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被秦寒君赶到暗道外待了半晌,这才想起秦寒君有惧血症,如今成诺妄动伤口,她一人怎么能帮成诺包扎。心里估摸着,秦寒君该穿好衣服了,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君美……”‘人’字还未出口,却见成诺人虽昏迷着,但却躺在秦寒君的膝盖上,后背裸着,秦寒君正在很细致的帮他上药。她见秦寒君虽然眼底还有一丝的恐惧但是眼神越发的坚定。
“君美人,你不是惧血?”
秦寒君抬头浅浅一笑,因为眉宇间淡淡的忧郁,多了几分不可琢磨的飘渺,仿若这抹笑容随时便会从脸上消失殆尽。
“君美人,你可不可不要这样笑?”阿金双手支这下巴,像兔子一样蹦跳过去,在秦寒君身上嗅了一通之后,咧嘴一笑:“我要是爱上你,你可要负责哦!”
秦寒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扫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继续着包扎的工作。
“喂!人家都表白了,你好歹给点面子……”
“把地上的发簪在烛火上烘完递给我。”
“……”
秦寒君伸手接过阿金递上的玉簪,运功在成诺的各大要穴扎下,阿金知道她现在要帮成诺运功驱毒,也不敢再扰她,只好坐在一旁,很百无聊赖的添柴火。
不知过了多久,秦寒君抬眸望向窗外,眼神说不出的清冷、落寞。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下来,月亮在薄云层中若隐若现,清冷却又瑰丽。一旁的阿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呼呼大睡。而成诺靠在她怀里,亦睡得十分安详。只是,因为还发着高烧,头发被汗水沾湿粘在额际上,时不时的小蹙起眉头,朝她身上贴得更紧。
雨夜过后,最是清冷,然而灼烧的烫感在彼此身上传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鲜明地感觉到——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是靠在一起的,世界上再没有谁比对方与自己更亲近,没有一丝间隙,没有一丝冷意,暖和得像要融化。
像如今近距离的打量他,竟还是第一次。柔软的指腹,顺着目光一路滑下,印象中,他的眉太浓,他的眼太利,他的鼻子太挺,他的嘴唇太薄,他的五官太深邃,他的轮廓太美。
“长得真是个祸害——”她喃喃自语,食指停在他的唇上不愿离开。
“唔——”成诺突然睁开眼睛。
秦寒君手一颤,想移开那根食指,却被成诺伸手握个正着。她下意识想抽手,他却固执的不肯放开。
“不要离开我,君儿。”声音沙哑,却依旧深情。
成诺一脸憔悴,虽然看上去异常的虚弱,但是,那双墨般幽黑、星般璀璨的眼睛还是睁开了,映衬着暗灰色的脸,哪还有半分昔日灵气四逸、生龙活虎的样子?
于是,她的心里便如针扎般疼痛。秦寒君呐秦寒君,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为你,伤至此,你却什么都不能帮他。
“我还活着?”
“嗯。”
“你——”他的目光最终停落在她白皙的颈部上,上头乌紫一片,衣领遮掩处,隐约还能见到锁骨旁的咬痕。“君儿,我是不是……”
伊人轻轻摇头,淡淡一笑:“放心,你没有。”她将成诺扶起,从旁拿起水袋,拧开塞子,将水递到成诺面前,抬眼瞥了一眼睡得四脚朝天的阿金,这才继续淡淡的说道:“是阿金赶来。”
成诺那聚拢在一起的浓眉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秦寒君知道成诺有个习惯,每当心情愉悦时,眉毛便会先舒展开来,慵懒之色爬上眉宇之间,然后眼睛慢慢弯起,明明泛着狡黠之光,却又清澈无比,最后嘴角一扯,上扬出一定的弧度。只是,她不明白,他明明差点就得到她,被阻止了,反倒心情愉悦。
成诺在补充完水分后,脸色稍有缓和,神情变得越发的张扬,他冲秦寒君眨了眨眼睛,神情说不出的暧昧:“娘子看起来似乎很失望?”
秦寒君抬眼看了他半晌,确定他精神不错,这才撒手,把他扔在草垛上,起身悠闲得整了整裙摆,见他一脸错愕,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妾身只是想不明白,三少何时变得如此君子,竟会一脸愉悦。”
成诺啊哈一笑,脸上神情越发的暧昧:“啧啧啧!为夫心情愉悦,是因为刚才那句‘我给你,诺’。”
秦寒君俏脸一红,转身便想走,谁知刚抬脚,裙角便被扯住,这下素颜变得更红了:“放开,成诺!”
“君儿,为夫这还病着呐,草垛很扎人,趴在上面甚是难受。哎呀呀呀!后背好痛呀,我的头好晕呐!好像病得更严重了……君儿,你怎么忍心扔下为夫一人在这硬邦邦的草垛上。”
“你可以趴在阿金身上,她一定不会介意。”因为她已经睡死去了,估计是雷也打不醒她的。何况阿金现作男装打扮,作为财神庄当家之一,想必两人应该是十分的熟识甚至还是挚友,因为两人的性格太过相似。
“可是,我很介意。”成诺很是幽怨的瞪了秦寒君一眼,继续磨到:“你是我娘子!再说了,君儿的身上软软的、香香的,不像阿金一身铜臭味!哇呀呀!君儿不要走。呀!伤口好像咧开了,惨了惨了……”
于是裙角被往下扯,面对某人的无赖行径,秦寒君轻轻一叹,只好半膝蹲下。这才一蹲下,某人便立马起身抱住她,顺势赖在她怀里,动作之快,一点也不像个严重受伤的人。
“成诺。”
“嗯?”
“为什么?”为什么不用免死金牌,为什么要代她受罚。
“我不要君儿为难。”所以,他自动入套,他甘愿被她设计,他宁可代她受罚。
“对不起。”她垂眸,长长的睫毛曲卷着,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他知道,他成诺什么都知道,她设计他,他却还是配合她,除了‘对不起’,她无言以对。
“我俩之间,无需道歉,为了你,一切都值得。”就算是为她放弃皇位,放弃天下又有何妨。短短人生中,能够遇见自己的挚爱,又能够幸运的两情相悦,一切都足够了,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成诺。”
“不要太感动,亲我一下就好。”某人继续着他的无耻揩油行为,可就在下一秒,他又笑不出来了:“娘子,为何又点我穴道。”
“成诺。”秦寒君偏头坐在草垛一旁,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柔情妩媚:“我于你成诺而言,重要么。”
“你心里应该很明白不是。”她于他而言,比他的命还重要,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代替她。
秦寒君听完温婉一笑,显得柔媚无比,而这样的柔媚落到成诺眼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倒霉了。
果然,只见秦寒君拾起地上的发簪,神情淡然得有些可怕。“成诺,诚实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知道的。”
“嗯嗯。”某人的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
“为何要对阿云下毒。”
“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小师妹。”某人表现的一脸愤恨,实在是有作假的嫌疑,若成诺对阿云怀有杀意,几年前就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见秦寒君举起手中的发簪,要往下刺,一下子哇哇哇大叫起来:“喂喂喂!娘子你不会要对我用刑吧!”
“不会。”
他才刚松了一口气,发簪却还是落下了,顿时雪白肌肤上,殷红涌出,显得妖冶却又张狂。
厚重、急促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彻,半晌他哑着嗓子,沉沉怒道:“秦寒君,不要太过分了!你居然用你自己,来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