叹,苦涩的摇了摇头。

黑影不知道的是,屋内的场景,皆被屋顶之上的两双黑眸,尽收眼底。

瑶碧池。

梦府后山上的一处天然温泉。

一道曼妙的倩影静静地立于池边。螓首微低,一双灵灵美眸怔怔地望着水中圆月。

她的容颜,虽不及梦雪那般梦幻,也不如苏泠儿那般祸国殃民,却也足以让无数男人为之痴迷,就连水中明月见了,也瞬时暗淡三分。

肤如凝雪,颜如美玉。美眸盈盈如清泉清澈见底。简单的穿着,亦无法遮挡她身上的出尘之气。柳腰束起,长发如瀑披肩而下,玲珑浮凸的曲线,勾人心魂。

她静静地站在水边,眉宇间凝着些许思虑,红唇微抿,嘴角偶尔上扬,惊艳池鱼。

“小月姑娘可是在等我?”

梦岚性感的嗓音让池边美人骤然一惊,胸脯起伏几下,幽怨的眼神瞪了梦岚一眼。

“能见到小月姑娘的真颜,梦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梦岚来到方小月身旁,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欲望。

望着梦岚清澈的眼神,方小月心里有些小吃惊。以往见到她真容的男子,无一不是眼中透露着欲望、痴迷,甚至是邪淫之色。

“小月姑娘这般盯着我看,可是喜欢上了梦某?”

方小月俏脸微红,有些慌乱的别过脸,芳心竟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哥哥,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小姐姐吗?是哥哥的新娘子吗?”

梦雪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方小月,似是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刻在脑海。

“这位姐姐可不是新娘子。这位姐姐小雪之前见过呢。”

“见过?”

“她就是早上我们救的那个小姐姐啊!”

方小月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梦岚手里牵着一位少女。梦雪感到很委屈,自己真的有这么透明吗?

“妹妹好漂亮,为什么要带着面纱?”

方小月好奇地打量着梦雪,光是梦雪的一双星辰眸,就让她颇有些自惭形秽。

“小月姑娘问这个问题,是否觉得多余了呢?”

方小月讪讪一笑,玉手抚了抚耳鬓的秀发。

“公子约我来此,到底有何事?”

“这我应该问你啊?你想要问我什么?”

梦岚淡淡的说道,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梦雪身上,眼睛里的宠溺,丝毫不掩。

“你是头一个让我心乱的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虽然你在婚礼上,向众人展示了冰凤血脉,但我知道,你并不是那个梦岚。或者说,你并不是碎叶城梦家的梦岚。”

“梦家的冰凤血脉虽代代传承,但却极为稀薄,若没有储存神力的神遗之器。血脉只会越来越薄弱。这也是碎叶城梦家不断中落的原因。”

“而你身上的冰凤血脉,却极为浓厚。整个天玄大陆,也只有冰澜帝国存在如此精纯的冰之玄力。而初见你时,你的反应却告诉我,你对冰澜帝国似乎并不熟悉,只是知晓而已。”

“拥有冰凤传承,却不是冰澜帝国之人,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来自裁决神殿。”

梦岚微笑看着方小月,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分析条理清晰,只可惜,她要的答案,连梦岚自己都不知道。

“谁告诉你我身上一定存在着冰凤传承?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我很喜欢。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我的身上,没有一丝冰凤血脉。”

“我的血之所以能够与冰凤蓝玉产生共鸣,另有缘由。这是我的秘密,不可说。还有,我确实对冰澜帝国不甚了解。但我是否来自冰澜帝国,我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我失了记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来自何方?就连我的名字,都早已忘却。至于我是不是裁决神殿的人,我也不清楚。但我希望,我不是。”

方小月美眸瞪大,红唇微张,心中一阵骇然。自己分析了那么久,感情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太羞耻了。

方小月深呼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神秘。虽然这种神秘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失忆。

“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方小月问道。

“七级玄皇。但我总感觉,这并不是我原来的实力。我的修为,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被强行压退到了这个境界。而且,是大幅度倒退。这或许和我的失忆,有很大的关系。”

“修为倒退?”

方小月再一次骇然,若修为不曾倒退,他又是何种恐怖的境界?但最恐怖的,还是他的年龄。

她现在十七岁的年纪,修为三级玄君。在天剑宗的年轻弟子当中,已经是佼佼者。但在梦岚面前,修为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方小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自己真的能够企及吗?

“你有师父吗?”梦岚笑问道。

“啊?”

方小月一时恍神,顿了几秒,低声道:

“没有。我一直都是父亲教我的。”

“哝,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想不想把握了。”

“你要我做什么?”方小月正色道,眼里满是喜色。

“我很喜欢你的聪明。不然,我也不会选中你。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知道该怎么做。”

梦岚右手蓝光一闪,射向方小月眉心。方小月秀眉一皱,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匿入黑暗,极速往山下府宅掠去。

“雪儿,你喜欢这个小姐姐吗?”

“唔……还行吧。但雪儿最喜欢哥哥。”

梦雪闭着眼说道,小脑袋搭在梦岚肩上,看样子是有些困了。

梦府某个房间。

一头白发的梦泪端坐在床沿,脸色似乎又憔悴了许多。他温柔的看着手中的一枚小巧的铜镜,怔怔出神。

铜镜上,镌刻着一道玄影。上面是三个人,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一手牵着妇人,另一只手,则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这正是梦泪夫妇在梦岚小时候留下的玄影。

梦泪一声哀叹,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抚着铜镜,一双老眸,似闪着光亮。

“蓉儿,你走了之后,我本想跟随你的脚步,随你而去。但岚儿还年幼,他不能没有亲人。现在,岚儿也随你去了,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岚儿。是我无能,无法亲手宰了杀害我儿的畜生。好在上天垂怜,岚儿的仇,终于有人报了。我也能够安心的来陪你们了。”

“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够再次团聚了……”

梦泪眼角滑过两道晶莹的泪水,嘴唇微微扬起,一道浓黑的血流,溢出嘴角,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他是笑着死的!

梦岚忽而皱了皱眉头,看着水中的圆月,微微叹息:

“他还是走了。我的到来,算是坚定了他的死志吗?唉……命运真是奇妙。”

(裁决神殿:为了维持天玄大陆等级秩序的裁决者。在某种程度上,地位甚至高于帝国。一入裁决神殿,便再无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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