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神情之间略有迷茫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夏侯容止让她在假山后歇一歇,自己则去了前厅。今日到公主府,他可不是为了贺一对新人合婚之喜,而是有要务在身。他需得看看今日都有哪些人到府恭贺,着重还要看看柳家人又与哪些人‘过从亲密’,恐要被视作‘柳睿’一党。当然,这是皇上的意思。
彼时,柳繁烟正在花厅帮忙柳府大奶奶招呼女眷宾客。作为柳胥的姑姑,她自当责无旁贷。
正在她与几个夫人谈笑间,丫鬟杨柳唤了她一声:“夫人~”
柳繁烟看了过去,瞧见杨柳神色似显出惊慌却又顾及着她周围人多,犹豫踟蹰着。遂走上前几步,问着杨柳:“什么事?”
杨柳倾身上前,凑近她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柳繁烟听罢,眼底立时掠过一抹忧怒之色:“什么?竟有这事?”
“夫人快去看看吧,二小姐现在还昏迷着没有醒来……”
杨柳这么一说,柳繁烟越发显得惶惶不安,也顾不上与嫂嫂知会一声便匆忙走了出去。
然而,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就去了颜云歌处,而是到前厅寻了颜霁一同前往。发生了这种事情,没他这个当家作主的人在怎么行?
“歌儿,我可怜的歌儿……”
当柳氏和颜霁赶到颜云歌暂时被安置的房间时,她已经醒了过来。醒是醒了,脸色却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双眉亦紧紧蹙成一团,似很痛苦的样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颜霁蹙眉询问站在一旁的颜绯雪,目光中的谴责已是把她当成‘罪魁祸首’一般对待。
绯雪嘴角牵起微浅不甚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间,神色透着几许嘲弄。约莫盏茶的时间前,她走出假山,来到附近的千鲤鱼池旁,驻足看着池水里遨游的红鲤,郁结的心思总算稍有和缓。可没过多久,临近的脚步声却打破了她这难得求来的一方平静。转首一看,盈盈浅笑着走来的正是颜云歌。奇怪的是,颜云歌当时身边并没有带着丫鬟,好似故意屏开了下人的样子。
“姐姐在宫中的日子可好?”
虽这般问着,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的关切之意,甚至不等绯雪回答,她又径自说道:“我想,姐姐一定过得不错。成为了六皇子妃,身份何止提升了一点?再没有人敢随意轻贱姐姐……与姐姐相比,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呢。如今府里掌权的虽是你娘,实际掌管中馈的却是璎珞那个贱人。大约是记着过去的仇,她处处针对我娘,连带着我也吃了她不少暗亏。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要拜姐姐所赐。姐姐,你说我该不该怪你?”
绯雪仍然对着千鲤鱼池,不曾去看她嫉憎的脸,当然也就错过了颜云歌眼中一纵即逝的恶意。忽然,颜云歌似脚下一滑,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人已跌下千鲤池。在那之前,她似反射性的一抓,长长的指甲在绯雪手上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之后整个人就落入池水之中。
几乎同一时间,颜云歌的杨柳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见自家主子落水,慌忙便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事情巧得很,她这一喊,竟是喊来了两名做丫鬟打扮的女子。更巧的是,这两名丫鬟还会泅水,便是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人。
而自始至终,绯雪则一直站在池畔,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边扬起冷笑的弧度,像在看一场戏。
“我问你话呢,到底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歌儿怎么就会掉进鱼池里去?”
抬首,淡淡的目光对上颜霁冷沉的双眼,波澜不兴,却是不答反问,“父亲所以为的呢?父亲以为的桥段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