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看着高大男子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由的有些好奇了。
自己的医术,可从未在不相干的外人面前展示过,知道的人也并不多,可他又是从何得知的?而且还给自己戴上了“名医”的高帽。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懂医术?”林浣溪缓步走到竹床前,面前的小女孩儿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苍白的肤色,尖细的下巴,乖巧的眼神儿,安静的模样,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机缘巧合之下,我曾见林大小姐救过一个身中剧毒的人。”虽然高大男子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可是林浣溪的心中已经迅速的猜到了。
想来自己那天给夜辰解毒的时候,他也在附近。
只是,他究竟是谁?那个时间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国公府中?
看夜辰的那身装扮和行事作风,很明显就是常年游走在黑暗边缘的杀手刺客一流,难道他也是同类不成?
想到这里,林浣溪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多少有些犹疑。
毕竟自己保命的东西可还都在他的手上,而且进来这里的路径他也并没有避讳自己,难道是想等着自己帮她解毒之后再处理掉自己吗?
真到那时,自己可就真正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了。
其实也不能怪林浣溪会这样想,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者说了,别管是因为什么,她总归是被高大男子强行掳来的。
见林浣溪一直都犹豫不决的,高大男子猛然跪到了林浣溪的面前,倒把林浣溪吓了一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了门口那里,这才倚着门框站住了:“你,你别这样……”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受别人这般大礼,她还怕会折了自己的福寿呢。
“林大小姐,求您救救她吧。”高大男子朝着林浣溪的方向深深一拜,原本淡漠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悲伤。
“哥哥,芽儿没事儿,你快起来。”床上的小女孩儿费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娇软虚弱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心疼:“男儿膝下有黄金,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轻易下跪?”
高大男子依旧是笔直的跪在那里,声音中带着一丝伤痛的暗哑:“林大小姐,她才只有十三岁。那本是一个女子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年华,可是她却要终日与药为伍,终日缩在这张小小的竹床上,终日被这病痛折磨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当时她为了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哥哥,不要说了,那都是芽儿自愿的,芽儿愿意为了哥哥做任何事情。”小女孩儿伸手去拉高大男子,露出一截纤细的仿佛一碰就会折断的手腕来。
“芽儿乖乖躺好,不要说话。”高大男子温柔的把小女孩儿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这才转头又看向林浣溪,双眸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大小姐,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同情我什么,我只是想求你救救她,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当初,她救人的手法他是见过的,只需几根银针,就将一个身中剧毒的人给救活了,所以他坚信,她也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妹妹的。
林浣溪紧紧抿着红唇,微微垂下眼眸,心中一阵一阵的发紧,酸涩的有些难受。
对于这样的兄妹情深,她是感动的,也是羡慕的。
“你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林浣溪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心情稍稍沉淀了一番,这才抬头说道。
高大男子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将那个荷包拿出来,双手递给林浣溪:“只要你能把她医好,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
“不要,芽儿宁愿去死,也不要哥哥拿命来换。”竹床上小女孩儿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潮,嘴唇却是越发的青紫起来,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捂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高大男子顿时变得十分紧张起来,忙的上前扶住了小女孩儿,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芽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花蕾,快拿药来,快把药拿来……”
高大男子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进来,只得自己在床边的桌子上胡乱的翻着。
小女孩儿的喘息越加的剧烈起来,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在那里,表情十分的痛苦。
林浣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了小女孩儿的腕脉,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快去取一碗酒来。”
高大男子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忙的取了一坛酒来,拍开泥封后倒进一只竹碗里,飞快的端到了林浣溪的面前。
林浣溪正在用一些特殊的手法揉按着小女孩儿身上的一些穴位,见到高大男子把酒端来了,便迅速的将针盒中的银针进行消毒,而后便飞快的将银针捻进小女孩儿身上的各处穴位里。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小女孩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呼吸也渐渐的正常起来,整个人如同缩水娃娃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
高大男子的心里,终于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向林浣溪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期待:“谢谢你。”
林浣溪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眉宇间的神情也越发的复杂起来:“她暂时没事儿了。先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高大男子点点头,仔细的替小女孩儿掖好被角,又吩咐闻声赶来的丫环好好照顾着,这才跟在林浣溪的身后离开了竹院。
林浣溪坐在一处竹阴下的大石头上,神情一直都很凝重,几次话都到了嘴边上,却又咽了回去。
高大男子原本期待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变得不安起来:“林大小姐,是不是芽儿她……”
林浣溪仰起头来,小脸儿上没有丝毫的笑意:“想必之前,你也找过不少大夫来给她看过吧?”
高大男子点点头,一双眸子登时变得黯淡起来,心里也仿佛被针扎过一样:“他们都说毒性太过霸道,只能压制,不能根除。现在,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