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颜云歌勇敢地抬眸看向男子,一字一顿坚毅而缓然道,“我怀了殿下的孩子,就是那一晚……”说着,害羞地红了脸,忙低下头去。
宇文洛眼底瞬时风云暗涌,颜云歌不曾注意到的是,他垂在膝上的手悄然握成了拳,手背青筋突出,很是骇人。
“所以呢?”
唇角轻撇出一抹温醇的笑,他问得恣意,声音清浅好似一股微风拂过。
“殿下也知道,女子未婚先孕已败了德行。若叫我爹知道了此事,只怕他会活活将我打死。我死不足惜,可是我腹中,殿下的孩儿,他是皇家子嗣啊,怎可有任何损伤?”
女子一席话说得动听又甚为感人,口口声声为了皇家子嗣考虑……宇文洛冷眼看着,唇边的弧度愈发深了起来。
半晌过去,他一言不发,只用一种深幽不可揣测的目光看着她。
颜云歌被他看得心一阵阵发慌,却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退缩,否则就会全盘皆输。
许久,两人谁都不曾开口,就这么沉默地彼此对望。一个面无表情,一派的幽深难侧;一个则绞尽脑汁想要看出对方的想法,心中急切焦虑尽管掩饰得很好,仍可从眉眼间看出一二。
就在颜云歌双腿发软几乎快站不住的时候,书案后的男子总算有了动作。他站起,却是一语不发地向外走去。颜云歌不知他是去做什么,也不敢贸然相问,唯恐被他认定‘麻烦’‘多事’的女子。为了达到目的,她已将‘忍’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
片刻之后,宇文洛重返书房,仍是什么都未说,径自走回桌案后,埋头开始处理起了堆成小山的奏章。有趣的是,以前处理的奏折均是往年废弃的,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今晨才由户部统一送到他手上的。这其中可大有差别。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地出奇,唯一可闻唯有逐笔在奏折上批注的声音,以及两个人若有若无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颜云歌站在这里,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风景’,不敢开口打搅正埋头处理政事的人,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便怔怔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骑虎难下。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颜云歌正用手轻轻敲着快要麻木的双腿。听见敲门声,即刻又恢复成端庄的站姿,一脸的泰然安若,仿佛站了半个时辰于她根本毫无影响。
宇文洛淡淡说了句:“进来!”
下一瞬,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一身着官服的中年人。
“微臣见过六殿下!”
来人丝毫不敢怠慢地向坐于书案后的宇文洛拱手作揖,声音里满是恭敬。
“许太医,烦劳您帮颜二小姐把把脉。”
原来是太医……
颜云歌心里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不禁暗自庆幸起了自己的‘先见之明’。幸好她早有准备,否则让太医把了脉,岂不就‘暴露’了。
“姑娘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