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嵩山脚下,刘邦正在一家临时搭建的面馆内,大口喝着面汤。吃得是浑身冒汗,面色发红。
“没想到越国那边才传入的辣椒,居然连大秦这边也有了。莫非是西面那边传过来的?可真好喝啊——”
刘邦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然后一声大喝:“来人啦,给我二人再来一碗!大份的,加辣!”
在他对面,萧何也同样放下了碗筷,笑意盈盈:“难得见你这么大方!可是这次的事情,有结果了?”
“还早着呢!”
刘邦摇了摇头:“只是那某人见我还算卖力,赏了我一些银钱。”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做了个弯曲的动作。
萧何心领神会,可随后又语含嘲讽:“是屈氏么?明白了。一次拿两家的好处,你可真够胆大的。”
所谓屈氏,自然是指河源屈氏。与楚国的景、昭二家,并称楚国三闾。
三家都是楚国芈姓皇族的分支,在三千余年前,还未有九品中正与六部制的时代,就已是楚国内最强大的卿族。
因三家的地位,实在太过重要之故,楚国甚至还专为这三家,设立了‘三闾大夫’一职,主管三家事务。
也直到近一百年来,三家的势力,才渐被项家所超越。而如今这三家,也正是项家在楚国内最大的政敌,
刘邦满不在乎:“项羽一心要与那位武安王战一战,屈德那家伙,也要看项羽在武安王手底下出丑,我只是成全而已。”
“那么刘邦你可曾想过,那位武安王殿下会怎么看?”
见刘邦仍未在意,依旧是大口喝汤,大口吃面,萧何不禁一声轻叹:“我打听过那位的性情,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且之前还是咸阳四恶之首,素来都睚眦必报。似你这般污蔑他老师,就不怕遭他报复,”
刘邦动作一僵,而后一声干笑:“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最多只是为他们牵牵线,搭搭桥。武安王何等人物,岂会与我计较?更何况,他也没证据吧。”
“那可未必!”萧何微一摇头:“要说流氓无赖的话,他也不会比你逊色多少。何况他那样的人,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正说着话,刘邦的面色就一阵发白。只见自己的附近,数十位臂膀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彪形大汉,正从左右围拢了过来。
不过那为首之人,却是一位面相秀气的少年。近前之后,就双手环抱,冷笑着看眼前的两人。
“你们二位,到底谁是刘邦?”
“是他!”
“就是这家伙!”
几乎同一时间。萧何与刘邦的手指,都指向了对面。
不过刘邦很快就发现,这根本毫无用处,那少年的目光,始终都盯着自己。
萧何则‘嘿嘿’一笑,抬起面碗走到一旁:“诸君请便!我与他不熟,”
刘邦已知今日难以幸免,只是以幽怨的眼神,看着萧何。可后者的脸皮,却也一样是厚如城墙:“看我何用!眼下的情形,明显是战不过,难道要连累你的至交好友,也陪你一起挨打?”
刘邦轻哼了哼,目光又转向了那少年:“阁下可是武安王门人?不知能否容刘邦,至武安王面前分辨一二?”
可话未说完,对面的少年就已一拳砸过来。随着‘绑’一声重响,刘邦的身躯向后一仰,左眼上也多了一黑眼圈。
刘邦苦笑,干脆的以手抱头:“能不能不要打脸?”
※
两个时辰之后,刘邦再次出现在嵩阳书院的时候,脸上已肿得似个猪头。
萧何则在一边,认真的上下打量着,而后微微颔首道:“果然,这下就连伯母,都认不出你是谁了。”
按那少年的说法,那位武安王的意思,是要将刘邦揍到他母亲都认不出,如今果然是做到了。
“你个混蛋!把我的牛肉面还回来,呜,好疼——”
刘邦说话时,已是口齿不清。萧何就干脆当做没听见,转而看向了天空,只见有一辆飞车正缓缓落下。
“那似是唐国公家的飞车?是李元吉么?”
萧何好奇的看着天空,直到那飞车在嵩阳书院的门前落下。果然是李元吉,从车内走了出来。
不过这位的面色,却是略显青白,目中亦似满蕴怒火。走入门内时,有一位学子挡住了他的道,就使李元吉怒意勃发,猛地一脚将那人踹开。
萧何不禁诧异无比:“今日这位,看来似火气有点大。”
以往的李元吉,虽也是骄横自傲。可在各大书院的学子面前,还是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态度和善。似今日这样的失态,实是少见得很。
此外那李元吉走路的姿势,也似有些不对,倒好似在夹着下身走路一般,还用手扶着腰——
随后萧何,就听一旁有人出声嗤笑:“嘁,这位还跋扈个什么劲?也不过是个被人‘日’的货色。”
又有人道:“不可这么说,那件事颇为蹊跷,昨日夜间才发生的事,怎么书院这边就都知道了?”
“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吧?也不知是哪位的手笔。我原本还不信,可今日看了他模样,只怕有九成是真。”
“我要是他,就该藏着躲着。这个时候跑出来,不嫌丢人。”
萧何大为诧异,立时就拉住了旁边,一位同出于岳麓的学子:“敢问同学,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与那李元吉有关?”
萧何在岳麓书院的人缘一向不错,又身为岳麓四麟之一。那人看他一眼之后,就很是热心的为他解惑:“是今日清晨传回书院的消息,说是这位李元吉李公子有着龙阳之好。昨日夜间他在咸阳与友人喝酒,结果那家伙才只酒过一巡,就抱住了旁边一位美貌男侍不肯放,几乎当庭宣淫。最后还是他那友人看不下去,给李元吉包了房,让他们好共处一室,同床共枕。而且——”
说到此处,那位士子又眉飞色舞的嘿嘿笑着:“据说那李元吉娇柔作态,做小鸟依人状,仿似女子。夜里也把‘爱郎’,‘我还要’,‘再深点’什么的,喊了一整夜。嘿嘿。所谓李氏三雄,也不过是这等货色。”
萧何哑然无语,心想这多半是那位武安郡王的手笔无疑。否则没可能昨日夜间才发生的事情,整个嵩阳书院就已人尽皆知。
那位殿下,还真是仇不隔夜——
又为嬴冲的手段,不寒而栗。萧何目光斜视了正满脸油汗的刘邦一眼,发现他这位好友,也同样在看着自己。然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打了一个寒颤。
心想幸亏今日只是被揍一顿,真要落到李元吉那样的下场,他们真没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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