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邪恶的气息,绝非善类。”
“此事我等还是跟先生商议一二再说吧。”
此事说起来,乃是道家之因。
儒家却是不太好插手其中。
然此事终究关系到天下安定。
于这个角度而言,倒也无所谓分内分外了。
“嗯?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蜀山之上,跟李逍遥以及几位长老坐而论道的卫无忌,刹那间心有所感。
一道意志投影到了儒家的根基之所——稷下学宫。
道道刚正秉直的念头,来自大儒的意志充斥。
汇聚了近乎无数的儒家浩然正气,随着这一道意志的降临,凭空而起无限波澜。
整个六界,能引起浩然正气如此动静儿的。
恐怕只有卫无忌这么一个铸造了儒家的创始人。
“我等见过先生。”
一代又一代的儒家传承积累,无数的人才,无数典籍,尽数归于此地。
单纯以年岁,相对于其他几界,人界之崛起,实在太短太短。
连旁枝末节,怕是都不一定能够得上。
这稷下学宫多年的积累,却不一定比其他几界差到哪儿去。
历代三公皆是百官领袖,儒家掌门人。
若以身份论,自是尊贵无比。
然到了这稷下学宫却算不了什么。
天地君亲师,三纲五常。
敢在师门长辈面前装犊子,是不想活了吗?
而这些历代的师门长辈,在卫无忌这个真正的祖师爷面前,却也是算不了什么。
卫无忌淡然的话语响彻稷下学宫的一瞬间。
不知多少皓首穷经,不问世事的大儒惊醒了过来。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言语发出的位置汇聚。
一位又一位在外边能掀起无尽风云的大儒,乖得如小学生一般。
极守规矩的站在了那里。
“你们担忧之事,我已然尽知,此事既有当年的因果,却也有我的手笔。”
“以众生安危的角度而言,做一些准备,自不是什么坏事儿。”
看了一眼,汇聚起来的门人弟子,卫无忌道出了此行之目的。
“先生之意,我等明了,请先生放心!”
听着卫无忌的话语,数代以来积累的诸多大儒,学子,皆是默然对视一眼。
然后拱手应道。
这话,如果是从一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主儿嘴里而出。
这些无数年来皓首穷经,依旧不忘心中正义的老夫子,怕是已然开喷了。
诸葛亮以一张利嘴,骂的气死了王司徒。
这些老夫子的能耐,可是一点儿都不比诸葛亮差。
“敢问先生对此事,于最初之时,可否明了?”
一个略显年轻的身影,自规矩列队中,踏步而出。
极尽单纯而富有信念的眸子,直视着卫无忌。
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地,行了一礼之后。
开嗓问道。
“退下!这话岂是你能问的?”
卫无忌尚不曾说什么,无数老夫子的怒斥,已然响起。
若没有先生,哪儿有他们这些人的存在。
有什么资格,可以质问先生。
“无妨!”
卫无忌随意摆手中,一个个怒目圆瞪的大儒,回归了小学生般的乖巧状态。
“说实话,自那团邪气诞生之初,我便预料到了,这场可能发生的劫难。”
“不曾阻止却是因当年的事儿,无可奈何。”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做的选择,依旧不会跟当初差到哪儿去。”
“以可能爆发的危机,换取无限危局中,一丝扭转局势的机缘,这事儿实在谈不上错。”
听着卫无忌的话,对于过去那段历史,极为了解,甚至有过亲身经历的大儒,点头赞同道。
以现在的角度而言,自然有话语,理直气壮的批判。
当时却实在没有这个资格。
唯一渴求的,只有存活。
有了存活,才有说其他的资格。
“其实也无妨!我人族于为难中,一步步从弱小走向强大。”
“如今之气势恢宏,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纵然大劫难挡,有我等这一腔碧血,却也足够了。”
一个个意念坚定的大儒,表明了态度。
大劫难挡又如何,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还都活着呢。
“也不必如此!情况即便再糟糕,也不可能糟糕过当初。”
“该做的准备,也不过为了预防罢了。”
“一些不该消失的生命,自然还是让其存在的比较好。”
这样一句话,无疑是给稷下学宫的这些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白豆腐,我看她也挺可怜的,要不······”
距离古藤林不太远,一片远隔尘世的山村。
在唐雪见不断的眼神示意中,景天看向了背手而立的徐长卿。
为难中,张张嘴求情道。
从他自己内心的情感而言,也是深然为这个极致情爱的女狐妖感动。
“不行!”
景天求情的话,还不曾说完。
便被徐长卿决然无情的打断了。
“景兄弟,什么事儿我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事儿不行。”
徐长卿语气决然,坚守着底线。
人妖相配,违背天理,实难相容。
看在其一心痴情,不曾害人性命的份儿上,可以不追究。
这段情,必须割断!
“我知道你的坚守底线是什么,难道就不能有一丁点儿的例外吗?”
景天极力争取道。
“人心,总是有私的,一次例外之后,便有第二次。”
“长此以往,何谈公理二字。”
景天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怼的嘴角一阵儿抽搐。
“为了公理,便不讲人性了是吗?”
唐雪见瞪圆了眼眸盯着徐长卿,一阵儿说不出的气愤。
第一次发现,她所尊敬的那个长卿大侠,原来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冷酷无情的家伙。
“纵然她心性善良,不曾害人性命。却修为难成,难敛妖气,长期与其接触,必中妖毒,危及性命。”
徐长卿眸色闪动中,还是说明了真正的缘由。
这才上路没多久,往后需要合作的时间还很长。
因此而产生隔阂,实在不必要。
“道长,你是说······”
有些崩溃的话语,在无限安静之后,颤抖的响了起来,充满了痛苦。
“他这个样子,都是我害得吗?”
一双痴情的眼眸,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身影,无限黯然愧疚。
只想着能陪他渡过平凡一生,却没想到因自己的缘故而害了他。
“我知道你并无害他的心思!”
徐长卿转过身来,稍微放缓了一些态度道。
若非不是看着这只狐妖身上,并不存在残害人命之后的血气怨力。
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除妖务尽而言。
早已拔剑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如今这般境况,的确与你有关。”
不受控制的妖气,仅是不经意间的散发,对于脆弱的身躯,都是极大的伤害。
何况这般日积月累之下。
“事到如今,唯有一个解决方式,那便是你重归山林,潜心修行。”
“而我则出手拔除他体内的妖毒。”
“至于你们之间的情······”
“是一段必然害人害己的孽缘,你又何必坚持。”
徐长卿出言劝道。
断情,这是必然面对的情况。
纵然今日没有他的插手,数十年之后,当平凡的生命走到尽头,也是必然要断的。
“长卿大侠,我替她求求你,可不可以想想办法。”
唐雪见眨巴着眼睛,满是祈求的看着徐长卿。
“雪见姑娘,你莫要为难我!”
徐长卿丝毫不知何为动容。
“你不要为难他了!”
景天在一旁开口道。
顿时惹来了唐雪见的怒目相视。
“你别看着我,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哪怕今日出手拔除了他体内的妖气影响,恢复了健康。”
“只要她还在身边,用不了多久,依旧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雪见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哪怕是大小姐脾气发作,也不能这么不讲现实和道理。
“真的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
唐雪见极为努力挣扎道。
她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倒是比人家当事人还要努力。
“让她归隐山林修行,等到彻底能控制自己,再来团聚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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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徐长卿在一旁本想开口阻止,张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根本不存在一点儿成功的希望。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
行事野蛮,本性却善良的女孩儿,笑的眼眸弯弯,如同一个月牙。
而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子,却是神色黯然,滴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情泪?看来你确实动了真情。”
景天满是无奈的悠悠叹息了一声。
时光的推移下,诸多转世轮回的记忆不断融合,他的见识愈发广阔了。
“你们这个神情······”
满是由衷欢悦的女孩儿,无疑受到影响,神情一凝。
质问的目光,投向了景天。
“姑娘不必怪罪公子,这一切都是我的命!”
美艳女子极为伤感一笑,喃喃自语。
“起初的我,不过是山林中一只普通的白狐。”
“凭着本能,每日间吞吐天地精华。虽然极大的延长了寿命,增加了智慧,却也没有化形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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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我在山林中待着有些无聊,便决定出山林看看。”
“却听到了他极为清朗,正气凛然的读书声。”
“太多困扰在心头的迷惑,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种本能,让我下意识的向他靠近。”
“于是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每日蹲在他的屋子外,听他的读书声,便成了我唯一做的事儿。”
“随着他的读书声,我的智慧不断提升,修行亦是加快。”
“短短岁月,便打成了我三百年的渴望。”
似是过往的美好回忆,也似是在诉说别人的事儿。
一段故事,自这低声的自语中,娓娓道来。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心头只感觉,一个劲儿的莫名堵得慌。
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般情绪中,一道道似是阳光般,充满了爱的气息,融入了那个被封禁的盒子。
“好讨厌的气息!比那个见鬼的浩然正气,还要讨厌。”
暴躁不耐烦的意志,自那关进盒子里的一团黑气中,飘散而出。
“等一下,你刚刚说······”
擦了擦似是深受感动的眼泪,唐雪见出言道。
同时眼眸上下打量着那美貌女妖。
怎么看,只是顶多比她大一点儿而已。
居然已经活了最少三百岁。
“以人间的寿命计算,我确实已经三百多岁了。”
从妖族的角度而言,她不过是一只小狐妖罢了。
至于之后的故事,便是显而易见的了。
本能让其每日间听那书生的读书声,以助自身修行。
不知不觉中,这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不知什么时候起,彻底完善智慧,拥有自我意志的小狐妖。
猛然发现,自己愈发的不能离开那个书生。
于是,化做人形之后。
说是情绪所然也好,还是为了报恩也罢。
她成了书生的妻子,每日间都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书生的身边。
“三百年,我才借助他读书时,散发出来的儒道力量,洗涤了心智,化为人形。”
“想要彻底收敛妖气,以我目前的修为,最少也得一个甲子。”
一个甲子之数,便是六十年。
现如今这书生的年龄,已然二十出头。
一个甲子之后,便是妥帖的八十岁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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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可以不在意。
整整六十载的离别,却也如扒皮去骨一般,无比疼痛。
“这······”
得知了真情,一个甲子的岁月,让唐雪见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那可是一个甲子,整整六十年。
再次回来,青春岁月的小伙儿,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
更有甚者,乃是一杯黄土。
八十寿命,于凡人而言,已然属于高寿。
并非普遍,能够达到者。
无数生灵中,比例可谓少之又少。
如果这家伙还是个痴情种子的话,满是思念的心态下。
能活得过八十,不是见神,就是见鬼了。
极致的沉默,似是让这个本就十分安宁的小村庄,更加安宁了。
太多的纠结,数不清的哀怨,随着心情而不断变化。
留下,他怕是时日无多。
离开······
无论如何选择,都是生死离别,情缘难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