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弯起唇送出一抹清浅并不热络的笑,对这位花昭仪,她也是近几日才有了些了解,还是这位昭仪自己说的。据花沫伊所言,她父亲乃三品通州参议。她本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自幼定下婚约,本来这一两年就要成亲了。岂料,宫中广选妃嫔,她作为待选之身入宫,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就此恩断情绝。甫入宫之时,她以泪洗面,好不惆怅。后虽屏雀中选,成了一位昭仪,却因不得盛宠,也不过是后宫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罢了。一天天就这么熬着,日子过得着实辛苦极了。
花沫伊说起自己的凄零身世,还垂下了几滴泪,楚楚姿态,惹人堪怜。只绯雪不明所以的是,她与这位昭仪从前不曾有过交集,现在也只能算作初识,花沫伊何故要对一个几乎还算作陌生人的她讲这番话
“我正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六皇妃不如同去”花沫伊笑着提议。
闻言,绯雪墨玉般的眸子晃动起一缕微冷的光影。她能拒绝吗拒绝了,可视作对皇后不敬。如今这后宫中想要拿捏她的人可不少,她更是不能叫人握住丝毫的把柄,落于被动。
这么一想,她冲着花沫伊点了下头,笑道:“如此甚好”
到了皇后宫中,巧逢太子妃叶楚心也在。近来,似乎她入宫请安越发有些频繁。前阵子接连发生了太子与慕雅公主被捉奸在床,后慕雅公主又死在了新婚床榻之上,致西凉愤而出兵。皇帝对此颇为震怒,朝中倾轧,倒太子的风闻也日渐强势。叶楚心无奈,唯有频出宫走动修好与六宫关系,争取为太子减刑。只这般辛苦奔波终究也是杯水车薪。绯雪近日见着宇文洛的心情好似不错,而能让他如此开怀的因由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三皇子。
“你二人今日怎一同来了”为了太子的事,叶皇后近来的神色也略显憔悴。不过仍是强打起精神摆出端庄凤仪,微微笑问道。
不等绯雪开口,花沫伊已抢先道:“臣妾同六皇妃很是投契,近来多有走动。方才在御花园走动刚巧碰上,就一同来给娘娘请安了。”
绯雪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心,何以花沫伊的话听来隐约带着几分刻意之嫌,好似在故意炫耀与她关系亲密而事实上,她们也不过才见过那么三四面。
从皇后宫中走出,绯雪本要与花沫伊告辞径自离去,不想花沫伊却又提出:“我可不可以去六皇妃的永和宫坐坐”
见绯雪并未立刻答应,似有踟蹰,她即刻又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之态,很有几分凄凉味道地沉言:“回宫也只是我一人罢了,想要找个人说话都是一种奢望。宫人们敬我畏我,说的尽是些恭维话。其他宫嫔又疏远我,大约是我不得圣宠,她们觉得与我交好也无用。呵,这宫中尽是些拜高踩低的主儿。也是入了宫,我才真切感觉到世态炎凉的现实”
她都这么说了,绯雪若再拒绝就难免显得不近人情,“永和宫想必不比昭仪宫中金碧辉煌,昭仪若不觉乏味枯燥,去坐坐也不妨。”
花沫伊立刻转忧为喜,“六皇妃说哪里话,能去你宫中坐坐我求之不得,怎还会嫌弃呢”
约半盏茶的工夫后,花沫伊被绯雪请进了永和宫,却巧遇上正要出去办事的宇文洛。
绯雪微微眯起眼眸,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在见到宇文洛的一瞬,她竟好似在花沫伊脸上看见了一抹称之为兴奋的神色。
反观宇文洛,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只对花沫伊略一颔首示意即大步走出宫门。
而花沫伊,竟在他走后视线也不自觉地追随而去,一直目送宇文洛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收回目光,却意外发现颜绯雪正看着自己,眉目间瞬时掠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呵呵干笑两声,忙试图想转开绯雪的注意力:“这永和宫真是不错,一走进来就闻见一股花香,清新扑鼻。回头我得让匠人也在我宫里多种些花,就省得再用香粉熏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