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故作惊讶的样子,“怎么?将军大人没收到我差人送来的书信吗?这就怪了,莫不是有人故意将信藏了起来?”
说话间,她轻挑的水眸看似不经意地扫了柳氏一眼。后者被她挑衅的目光一激,当即气得跳脚:“贱人,你少含血喷人!”
夏侯容止的脸色已十分难看。听姓柳的一口一个‘贱人’地称呼雪儿,气得他直想揍人。
再看绯雪本人,却从头至尾皆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听到柳氏的叱喝只微不可见地撩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我并未指名道姓,夫人何故急着为自己辩白?莫非是……做贼心虚?”
“你——”
柳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三年未见,小贱人愈发变得强言善变了。再看颜霁正拿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柳氏当即心中一紧。
绯雪含笑的目光看着这一切,一双漂亮清冷的眸子平静无波。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书信’,她不过是信口那么一说,为的自然是引起颜霁对柳氏的怀疑,进而对颜云歌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更加深信不疑。所谓‘祸水东引’,大抵就是如此。
“洛儿,我可怜的洛儿……”
璎珞的哭天喊地还在继续,死死抱住孩子的‘尸身’,但凡有人靠近就会摆出一副狰狞之色,惊得下人们个个裹足不前。
柳氏不想再与绯雪做口齿之争,便走上前,假惺惺地劝慰了句:“妹妹,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你还年轻,早晚还会有孩子的。”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倒引得璎珞将怒火汹涌的目光瞪向她。璎珞把孩子的‘尸身’小心放平在地,人倏尔站起,一把抓住柳氏的头发使劲地揪扯起来:“你女儿害死了我儿子,现在我要你的命。”
“你疯了不成?放手!快放手!”
头发被扯疼了,柳氏也扬手去抓璎珞的头发。结果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两个女人互抓头发,扭打在了一起。
“还不快把她们给我拉开!”
颜霁冲着愣在当场的下人们发出一声狮吼。下人们闻声一颤,纷纷上前。
纷乱中,绯雪噙着一丝浅不可见的笑容,与夏侯容止双双悄然离去。
坐上去往定王府的马车,夏侯容止轻然开口:“颜霁会相信这一切吗?”
绯雪闻之一笑,晶莹黑眸涌露出几分狡黠:“他不得不信。”颜霁此人,并无大智,又与柳氏早已离了心。她方才将祸水引到了柳氏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颜霁的猜疑。柳氏早是前科累累,为了抢夺璎珞‘夫人’之位,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怀疑的种子一旦埋进颜霁心里,只会不断的发酵。纵然日后他想明白事有蹊跷,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与柳氏母女离了心。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颜云歌之所以如此跋扈嚣张,只因为有手握兵权的颜霁在背后支持。没有了颜霁,颜云歌就如同失了水的鱼,只能胡乱扑腾,却最终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那个孩子……”
夏侯容止蹙眉,欲言又止。
绯雪偏过头来看着他,乌眸清澈莹亮,“你看出来了,对不对?”
夏侯容止点了下头。起初,璎珞死死抱着‘死去’的孩子,他就算有心想查探一二也无果。直到璎珞站起来与柳氏扭打在一起,他匆匆往孩子的‘尸身’上一瞥,便看出了破绽——那孩子身上的血迹已干,隐隐发黑,根本不像是新鲜血液。而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孩子身上的血,是有人后来抹上去的。若真是如此,那个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绯雪唇间溢出一声莞尔轻笑,就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