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卖力演出还在继续:“歌儿,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做傻事?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哽咽得几不成声,“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断断不能动这轻生的念头……”
颜云歌躺在床上,兀自垂泪,却是只字片语都没有,眼神空洞犹如魂魄抽离。
见到此种情状,柳氏不禁忧心如焚,转过头来凄声向颜霁求助:“老爷,快想想办法,歌儿这个样子下去,早晚是要出事的。”
颜霁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满面愁容。他自然清楚云歌因何会做出这等傻事,只是,圣旨已下,云歌与六皇子的亲事已然无法更改,他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柳氏的目光越过颜霁,落向站在门口的颜绯雪,竟有一抹意味深长从眼里极快地闪过,稍纵即逝。她用帕子轻轻拭去脸上泪痕,好似是怕在绯雪这个晚辈面前丢了当家夫人的颜面。随即挂上几分强颜欢笑,淡声道:“绯雪来了?”
经她一提,颜霁方才注意到绯雪,目光却是一沉。
看他深蹙眉头,略显沉郁的表情,绯雪在心里兀自冷笑,面容却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她大约能猜得到颜霁此刻心中所想:定是懊恼,为何圣旨所书的名字不是她颜绯雪,而是他最珍爱的女儿,颜云歌?若是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不若将军府亦或他,便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六皇子的助力,且又随时可以抛弃。朝中,见风使舵的事情还少吗?见哪个皇子得势,便是人人争相巴结。倘若失了势,便是人人避如蛇蝎。
她这个父亲,还真是厚此薄彼得厉害呢!
表面上,绯雪的神色波澜不惊,宛若一朵静静凌风独立的清莲,恬然,静好。嘴角勾起些微弧度,声音端的是温和平静:“见过父亲、夫人!”说罢,微一福身。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豫。这颜绯雪,也忒不晓事了。就算她娘与自己同为平妻,但她身为府里的掌家夫人,她好歹也该称自己一声‘母亲’。哪知她向来都是‘夫人’‘夫人’的称呼她,丝毫不显恭敬。
好似没注意到柳氏稍显不豫的神色,绯雪淡淡关切的目光落向床榻,轻声问道:“云歌妹妹可好些了?”
颜云歌依旧只是默默垂泪,不言不语。
“妹妹怎这样痴傻,今日幸亏丫鬟救得及时,若是晚了个半时辰,只怕妹妹就……”绯雪蹙紧娥眉,语中颇有‘庆幸’之意。
然,听到她似不经意而出的话,静静躺在床上的颜云歌眉眼间却划过一抹怔色。她总觉得颜绯雪这话似别有深意。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绯雪离得远,看不清颜绯雪吊缢留在脖上的痕迹,不过看到桌上放着一条粗细适当的绳子,想是颜云歌用来自缢的,便走过去细细查看起来。
当她看见绳子有一处隐约可见刀割的痕迹,嘴角顺势一撩。
“你在看什么?”
颜霁这时候注意到她双目紧盯着桌上一条绳索,便抬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