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也不得不肯定滕琰的话是正确的, 但他还是痛苦地说:“那我呢,我怎么办?”
滕琰靠近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说:“我听过一个理论, 喜欢一个人最多就能持续几个月到一年多点的时间。我相信王爷目前的感情是真的, 但真情总有过去的一天, 你会痛苦一段时间, 然后就忘了我。”
“婚姻是一种理智的选择, 更是一种责任,一种付出。王爷一贯英明,请你仔细地想一想, 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燕王,滕琰含笑说:“还有人说, 治疗一场失恋的办法就是再谈一场恋爱。”
“相信我, 王爷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再谈一场恋爱。而且我也帮你选好了人。”
“王蓉, 她是燕王妃的最合适的人选。王爷再不经心,也能知道王蓉在王府里管着内务, 进退得宜,上下敬服,你肯定是不会对她有反感的。”
“王蓉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出身世家,外表漂亮, 性格温和, 知书达理, 才华出众。我还听人说过, 她有宜子之相。”
“最重要的是, 她知道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王妃。她会贤淑地料理好你的生活琐事,大度地为你管理好姬妾, 在燕地的夫人面前展现一个明理的燕王妃,也能让你的皇祖父真心地满意她。”
“听我的,试着去接受王蓉吧,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如此优秀,如此值得你喜欢的女人!”
燕王没有再说什么,但滕琰已经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现在的燕王心情一定不会太好,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一夜之后,滕琰再次看到燕王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完全落了地。倒不是燕王有多么好,他冷着脸,神情也有些憔悴,但还是冷静自若地处理了公务。滕琰再想到燕王从小遇到的灾难,坚信他能很快走出这段低谷。
医生们在一起商议,是不是还要给燕王继续用些药,他看起来不像全好了。滕琰知道,燕王现在有的只不过是心病,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自然就好了。
这些话滕琰当然不能说,倒是林公公,总是对她流露出又是乞求,又是愤怒,又是哀伤的眼神,让滕琰只能是尽量地躲着他。
燕王像是要把生病期间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的样子,从早到晚地看公文,安排各项事情。滕琰怕燕王累坏了,自己也只好每天陪着他,并且努力多做些,减少燕王的负担,但其余的事,她确实帮不了。
姚达首先辞别燕王,他甚至没时间安排好燕王赏赐的姬人,把她们都交给了滕珙,就一人回了家。
陆伯甫直接留在了昌平,首先要修的一段路就是从黄河边到昌平。这里交通最为繁忙,而且冰冻的土地开化最早。昌平郡已经调集劳役,按时间计算,工匠们很快就到达,正好在春耕前先进行一段路的施工。
已经确定新修的官道五十尺宽,路旁柳树和桃树相间种植,这是滕琰的提议,她想要桃红柳绿的效果。因为这两种树都很容易种,又适合燕地的气候,官员们并不太在意这类的小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在生产力这样低下的时候,修一条这样的路实在是大工程,涉及的问题是方方面面的,燕地要准备出劳役的人,劳役不够就得出银出粮招募工人,还有粮食、住宿、医药等的供应。更麻烦的,道路拓宽,就要侵占一些田地,要给失地的百姓补偿。
滕琰与燕王商议后把燕都的府尹魏延平调来,负责协调燕地的各项事宜,与京城泊派来的陆伯甫共同配合。
魏延平是处理政务上的能手,尤其擅长处理一些复杂的问题。修路涉及燕地几乎所有的郡和大部分的县,事务繁杂,正需要魏延平的才干。
滕珙推荐的几位宾客,也都直接安排帮着修路,还为此专门成立了修路司。专管与修路相关的问题。
万事开头难,燕王与滕琰就在昌平跟着一起忙了十来天,各方面才初步定下个章程。
虽然后续的问题还会有更多,但陆伯甫和魏延平都是有才干的,而且昌平这里有滕珙全力配合,当燕王提出要回燕都时,滕琰马上赞成。
这期间还有一小插曲,宗房那边派五堂叔暗自来找滕琰,想送一名族女进燕王府,补上滕琳没了的空缺。滕琰看着陪着小心的五堂叔,本想发脾气却又发不出来,无奈地把他请走了。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想的,她就是想给他们讲道理也很难讲通,而且燕王内院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再参与进去了。
回程只有燕王和滕琰,路上再没有了欢声笑语。燕王也改成了坐车,医生们坚决不同意他骑马,而他自己也没反对。
他拒绝了滕琰要把车让给他的打算,另找了辆车。这样,滕琰与他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两人就是见面也是一心商量公务。
几天后,他们就进了燕都,官员们出城来接,行礼拜见,燕王又大发赏赐。很多燕王进京城期间的事情,一起拿出来商量办理了,又有春耕在即以及其它杂事,光是列出要做的目录就是几大页的纸才能写下来。
这样,滕琰与燕王一忙起来,把前几天的尴尬抛到了脑后,倒是与平时一样。一切又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了!
终于有了点时间,滕琰悄悄地溜出王府回了承平侯府,因为到南方一行,她已经几个月没回家了。
家里人对她这样回来已经适应了,马车在侯府的侧门前停下,滕琰只带了两个丫环进去,其余的人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再来接她。
一家人聚到了王夫人的屋子里,滕琰和父亲下棋,滕珂进进出出的让人摆水果点心,间或打发来问事的管家娘子,滕环和滕璞在一旁看热闹,王夫人带着还不满一岁的小妹妹,周、赵两位姨娘在下面侍候着,只有滕玮在书院上课不能回来。
家里的气氛和谐而温馨。
一个丫环跑着进来,急促地说:“燕王,燕王爷来了!”
燕王已经走了进来。
全家人马上起来行礼,燕王走上前扶起了父亲,“我刚好从侯府门前路过,听说王妃回了娘家,就过来了。”
“琰儿不太懂事。”父亲有些惶恐地说。
滕琰这样回家是非常不合规矩的,父亲是担心燕王不高兴。
“王妃至孝,闲暇时回家叙一叙,也是人之常情。”燕王微笑着说,就坐在了滕琰的刚才座位的旁边。
燕地寒冷,王夫人的这间屋子有一铺烧热的大炕,原来父亲和滕琰就在炕上隔桌而坐,而王夫人就坐在炕的那一边。
现在燕王坐下了,大家都不好坐了。
毕竟除了滕琰,谁也不能与他并坐在一起。
“快坐吧,”燕王反倒像主人一样招呼起来,“我们只叙家礼。”
滕琰看着燕王随意的表情,就示意大家坐下。
父亲只得在对面坐了下来,而王夫人到底还是换到了椅子上,滕珂老老实实在站在她身后,两位姨娘站得更往后,只有滕环和滕璞还小,反而不太拘束。
气氛僵了下来,滕琰走了一步棋,手中的棋子还没落到棋盘上,燕王就伸手抓住了她执棋的手,说:“这一步放在这里更好。”说着拿着滕琰的手把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滕琰微微一笑,对燕王说:“观棋不语啊。”
燕王却说:“自家人,用不着那样。”又看了看父亲说:“岳父,你不会怪我给琰儿出招吧。”
父亲自然不敢怪,笑着说:“琰儿的棋力强了不少,应该是王爷教导的吧。”
“我们也不过是闲时下下玩。倒是这次去京城,皇祖父还与琰儿下了一盘棋,还夸奖了琰儿。”燕王说。
“姐姐,你真的同皇上下过棋?”滕环吃惊地问。
“是啊,”滕琰笑着说:“不过皇上棋下得好,我输得一塌糊涂。”
“那皇上为什么还会夸奖你?”滕璞奶声奶气地问。
因为,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皇上以为她被燕王罚跪了。滕琰笑笑,正要说话,燕王已经说了:“皇祖父夸奖琰儿是个好媳妇。”
滕琰看到王夫人和滕珂正在掩饰疑惑的目光,父亲则开心地笑了,“我这女儿确实能干、识大体,就是性子强了些。”
燕王和父亲你一句我一句地表扬着滕琰,说得还很投机。
滕琰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燕王,让他去同父亲下棋聊天,自己拉着滕环和滕璞到王夫人那边去。
没想到,滕璞却不肯动,一定要站在父亲身边。
于是家里就形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男,一边是女。滕琰见王夫人和滕珂很拘紧,就张罗着到外面的小炕上坐,大家吃着水果点心说话。
“听说姐姐把公主孙女的头发给割下来了?”滕珂终于有机会问这个在她心里盘旋了许久的问题。
王夫人和滕环也好奇地看着她,滕琰点点头说:“确实,不过,这后面是朝堂上的博奕,你们不要多问了。”
大家果然都闭上了嘴,这方面谁也没有滕琰懂。
“你妹妹也不小了,”王夫人笑着说:“咱们家的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踩坏了。”
滕珂的婚事家里人是一定会经过滕琰同意才会答应的,滕琰就问:“都是些什么人来求亲?”
滕珂听到她们说自己的亲事脸红了,下炕要走。