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所言极是。在没找到证据前就妄下评断,有失公允。”说话间,皇帝投给叶皇后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时,跪在大殿中央的宫女寒露似茅塞顿开,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顾不上向帝后请示就匆匆由侧门冲入寝殿之中。不多时,再次出来的寒露手中端着一碗。
“启禀皇上、皇后,这碗燕窝正是昭仪娘娘吃剩下的。只要让太医验一验有没有毒,答案自然揭晓。”
闻言,不等帝后做出反应,绯雪难掩讽刺地已抢先一步道:“昭仪两个时辰前服用的燕窝,宫人到现在都还未将碗收下去,难道是故意留着这碗没有吃完的燕窝作为‘证据’吗?”
寒露一怔,没料到颜绯雪会如此锐利,连这小小错漏都给揪了出来。但她并不慌乱,略一忖思,即想出了应对之言。
“昭仪用完燕窝即睡下。昭仪怕冷,临睡前吩咐奴婢去取了个汤婆子来。而这没用完的燕窝就放在昭仪床侧的小几上。奴婢送完了汤婆子,生怕会扰着昭仪安眠,就紧忙退了出去。一来二去,这碗就忘了收了。”
寒露笃定,这小小疏忽不至皇上惩罚于她。何况现下,找出毒害昭仪的凶手更为紧要。至于收没收碗这点小事情,根本不足一提。
剩下的半碗燕窝立刻作为证据送到了几位太医跟前查验。只见太医院首张太医拿出一根银针往碗里头探了探,须臾,当银针被取出时,半截针体都已变成了黑色。张太医立刻弓腰回禀:“银针发黑,此燕窝确有剧毒。”
“可验得出是何毒?”
“这……”张太医发了难。仅凭无色无味的燕窝,要想验出何毒实在有些难为人了。不过皇上想知道,那么倾尽他这一身医术,他也得将答案找出来。
张太医执过那碗燕窝,反复地闻了几次,后拧眉显露凝重神色,沉吟道:“臣闻此燕窝中隐隐有股草植的味道,另燕窝隐约透出赤红色,当是掺入了奎宁。”
“奎宁?”
叶皇后颇有些惊讶。她虽不通医理,但这奎宁她也知一二。“本宫听闻奎宁多用作滑胎之用,怎么,它还能毒死人吗?”
“皇后睿智,奎宁确多做滑胎之效。只鲜有人知晓,奎宁当与一些东西融合,还可做毒药使用。微臣才疏学浅,不知昭仪娘娘是否因服实了掺入奎宁的燕窝才致毒发身亡。此事还需进一步查验。”
“张太医,我略通医理,依稀从医术上看到过。当奎宁用在身怀有孕之人身上时,通常只作滑胎之用,对母体并无多大损伤。对吧?”
张太医略显讶异地看着笑语中丝毫不显慌乱的六皇妃。听说过六皇妃懂医术,往昔还能救过墨鸢郡主的命,因此在宫中名声大噪。却不曾想,连这般复杂的药理她都深谙其宗。
讶异之余,点了点头:“六皇妃所言不假,奎宁用在有孕之人身上只会滑胎,却不会令母体受损。”
“这便是了……”绯雪转而面向帝后,唇角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淡而说起:“父皇,儿媳今日在春堂苑小坐,与昭仪闲聊时曾见昭仪捻了几颗酸梅来吃。言语间,昭仪又提及近来不思饮食,每每闻到异味作呕不止。也是偶然,儿媳便给昭仪看了脉象。结果发现昭仪已有孕两个月。”
此话一出,立刻在殿内引起了轰动。
景帝勃然变色,叶皇后则难掩错愕之色,唯有萧贵妃悄然掩眸,好似不想叫人觉察到眸中情绪翻涌。
见此,绯雪心中已大略有数。方才萧贵妃提及没有证据,随后寒露就冲入寝殿将那碗余下的燕窝端了出来。现在想想,倒更像是萧贵妃在给寒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